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蛊弦》初可

21、二十一

　　那天之后，慕离搬到桑言对门也快一个月了，别说进桑言家门了，连桑言的影子都没见着，就是想去敲门找桑叶，都没人应答，固定的喂血工程由桑言单方面联系林曦，每隔半月给他送来，他则以为桑言又心情不好不想见自己才这样。迟钝了多日之后终于想到还有MUL这个公司的存在，立即给柳潇打去电话询问，这才知道原来已是暑假时期，桑言去外地拍电影，顺便也把桑叶带走了。
　　慕离将电话挂掉，仔细一看手机上的日历，还真的已经是7月份了。他最近居然魔怔到连去打听桑言行踪的能力都没了，每天都只想着怎么能见到他怎么能追到他，完全没从技术层面上去好好考究一番。
　　正出神，家中门铃突然响起，他走去开了门，慕息站在门口，随后走进来关上门，四处看了看，“还不错。”
　　慕离有点蔫，往沙发上一躺，“不招待你了啊姐。”
　　“慕叔说你已经一个月没回过家了。”
　　“这儿不就是家么？”慕离心想慕叔果然爱告状。
　　慕息把他腿往边上掰了掰，在他身边坐下，放下包，“你告诉姐姐，这次真的当真了？”
　　“你说呢？”
　　“那我就得好好帮你查查桑言这个人了——”
　　慕离打断她，“您别！他是我喜欢的人。”
　　“正是因为你喜欢我更要查清楚，你看你为了他连日子都分不清了，之前小刘浅显的查了查，没查出什么，说是以前卖水果被星探发现，家境贫寒。”
　　“他官方资料写的清清楚楚，你不会去看啊！”
　　“还跟我发脾气，你当我跟那群小姑娘似的，会相信这些官方资料？”
　　“我不管，他，你不许查！能有什么事儿啊？五年前我就查过了！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慕息笑说。
　　“你怎么老觉得我是小孩啊？！我再说一次，桑言，你不许查！他是我喜欢的人，我要尊重他！该查的蒙西都查过，他有分寸，重要的自然会告诉我，可我现在很后悔查他的这个举措，喜欢一个人就要相信他尊重他姐你怎么不懂呢！”
　　“好好好，随便你。做事多个心眼。”
　　“要那么多心眼干嘛？”
　　慕息一瞪他，“有你吃苦的日子在后头呢！他比你大几岁，心眼也比你——”
　　慕离嘻嘻一笑，坐起来抱住她，又打断她的话，“姐你也来教教我，怎么才能追到桑言吧，朵朵教我的那招不管用啊。”
　　慕息气的无奈的叹了口气，“行，我不管了，行了吧？”
　　“那可不行，你要管我追到他才行。”
　　慕息摇头。

　　两百公里外的城市的影视基地里，桑言正拍一场和人类首领决裂的戏，这部戏是以上古时期为背景的，开天之时，人类妖道和神界各占一方，本是都唯神界马首是瞻，三界相安无事，一切太平。但妖道渐渐不安于现状，想要夺取神界的领导权，在其中挑拨离间，使得人类与神界相互残杀。
　　神界能够知晓现在与未来，自然知道一切缘由。但人类首领不知，人类首领是女娲后人，拥有蛇身的灵溪。桑言饰演的便是神界首领北洱，在剧中总是穿着一袭白衣，长发没有一点装饰，垂在腰间。这个剧本的自然不能免俗的同时也是一个爱情故事，北洱与灵溪相互爱恋，却都不敢告知彼此的爱意，暗潮涌动之间，两人为了各自的族人，在天空之巅彻底决裂，空中乌云密布。
　　很多特效都是后期制作，因此拍摄现场，两人只是在平地上通过眼神沟通，这段戏一点儿文字对白都没有，仅有的雷电声还得靠后期，可以说在一片安静的片场，这场戏是最考验演技的，饰演灵溪的是柯煜兮，演起人类女神再合适不过了。
　　二人静静的对望，相互飙戏，或者说是飙眼神。
　　辛晓一直在认真的观察桑言脸上的每个表情，每个缓慢的变化他都收在眼里，看着看着仿佛真的能够被桑言的眼神所感染，心里渐渐苦闷起来。
　　直到导演满意的喊卡。
　　桑言收回眼神，笑着和柯煜兮说了句什么，回身往这边走来，没有注意到辛晓的眼神，而是接过了柳潇递去的水喝。
　　辛晓走过去，“你为什么能演的那么好？”
　　桑言一愣，“因为我就是他，就是北洱。”
　　“你会随着每部戏而接受没一个角色设定，把自己投入进去？”
　　“是的。”
　　“那么会不会走不出来，能演成你那样，一定需要投入很深吧？”辛晓迫不及待的问，他也很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演技。
　　桑言低头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回答，导演已经叫人拍下一场，正是辛晓的戏，他只能跑到了场地中心。
　　桑言看着辛晓，心里说完了永远不会对别人说起的剩下的话：人生本来不就是演戏吗？你又知道你是谁，你应该怎样吗？是否投入是否走得出来又有何妨，你本来就不是你自己，都是演戏而已。

　　晚上拍完夜戏，桑言回到自己的房间，旋开房门把手刚要进去时，辛晓从身后跑了过来，气喘吁吁，“桑言，等等！”
　　同时屋内一个惊喜的声音，“你回来啦！”
　　桑言看看屋内再看看身后，一时不知道眼神往哪儿放。
　　慕离走到门口，一脸开心，随后看到了门外一个陌生人，辛晓也见到了门内的陌生人，在圈内待久了，看人眼睛很毒，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有钱没钱以及有多少钱，而娱乐圈美女帅哥太多，一般而言除非是桑言这样的颜，否则真的没什么相貌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不巧眼前这人不但一看上去就是非常有钱的人，而且颜的等级简直高到了一定的地步。此刻这个人正敌视的看着自己，哪里是刚刚那满脸开心的样子，并且很有压迫感，虽然这人看上去年龄并不大，但辛晓不自觉的就往后退了一步，看向桑言，“打算跟你取取经的，今天我又被李导骂了。”
　　“没事，进来吧。”桑言走进去，让开身子，让他进来。
　　慕离满脸不满，辛晓悄悄看了他眼，还是跟着桑言走了进去，被无视的慕离不高兴的关上门，也跟了进去，就坐在桑言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问吧。”桑言声音哪里是平常和慕离说话时候的冷冰冰。
　　“……”辛晓看了看瞪着自己的慕离，心想这怎么问。
　　桑言发现了，回头看了慕离一眼，“房里待着，不然就走。”
　　慕离刚刚下飞机跑来找柳潇要了门卡，进来没到五分钟，见到他才一分钟就被嫌弃，心里委屈的很，但还是听话的站起来走到卧室里。
　　辛晓回头看着房门被关上，没问他是谁，只是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嗯，我相信你。”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让我演这个角色？仅仅是因为我需要？”
　　“一是你的外形和气质的确很适合这个角色，二是我觉得你很合缘。”
　　辛晓开始对桑言还是有点提防的，这一个月的拍摄下来，心中对他只剩下了满满的钦佩和感谢。
　　两人接着就拍戏说了很久，快一个小时的时候，慕离开门出来报时，“一个小时了。”
　　桑言不睬他，继续给辛晓讲。
　　慕离忿忿的关门继续卧室里待着。
　　快两个小时的时候，又出来报时，“两个小时了。”
　　辛晓站起来，“要不我先走吧？”
　　慕离立刻走来，“行行行！”
　　辛晓：“……”
　　“我刚刚上网查了，你叫辛晓是吧？”立刻神色变好，哪儿还是之前那种压迫人的骇人气场。
　　辛晓有点儿接受无能，“是的。”
　　“一个剧组拍戏都不容易，相识就是缘分——”
　　桑言打断他的话，朝辛晓说，“快回去休息吧，明早要早起。”
　　“嗯，今天谢谢你了桑言！”
　　“没关系。”
　　辛晓很快便离开，慕离继续眼巴巴的看着他，“我是想着他跟你一起拍戏，要好几个月，你不会处理人际关系，想帮你拉拢人心……好让你这几个月过得开心些。”声音中满是委屈。
　　桑言看着眼前这个一个多月没有见过的人，大高个子，脸上偏偏挂着一副委屈的表情，但那番话说的你又的确不好拒绝，心里哀叹了口气，“好吧。”
　　慕离心里一乐，心想还是老姐教的装可怜有用，继续可怜巴巴，“我最近一个多月都在忙工作，忙完就立刻来找你了。”
　　桑言也难得的开口问，“你也开始工作了？”
　　“我一直在工作的，宛安路那边我就有一家画廊！”
　　桑言懒得理他，心想就你那种附庸风雅的的东西，也叫工作？
　　慕离知道自己纨绔子弟的形象怕是在他心中永世难改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我一定会做出番成就让你刮目相看的！”
　　“你今天怎么了？”吃错什么药了。
　　“我以前是个混蛋，现在改过自新了！”
　　“等你真正做到的时候再说这话。”说着就要往卧室走，慕离赶紧上去拦住他，“我住哪儿啊？”小眼神可怜巴巴的。
　　“随便你。”桑言“啪嗒”带上门。
　　慕离门外贼兮兮一笑，世上只有姐姐好！历朵朵教的什么破方法！慕息大人一出手，连桑言都不赶自己走了，开心的跑到沙发上躺着，慕大少什么时候睡过沙发？但他一点儿不满都没有，相反心中满是满足。在慕息大人的帮助下，总算打响了胜利的第一枪！

　　卧室内，桑言洗洗躺床上，照例给自己女儿打电话，尽管带了过来，但肯定是不可以住一起的。桑叶不是慕离那样的人，可以神出鬼没又不被发现，小孩子在剧组很容易被发现，因此柳潇在外面安排了个短租房，保姆阿姨带着住。
　　桑叶正是小孩最闹腾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在意，相反特别喜欢这种方式。每天拉着保姆阿姨在新环境里蹦跶，这会儿她已经睡着了，接电话的是保姆阿姨，汇报了下今天去哪儿玩，小丫头吃了些什么。
　　桑言嘴边总算露出了点笑容，说了几句挂掉电话，仰躺在床上，室内一片安静，屋外也是一片安静。
　　他翻了个身，侧对着门的方向，将手放置在心脏处，那里也是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