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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错配鸳鸯 ...

  •   金国皇城一片喝彩声,烟花缀满整个星空,夜晚的歌声悠扬愉悦。
      举国上下皆知今日是金国八殿下的婚宴。
      皇宫。
      文武百官纷纷前来道贺,礼品将青云殿堆得没法再安置,燕妙儿看着这些个七零八乱的礼盒心口一股气。
      她擦去额上的汗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一地的狼藉珍宝。襄王送来的山海玉石,礼部侍郎送来的南海珍珠,锦妃送来的东海玛瑙,光禄卿送来的丝绸云布。

      额头青筋欢快的凸起,捡起地上戚武官送来的黑楷长白山字画,无奈的叹息。
      主子大喜,她这做奴婢的忙得焦头烂额,若是小公子在这儿或许还能压压气场,不知那丫头知道自己的义父要成亲了会作何反应。自小主子生性淡泊,自带小公子回府后,精心呵护小公子,笑意多了,她再怎么不通长情也能看出这两人互相爱慕对方,如若不是怎会常常让她陪侍宴饮。

      小公子天资聪颖,满身才艺。诗词歌赋 ,能骑能射,那董妃侄女慕容玉儿怎能比得,主子这是何苦为难自己伤了小公子的心?生为帝王家婚姻本就是一场政治筹码,谁都躲不过这劫,左右为难,怨不得,怨不得呐。

      她手头的动作缓了缓,走了出去对着挂彩球的下人指点江山似的,呼则来挥之去的。
      “给我动作快点!等陛下来了看到这几个喜带子还未办的像样,你们个个都没得过。”

      凤凰池一片红光素裹,无限风光。月明星稀,簇簇梅花争奇斗艳,整个府内光亮堂皇。
      酒酿挤挤,香气熏人,不饮而醉。

      戌时将近。
      红烛熠熠,喜气盈盈。
      黑暗的宫殿,散着一股阴气寂寥无声,窗前一人背着手站了很久。
      那人一身大红喜袍衬着修长的身子更为坚毅,腰间馥珮于侧,眉宇朱砂清透,英姿卓美。一张琼英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么的淡,那么的清,那么得浓。

      待到深秋。
      夜半风声铃铛响,乌云鸟雀皆不眠。
      回首看向红木桌上一把折扇,桃花扇面,墨色竹浅。
      这把折扇是她当年出访民间所寻来的,一直未曾拿出使用,如今与那折扇已是无缘。
      “咚咚……”门外谁人敲破宁静。
      只见门外之人,轻声说道:“主子,吉时已到,陛下与董妃及各位大臣都在召恩殿等候,您该出来了。”
      他没有说话,静的仿若没了呼吸。

      “主子,小公子还在返程的路上,你已经等了三日,莫要再等了,来日方长,你好生与她解释一番。小公子最听您的,相信她会明白的,你这样等着,那召恩殿坐着的天子龙颜不悦,怕是这凤凰池上下几百人都得遭殃,你要考虑大局啊。”燕妙儿凑在门前苦口婆心道。
      即便陛下错配鸳鸯,这天地还是要拜的。

      良久。
      “吱呀……”门缓缓打开。
      桓墨婴自屋内走了出来面色淡泊,清风皓月下,“阙儿若是回来了,给我挡着,宾客未散之前不得放进殿内。”
      燕妙儿一愣,垂首苦笑,“主子不说,奴婢也会这样做的,你安心去吧,剩下的交给奴婢便是。”
      那人再无开口,轻轻的走了,在月光下留下一片剪影。
      小公子,你可千万别闯祸了。

      召恩殿。
      百尺红烛高高立在烛台上,隐隐的蜡芯燃烧火旺。
      大殿两侧文武百官纷纷笑脸相迎看着两个新人进殿,百年来的第一次恢宏壮丽的喜宴绽放在众人的视线中。
      桓延站在天家席位第三排,笼手看着董妃,这女人步步为营登高位,冠绝六宫享尊然。

      坐在高堂之上的桓帝与董妃互视微笑,轻声细语,桓兼文侧目看向百官,对着主持喜宴的礼部尚书方江南点头示意。
      方江南润了润喉,眼底笑意甚浓,放开嗓音道:“宣新人进殿——!”
      殿外执事官员接着传到,“宣新人进殿——!

      那第一百八十个台阶下,一声接着一声传来。

      桓墨婴明眸冷清牵着红巾遮掩的慕容玉儿,慢慢走上台阶,每走一步,心口痛一次;每走一步,都要消去部分体力;每走一步,脑海中全是那人的样子,笑的时候,怒的时候,认真的时候,活泼的时候,亲昵的时候,舞剑的时候。

      “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暂时还不知道,等我有了眉目再告诉你……”
      “义父说了这些,莫不是怕我会当堂谋刺不成?”
      “臣苏阙,拜见陛下!”
      她的样貌刻在了心口,她的一切藏在浓烈的血腥中。

      水如若有情,何忧相思苦。
      桓墨婴抬头目光坚定如冰,眼睛一层寒意未退,一步一步的登上台阶。
      “宣新人进殿——!”
      “宣新人进殿——!”
      “宣新人进殿——!”

      公元346年间,金国八皇子桓墨婴娶董妃侄女为妻,百桌酒席,千烛红灯,样式三百八十个,觥筹交错,一片繁华盛景。
      待他们进入大殿,大臣目光一并看了去。

      桓墨婴自红毯上走了去,玉冠束发,长袍琉璃抹光。
      站在桓兼文身前,大殿中央。

      檀香漫开,金樽渤酒,恍如明镜。
      礼部尚书方江南唤道:“吉时已到——!新人见礼——!”
      那悠扬的声音嘹亮破空。

      宫门外,苏阙飞快下马,一路奔去,她铤而走险,飞梁走壁,听着远处的欢喜声,一颗心悬在半空,额角冷汗淋漓,湿透衣袍。
      她一个翻身跃下屋檐下。
      燕妙儿站在殿外眼神惊住,她终是赶回来了。

      苏阙见到燕妙儿在空旷的一处欣喜万分,上前偎在她的怀里,激动道:“妙儿姐,我回来了。”
      燕妙儿将她抱住,亲昵的摸了摸她的长发,心下一片清明,“小公子回来了,妙儿姐很是欢喜,你啊,终于舍得回来了,可让姐姐想的好苦。”
      “妙儿姐,义父在大殿对不对?”她离开她的怀抱,笑的万分天真如同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
      “是的。”
      “那好,我去找他。”
      说完便要走,却被一双手拉住。

      “慢着。”燕妙儿漫不经心的拉住她,敛去嘴角的微笑,问:“你去找他作甚?你可知他在作甚?”
      苏阙陪着笑脸,“妙儿姐莫不是来阻拦我的?”
      “正是,我的小公子。”燕妙儿圆滑老到,苏阙怀的什么心思怎会瞒得了她。
      “我就看他一眼,看完就走。”
      “不行,你见了他怕不是一眼的问题,而是你一颗心的事情了。”

      “妙儿姐知道苏阙的性情,此时你放不放我?”她僵硬的收去笑意,眼睛微微斜视着她问。
      “我若是想要放你进这召恩殿就不会在此等候多时。今日你若想进去,可以,从我身上踏过去,大不了你妙儿姐赔上一条命罢了。你若是心疼你义父,心疼你妙儿姐,那好,忘记今天的事,你没来过,我也不知情,回去好生歇息。”燕妙儿不紧不慢,不慌不乱的说着,一张秀颜如是千年冰山丝毫看不出个破绽。

      苏阙见殿内声音再次扬起,“新人拜天地——!”

      心如蚂蚁撕咬,酸楚难耐,咬牙切齿,她握紧双手,“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她沉重的开口,“妙儿姐,求你,放我进去,我就看他一眼,阙儿求你。”
      燕妙儿亦是如此,扑通一声跪于她身前,“妙儿姐通情达理,但此时若放你去,你定会酿下大祸,主子是帝王之后,政治婚姻历代皆有,你此刻这番话语,他听了去心里怎会好过,你何不放开,让他好过些。他知道你会拼死回来,足足三天未眠,滴水不沾,你可知他心里有多痛苦,人生在世,娶妻生子终会来的,你就放了你自己成全他罢。”
      苏阙叩首,砰出咚咚的声响来,“望妙儿姐成全!”

      “我不是成全你是害了你啊!你知道坐在大殿首座的是何人?!当今陛下真龙天子,他一道圣旨可以令你虞家百余人命丧黄泉,莫不是你嫌自己活的太长,急着将脑袋送上那断头台!”
      苏阙停止住,抬头,泪含心口,“苏阙的命是他救来的,为了他送上我这条命,亦毫无怨言。”
      “你说轻巧,你让他怎过?你死了,主子会好吗?他会跟着你黄泉见得,你怎忍心啊!”泪水自颜面滑落,打在冰冷的地上,燕妙儿哭喊道。

      “二拜高堂——!”里面的声音隐隐传来。
      苏阙立即站起,瞳孔血丝漫开,摇了摇头,大声嚎着:“不——!不要——!义父——!”
      她将燕妙儿一掌打开摔在地上,几个侍卫迎面扑来,苏阙招招凶狠毒辣,掐着一个侍卫的脖子,高高拎起血肉裂开,滴在衣料上,那侍卫痛的双目瞪大。

      “放她去——!”
      燕妙儿撑着地面,怜悯的看着她,轻声说道:“我放你,你去吧,来日莫要怪你妙儿姐……”
      “多谢姐姐!”她将侍卫一脚踹来,飞身冲了去。

      金雕粉末的大殿,百官笑成一片。
      礼部尚书方江南大声喊道:“夫妻对拜——!”
      两个新人转身微微颔首,却被一个声音阻拦了去。
      “且慢——!”
      桓墨婴眼底微动,双手笼在袖口十指泛白紧握,依旧背对着那人而立。
      慕容玉儿透过红巾看向那人。
      苏阙身上沾着血迹,一脸的狼狈,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走了来,众人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议论纷纷。

      “这不是八殿下的义女苏大人吗?”
      “她不是还在程国的路上,今日怎到了?”
      “咿?她出现在这里作甚?”

      殿内开始骚动起来,桓延摸了摸嘴皮子看好戏似的,心下想这人来的可真是时候。

      “陛下且慢,我是来要回我的人。”苏阙大胆豪放说道。
      百官更是不解其语,面面相觑。
      桓兼文气的拍桌子瞪眼,“你是要谁人?!”
      苏阙没有再看他,而是走到桓墨婴面前,今夜身穿喜服的义父是世上最好看的,她凄凉的眼睛看着他,而桓墨婴的眼眸冰凉如清晨的甘露,她说:“义父,真好看,还好我没有错过。”
      他明眸定定的看着她。
      “义父,可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一件事?”
      “……”他只是看着她并未答话。
      她不恼不火,心平气和:“我对你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可还记得?今日我便要告诉你我喜欢的那人是谁?你想不想听?”
      “……”他恍惚的眼神没有光芒。
      “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桓兼文黑下脸瞪着苏阙,“苏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破坏大婚秩序,朕念你对金国有功,限你立刻离开,朕今日作罢不与你计较。”
      她的眼里只有这个眉间朱砂素抹的男子,哪听得见别的声音,她伸手触摸那张完美的脸庞,冰透的指尖温存消散,一点一滴铭记于心,“我喜欢的人是你,想嫁的人也是你,所以你的一切我不会让给其他女人。”
      大臣们像是在看戏一个个的饶味的挠嘴耻笑。

      女儿喜欢父亲这不是□□吗?没想到今日他们竟能大开眼界。
      “跟我走好不好,不要跟别人成亲,听到你跟别人成亲我这里好痛……”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句句坚硬道。

      桓墨婴原是有些动容的神情转而变冷,斜眉紧锁,“苏阙,闹够了没,闹够了给我离开。”
      “!”她惊然的抬头看他。
      慕容玉儿上前走到苏阙面前,凌厉一个耳光挥了去,“啪——!”

      “你是什么个东西,竟破坏本宫大婚,来人——!将她给我拿下拖出去打断手脚,让她爬不上这召恩殿!”慕容玉儿遮着喜帕怒声道。
      苏阙木讷的一动不动,“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跟我走?”

      桓墨婴闭上眼睛,转过身去,毫无一丝情感的说道:“我不爱你,我只当你是义女。今日是我等大婚念多年情分上,你走吧……”

      如晴天霹雳划破苏阙的脑海,她惊怔住,寒意袭来,体内冰冷。
      一滴眼泪自眼眶流了出来,滑过下巴,浸入衣内,桓墨婴转身背对她,不去看那令他无法自拔的容颜。

      她蹙眉心口微动,情动极深,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到慕容玉儿华丽的喜服上。
      慕容玉儿又羞又怒,擦着喜服上的血迹,咬唇愤恨。

      “你!今日大婚竟然沾上血光,你!着实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桓墨婴十指紧掐掌心,忍住这撕心之痛,唇瓣苍白。

      桓兼文开口,“来人!将苏阙重打五十大板,收押大理寺!明日问斩!”还真是个动不动就斩人的皇帝,你斩了她虞家,如今将她斩了也好,也好,一家人黄泉路上不寂寞。

      几个侍卫上前将苏阙架住,桓墨婴立即跪地叩首,“父皇,今日是儿臣大婚,如玉儿所说见不得血腥,若是斩了她怕是来日落得个不好兆头来。况,苏阙是儿臣的义女,若是论罪,历代刑律,儿臣理当第一个有罪,当先斩儿臣,恳请父皇从轻发落,免她一死。”

      桓兼文胸口微微起伏,一脸臃肿之相,唇齿泛紫,心下不想将丑事闹大,只得睁只眼闭只眼。
      抿唇道:“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苏阙重打五十大板,收押大理寺,没朕的命令不准释放!”
      “是——!!!”
      苏阙虚无缥缈的声音隔空问道:“……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桓墨婴回过神看向她,唇角僵冷,轻吐:“是。”

      苏阙垂下眼睑,将眼泪吞进肚内,随后被人架住拖了出去,她回头看了那人的背影一眼,心灰意冷恨不能猝死过去,她连夜赶来半颗不停歇得到的就是这句……
      是,我没有爱过你……
      原来……他没有爱过自己。
      奈何奈何啊,你堪比昙花一现,你让她为你牵了愁、断了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错配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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