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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尾声 ...


  •   “怎么会这样?刘帮主,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成方遥拍案而起,怒吼道:“老盟主待你不薄,你却想着如何抢他的位子,害他的儿子。你还有脸说自己赤诚?要不是齐老帮主迷途知返,你是不是打算就在今日,就这么当着老盟主的面,把他的一切,都抢走!”

      刘帮主的脑子里嗡嗡的乱想,成方遥的话就像是寺庙里的暮鼓晨钟,撞得自己很想倒下去,好好的睡一觉。

      他和老盟主是一起从五行盟里打拼起来的佼佼者。但是为什么?盟主的位子给了他,从此之后,一个起跑线上奔跑的两个人,一下子有了天壤之别。他不服气,却又找不到原因。他不相信自己是输在智谋上,他要抢过来,一点一点布置一张网,让那个人看看自己的智谋并不比他差。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老盟主的命会这么短。

      正直壮年,就这么撒手人寰。

      他想过收手。人都没了,还争什么。

      看到渐渐长大成人的陵子钧,心底里渐渐熄灭的火苗又如春风吹过心田,重新的蠢蠢欲动。

      成方遥的年少气盛,不知收敛,成为激起他重新披甲战斗的打火石。

      他又来了,一如那场没有完成的网,他把自己和这些犹如当年的他们一样的孩子一起拢入了网中。

      到底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技不如人,收网的人,却不是他。

      刘帮主仰起头,对着老盟主的灵位大笑道:“没想到我这一生,都是输给了你。老盟主啊,你…选了一个好厉害的帮手啊!”

      烈酒下肚,大汉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拍着椅子喊道:“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个老头子搞的鬼。不仅想要夺位,还想陷害盟主,毁了五行盟的声誉。这种令人发指的败类,真应该拉出去埋进沙漠里,让他知道知道老天爷的愤怒!”

      观礼的人也个个恍然大悟,这竟然真的是一场戏中戏。

      那边解完毒的草楚,重新背好布袋子,走到秦名毅跟前说道:“人我救了,虽然不是你先前说的那一个,但是看你刚才紧张的样子,应该也没救错。记得回去告诉你家明月姑娘,她的恩情我还了。”

      “多谢。”秦名毅抱拳谢道。

      草楚又跑到杜天仇身边,认真的问:“我们去拿金子吧?我还赶时间。”

      杜天仇为难的看看正在慢慢清醒的陵子钧,还有面露倦意的成方遥。

      “去吧,这里没有大碍了。”成方遥说道。

      刘帮主蹲的两腿发麻,还是勉强撑着站起身,朝着成方遥迈了一步。

      刑鬼手里拿着原本就属于刘帮主的短刀,架到刘帮主的脖颈上:“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刑鬼,留着他,让他去东金帮的牢房里,好好的想一想他这半生,到底是做了些什么。”成方遥发话道。

      “盟主,东金帮的话会不会不安全?”刑鬼脑中警钟大作,想到齐老帮主那个见利忘义的本性,一万个不放心。

      “怕什么?东金帮的帮主,是齐小公子。从今往后,齐老帮主,都不会再插手东金帮的事务。不让他关在老宅子里,是不想让岳父大人看了心烦。去吧,顺便告诉齐帮主,若是他那里需要帮忙,尽管来老宅子里要。”成方遥冷静的把剩下人的去向都分配好,突然来到五月盟盟主的面前,露出不太友善的嘴脸,冷嘲热讽道:“第二盟主,本盟主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想要当第一的最好方法,杀了我。错过这个村,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五月盟盟主刚刚得知,自己带来的手下,已经被南火帮和天一帮的手下围堵在了老宅子外面,自己这时若是敢强出头,只怕连这个第二的位置,都会付诸东流。

      打好腹稿,五月盟盟主一派大度的说道:“第二也不错,有成盟主在前面领路,老朽可以少走不少弯路。还望日后我们两盟要多多的交流,互通有无,共同进步。”

      官场上的套话,此时拿来应急,倒也现成。

      看戏的人不得不再一次把五月盟盟主里里外外的鄙视一遍。如此的没有骨气,他这个第二盟主,真不知道还能做多久。

      戏唱罢,看台上的角儿一一退场。

      有人在院子里喊道:“请各位贵客移步宴席,咱们稍后就开席了。”

      “好啊,终于可以尝尝这喜宴是什么滋味了。”

      “喝了半天的茶,这会还真想吃点咸咸的东西。”

      秦名毅扶着陵子钧的肩膀笑看那些纷纷往院子里走的看客,“看戏的人从来都这么来去从容,这才是真正的看客。”

      “怎么,你害怕被人看啊?”成方遥凑到陵子钧的身边,在他眼前晃了晃一根手指头。

      草楚走前交代,陵子钧脑子里会有片刻的空白,待毒药全解了,就可以恢复往常了。

      成方遥逗趣的又加了一根继续晃,陵子钧的眼珠子跟着转了一遭。

      “不是怕,是羡慕。要是我们都能像他们一样,听过看过之后,片叶不留的走过去,不知道该活的多潇洒。”秦名毅幽幽的回道。

      “潇洒?师兄你还不够潇洒啊?方才草楚说的明月是谁?我还想问你如何能找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草楚的,不过听草楚的话语,这人不像是你找来的,我是不是应该感谢的,是那位不曾见过的明月姑娘?”成方遥没有发觉,陵子钧的眼神里,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神采。

      自顾自的又加了一根手指,陵子钧一把攥住,塞到自己的嘴里咬一口。

      “啊,子钧,那是我的手指头,不能吃的!”成方遥慌忙的抽回自己的手,心有余悸的捂着指头打量陵子钧的反应。

      “呵呵,看来是好了。”秦名毅见陵子钧一脸的气恼样,和自己以前见到的如出一辙,开怀大笑道。

      成方遥经这么一提醒,才看到陵子钧眼里的神色,已经不是方才那样的怨恨和冷漠,心下大喜,一把抱住陵子钧的肩膀,亲切的唤道:“子钧,我的子钧,你回来了。”

      “你给我起开!”陵子钧一拳打到成方遥的身上,把他从自己的身上赶下去。

      成方遥捂着自己刚被刺伤的伤口期期艾艾的装可怜,“我都受伤了,你还不温柔点?”

      “骗人也装的像一点。”陵子钧轻轻的按压着有些酸胀的额角。

      “不信你摸摸看。”成方遥给秦名毅使了个眼色,见秦名毅乖乖的退了出去,还顺道把能赶走的都赶走了,更加顺道的把门给关上了,止不住的想要举旗呐喊一声,师兄,干得好!

      被成方遥拉着手一摸,果真摸到了一手的温热和粘稠。

      “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陵子钧紧张的看向成方遥喜服下的伤口。

      红色的喜服,红色的鲜血,红色的记忆,纷纷袭来。

      “我…你…是我弄伤的?”陵子钧战栗的举着一只手,迟迟不敢再让它碰触到成方遥的伤口处。

      倒是成方遥不以为然的一拉一拽,把陵子钧的手按在那个血口子上,嘿嘿的傻笑道:“亏了我功夫好,躲开了心口,不然现在你可就要守寡了。”

      “守寡?”

      大大的喜字,高高的喜烛,端坐在一旁的灵位。

      这是自己大婚的地方。

      他们已经…成亲了?

      陵子钧苦恼的闭起双眼,开始回忆自己有些混乱的记忆。

      “乖,想不起来的就别想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这样就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除却那萦绕鼻端的血腥味有些恼人,陵子钧伏在成方遥的胸口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院子里的喜宴开始了,够筹交错间,迎着冷风穿着清凉的舞娘在特意扎起来的台子上甩开了膀子的扭动着腰身。迷得下面看舞的真小人假君子们个个垂涎三尺。

      隔着门纸看到那一个一个饿狼见了小羊一样的男人,陵子钧笑道:“这么快就显露原型了?也太没抵抗力了。”

      身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陵子钧的后背不住的顶啊顶,拱啊拱。

      “你怎么了?”

      “难受?”成方遥可怜兮兮的回道。

      陵子钧挑眉看一眼外头的舞女,咬牙道:“难受?”

      意识到陵子钧误会了自己的所指,成方遥干脆倒地不起装腔哀叫:“我伤口疼,怕是流血流的太多了,头有些晕。啊,啊啊,我要晕了。”

      知道他多半是夸大其实,陵子钧无奈的去拉起成方遥的胳膊,“走,我们进去上药。”

      成方遥立马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拉着陵子钧就要往里面跑,“不是要晕了吗?”陵子钧冷笑道。

      “啊,突然就回光返照了一下。你看,我又要晕了。哎?你怎么不过来扶着我啊?我可是你夫君。”成方遥见陵子钧抱着臂膀站在门边,并没有跟随自己的步伐,准备继续耍赖。

      “夫君?我记不得了。这个天地我到底是和谁拜的,等我慢慢回忆起来再说。”陵子钧转身,手搭在门沿上,准备出去和几个熟识的人打打招呼,总比在这和成方遥贫嘴的好。

      脚底一空,整个人被人打横抱起。

      “喂,你干什么?不是受伤了吗?不是头晕吗?”

      “我看你连自己夫君是谁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我来帮你回忆一下。”成方遥用脚带上了卧房的小门。

      “等一等,我要换个位置。你不是受伤了吗?我们换一换。”陵子钧撑着成方遥的身子不让他压下去,无奈不敢碰触伤口,还是被他给得逞了。

      “不行。”亲一口身下的人,成方遥不忘回给他两个字。

      “为什么?”

      成方遥忙的要命,没功夫分心。

      “你忘了,你说过的。盟主在上,帮主在下。”

      虽然我知道,那是你拒绝我的一个借口。但是现在的我很庆幸,把你的每一句话,都当成了我奋斗的目标。

      陵子钧,愿我能伴你一生一世,白首不离。

      成方遥,愿我……

      你给我轻着点!不然我让你这个盟主明天就下台!!!

      一年后。

      陵子钧师门山脚下。

      陵子钧坐在马背上仰望长长的台阶,一脸担忧道:“我们这么贸然跑回来,不知道师兄会不会把我们赶出去?”

      “错了,不是我们,是我。”成方遥从马背上取下一只大大的包袱纠错道。

      陵子钧趁机踹了一脚成方遥,“还不都是怪你,整天拉着我游山玩水,连师兄承位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现在你把五行盟的烂摊子扔给刑鬼顶着,才想起来回师门看看师傅。我想师兄一定会把你暴打一顿再踢下山的。”陵子钧边说边开始空身爬山。

      成方遥也不喊住他,默默的把马背上的大包小包都系到自己的身上,把自己想象成这匹驮了他俩一路的宝马,安慰自己,没关系,宝马驮了两个人外加这么多东西都没有死,自己只是背着这些东西爬个台阶,死不了。说不定师兄看到他大汗淋漓的上去,心一软就不怪他了。

      可是设想和现实,总是隔了一道天堑。

      陵子钧蹦蹦跳跳的在顶端等了许久,才看到手脚并用的成方遥老驴拉磨一样的拱了上来。

      成方遥在心里给自己又安慰了一把,没关系,子钧一定会帮我分担一点的,我都累成这样了,不会不管我的。忍忍,还有十层。

      脚步越来越沉,台阶也变得越来越高,等到十层台阶变得只剩五层时,一年前的悲剧似乎重现了。

      走着走着,站在高处的陵子钧道,“你先跟着小师弟去客房休息,我去看看师傅。”

      成方遥好不容易摆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陵子钧早就没了影儿,只剩一个青衣小弟子在上头对着自己鞠躬。

      老子还没死,鞠躬做什么?看到客人拿着这么多东西,还不来接把手,这陵子钧的师门,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礼貌啊。

      好不容易平稳的爬到青衣小弟子的身旁,成方遥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想要对那小弟子说一句:“麻烦你…”

      “成师兄请随我来。”小弟子善解人意的转头,走掉了。

      成方遥提醒自己,这是陵子钧的地盘,给他留面子,他就会给自己留里子,淡定,淡定。

      “小兄弟,你怎么会到这来迎接我们啊?莫非师门的掐算之术已经如此精准了?算准了我们今日回来?”成方遥无话找划到,他其实是在想,套套近乎,拉拉关系,就可以厚脸皮的把包袱分给他一个。

      青衣弟子面带笑意的回道:“这倒不是,只不过方才掌门在亭中用千里镜正好看到你们在山脚下驻马。便吩咐我们在此等候。”

      成方遥咬着自己的下唇,没有当场把新一任掌门骂的狗血淋头。

      从他们下马看到他们了,也就是说,他这大包小包的样子,秦名毅老早就知晓了,偏偏还要装作没看到?真是……太恶毒了。

      不就是领着子钧北上游玩的太高兴,把他的继任大典忘了吗?一年里光是赔礼的东西送了都不止一马车了,还不放过他。唉,这牛脾气上来,和陵子钧还真是相像的很。

      把背上来的所有礼物都上交给秦名毅,又好说歹说了半晚上,总算是让这个以好脾气闻名的掌门人松了口,淡淡的回了成方遥一句:“哪里,这点小事自然不必介怀。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明早我叫众位师弟一起过来聚聚。”

      是不早了,月亮都挂的老高了。

      陵子钧躺在成方遥的里侧,问累的快要睁不开眼的成方遥:“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我们又回来了。如果齐帮主没有痛下决心的话,真不知道我们今天,会是什么样子的。”

      “和你说过了,所有的自责,不用你来担。那是我欠他的。要不是为了让我走,他也不至于…亲手…杀了他的那个爹。恨他是一回事,亲手手刃他,又是另一回事。不过这样也好,东金帮只有一个齐帮主,不会再有别的分号。”成方遥被迫想起那场他永生难忘的du局,困意顿减,搂紧怀里人,在陵子钧的头顶蹭了蹭下巴。

      “你知道吗?齐帮主杀了那人后,告诉我一句话。”成方遥呢喃道。

      “什么?”

      “他说,我们都一样,总是奢望一些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所以他亲手斩断了他执念的关键,把自己彻底的解脱掉。可是我看到他丢刀的时候,他哭了。他心里一定是难过的。与其那么痛苦,我倒是希望他能继续奢望下去,起码他的心里,不是空的。”

      “嗯。”陵子钧有些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声。

      “有欲有求,才是人。奢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沉浸在奢望里止步不前。你说是不是?”

      陵子钧已经睡着了。

      “乖,你看,就像我,现在抱着的,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奢望。”

      (正文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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