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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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夜的医院，惨白的灯光，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儿。
墙上的钟表显示是凌晨两点二十，李悠然稍稍整理了下桌上的文件，还没停手，办公室的门突然响了，绷了一晚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
“就你一个人？早知道我就不敲门了。”来人一身护士服，高挑的身形摇晃着进来，几步便坐在了她的身边，身上是浓重的酒精味儿。
提起的心再次缓缓放下。
“处理完了？”李悠然把自己的水杯递给她，姚瑶三两口就喝了个干净。
“小毛孩打架，废了我一瓶酒精，有一个我正上药呢，突然跳起来还要打，我倒了小半瓶在他伤口上，瞬间小脸就白了，叫得像杀猪一样，笑死我了！”
李悠然看她笑得东倒西歪，自己也弯起了嘴角，正准备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了救护车的警笛声，两人一下子没了表情，一前一后起身向门外跑去。
病人从救护车上抬下来，胸前嘴角是大片的血，脸色惨白，连呼吸都有些微弱，但哪怕是在这种情形下，那人俊雅的容颜也没有丝毫损毁，鲜血与白皙肤色的强烈反差，反而在这白炽灯下生出几分艳丽来。
李悠然上前大致检查了一下，二话没说，马上让人抬进了手术室。
“胃出血，准备手术。”李悠然说着，姚瑶和其他护士已经开始准备，李悠然抓住那个跟在后面一直急得打转的女人，说话的声音轻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别急，你送的很及时，很快就会没事的，你先去填写信息，手术马上开始。”
女人听了她的话后镇定下来，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眼后，便跟着身后的护士向护士站走去。
李悠然看到他们离开，绷紧了神经，冷静地向手术室走去。
大门关上，红灯亮起。
手术中。
疼……
这种感觉，应该是疼的吧。
李悠然想睁开眼睛，但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她隐约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但却连思考的精力都集中不起来。
只是——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想起的还是他？
第一次相见，那人胸前满是鲜血，自己奋力救治，而现在，自己出了车祸，那人或许连知道都不知道。
疼。
真的好疼。
开门进屋，小时工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客厅与门厅的相接处摆着几个大箱子，叶子祈换了鞋，只看了一眼便进了屋。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凌晨。
叶子祈黑着灯坐在沙发上，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儿让他觉得心底空落落的，闭上眼睛靠到沙发背上，面容浮现出淡淡的疲惫。
总好过心里慌恐。
叶子祈凉凉的淡笑，发梢的水珠划过脸颊滴落在睡衣上，仿佛是泪滴，生生砸出深色的印记。
“就这样吧……”
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黑室内莫名的显得萧索，但那份苍凉却是如此明显。
那晚，自己也是这样的语气？
叶子祈坐起身，窗外的月光透出一个孤落的剪影。
不，不是，那晚，不甚在意，淡漠从容才是自己想要表达的，事实他也那么做了，但现在他又在做什么，像个犹豫不决，优柔无用地庸人，下意识的模拟了那晚的情形，再说出口的，竟是不舍与思念！
“啪！”
满是光华。
灯光下，叶子祈仍旧闭着眼睛，但在橘黄色的灯光下，那张清俊的的面容，却如往常般刚毅冷漠，仿佛刚才那沙哑的声线只是梦中云烟，没有真实出现，亦从不存在。
起身找到手机，李悠然的号码就在屏幕上，盯着它直到手机再次黑屏，叶子祈按下通话键，拨了过去。
昏昏沉沉了近三天才真正的醒过来，虽然人醒了，但和睡着又没什么区别，李悠然摸索着拿到了水杯，听到门响又停了下来。
“想喝水？我帮你。”略显中性的女声由远及近，李悠然点点头，任由那人把手中的杯子拿过去，然后含住递来的吸管，小口的喝着水。
“秀秀，你来照顾我，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喝完水，李悠然在张秀旳扶拖下缓缓躺下，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好在已经能听清在说什么了。
“我没事，手上的案子过几天再处理还来得及，姚瑶这几天上班，等她放假了我就回去。”张秀在她身边坐下，看她睁着眼睛却没有神色的样子，心尖颤颤的疼，忍了好几天，终于还是没忍住，话带着哭腔就冒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了？我走时人还好好的，出差还没到家就接到电话，赶来后见你浑身是血的躺在急救床上，送进抢救室十多个小时，我和瑶瑶以为你要死在里面了，人推出来，三天才醒，醒了后又……你说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啊，以你的性子，怎么会出车祸呢？”
李悠然摸索着找到她的手拉住，整个过程她一直勾着嘴角，等她说完，也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臂，转头对着天花板，声音淡淡的有些空旷。
“肇事司机酒驾，我正好在那，就撞上了。”
真是好巧。
张秀没再说话，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沉默的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没一会儿，病房的门再起响起。
“李医生，感觉好些了吗？”来人声音低柔，李悠然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头，等闻到那人身上的肥皂清香时，尊敬地笑起来。
“赵主任，麻烦你亲自来。”
年近六十的赵女士呵呵一笑，“毕竟是我手下的医生，我来是一定的，怎么样，眼睛看得到光吗？”
李悠然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安静的摇了摇头。
“一片漆黑？一点光都没有？”赵女士不甘心的再问了一遍，得到的依旧是她缓慢地摇头。
“没关系，慢慢来。”赵女士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暂时的，没准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了。”
李悠然笑着点头，但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安慰，这种暂时，也有着一辈子的可能。
“其他的都还好吧？”赵女士看了看检查病历，又翻看着护士手中的治疗安排，“你也是医生应该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慢慢来吧。”
“我知道，您放心。”李悠然轻声回答，赵女士又嘱咐了几句，便带人离开了，等病房再次安静下来，站在一旁的张秀才又坐了回去，李悠然疲惫的闭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我没事，现在已经习惯了。”李悠然闭着眼睛说话，单薄脆弱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
张秀平时的言辞犀利现在完全没了用武之地，张着嘴怔了半天，也没想起一句现在适合说的话来，仓促间，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出了车祸，那个叶子祈怎么没来？”
听到名字，李悠然突然明显的一抖，张秀疑惑了一下，下一秒就抓到了重点。
“你和他分手了。”
沉重的陈述语气，李悠然毫无反击的理由，几不可见的点头。
张秀心里倏然一沉，“你出车祸那晚是和他出去了。”
像一把利剑隔开了残忍真相外的皮肉，血淋淋的将事实摆出来。
李悠然再次点头。
“所以，你出车祸，是因为他和你分手？”
李悠然猛地睁开眼，“不，不是。”
张秀看着那双没有聚焦的眼睛，眉眼间染上了淡淡的怜悯，李悠然仿佛是看到了，了然的一笑，声音飘渺得就像那晚的风。
“我说还有事，让他先离开了，”她舔了舔发干的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停顿了一下，“只是想吹吹风冷静一下，就那么巧，被撞了。”
再也无话可说。
长时间的沉默，李悠然终于在疼痛中睡了过去，张秀将这些告诉了前来接她班的姚瑶，离开后，心里一直沉沉的。
李悠然再次醒来，身边的人已经换成了姚瑶，她身上的消毒水味儿，让她感到安心。
“现在几点了？”李悠然眼前一片漆黑，猛然醒来，对外界的无知还是让她感到恐慌，无法适应。
“醒啦！”姚瑶俯下身缓缓扶着她动了动身体，“快凌晨两点了，饿不饿？喝点汤吧。”
李悠然小心的半坐起来，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两个女孩子出了一身汗，胸口的伤隐隐作痛，李悠然暗暗吸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医院的走廊里难得安静，如果没出车祸，现在的她应该正精神集中地值着夜班，以便随时处理意外急诊。
“你睡会儿吧，有事我叫你。”李悠然对姚瑶说，声音带起的震颤让她后面的字像是气息带出来的，姚瑶一听，心里紧的发疼。
“我睡，你别管我。”话是这么说，人却只是窝在了病房的沙发上，闭着眼睛，连鞋都没脱。
李悠然听着没了声，等了好半天才敢放大了喘气的声音，疼痛过于压抑，让她快要撑不住了。
“翁——”
快要被忽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姚瑶一下子坐了起来，李悠然屏住了呼吸，当姚瑶拿着手机递到她面前时，似乎有了预感，问话的声音都变了。
“谁？”
姚瑶看了眼还在闪烁震动的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让她的语气复杂且异常。
“悠然，是叶子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