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燕子来时筑谁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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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吗？我想我们要尽快出发了。”燕四起身离开那座石屋，认真锁上了石门，回身问龙葵。
“你忘了我是被掳来的……”龙葵斜了她一眼，走向前面的溪涧捧水清洗了一下石屋中扬上的尘土
燕四被噎了一下，立刻进到前面的木屋中整理出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盛水的竹筒。再出门时，身上已经背负上了一个不重的包裹。
“走吧。”燕四抱起了龙葵娇小的身体，脚尖一提，便如同燕子一般飞跃而起，于林间疾驰。不说这里是深山老林，马车不好代步，便是燕四肯用内力赶路，也比马车快上几倍了。只是所耗费的体力却是十分骇人的。
龙葵在被林间的树叶刮了几下脸蛋之后，也不敢贸然抬头了。本是轻柔的树叶在这样的速度下竟堪比一把细小的钝刀。几下之后龙葵娇嫩的肌肤上就可见一道道鲜明的红痕，火辣辣的疼，活像只小花猫。
埋首在燕四柔软的胸前，龙葵却莫名觉得有些硌人。不久前有个不大的孩子也喜欢这样子环抱住自己。而且更加嵌合，更加紧致，更加温暖。
大概这样子行进了有一个时辰的时候，燕四找到了一个可供歇脚的地方。龙葵被放下的时候，能够感受到燕四胸膛不怎么明显的紊乱起伏。
看着燕四走向临近河流的间隙，龙葵望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这样下去，燕四很快就会脱力的，虽然不怎么清楚他们带走龙阳是要做什么，但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如果到了那里之后，唯一的伙伴，燕四丧失了战斗能力，即使赶着到了，怕是也没办法力挽狂澜的。
叹了一口气，龙阳，你又欠我一次！
在燕四蹲下身子洗把脸的时候，龙葵隐秘地打起了印结。一道绿光闪过，燕四突然感到身体轻了很多，像是她若是想要跃起多高就能够跃起多高似的。
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可能不会在意这种变化，但燕四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手，不说堪比野兽的直觉，就是时刻存在的警惕心，就让她不会忽视这种过于明显了的变化。
龙葵之所以能够让她放下戒心，虽说大多是因为那张与燕娘有些相似脸庞，但更多却像是在海上漂泊依旧的迷途之人想要抓住她这个有迹可循的浮萍罢了。
燕四立刻转身回头，却只看到不到自己腰际的龙葵。狐疑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她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罢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神奇的变化。摇了摇头，燕四继续蹲下抓紧时间将竹筒装满水。
龙葵则是取出从木屋里带出来的几个水果咽下，勉强果腹。
当燕四感到心率恢复正常的时候，再次抱起龙葵就准备赶路。
轻轻一跃，燕四差点惊呼出声。这高度根本不是她预料到的。果然有什么蹊跷。不着痕迹地看了低着脑袋的龙葵一眼。
会是这孩子吗？
时间紧迫，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龙阳，燕四不好追究些什么，只能暂时抛开疑惑，专心赶路。只要是与燕有关的人，她都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一路无言。虽然不说话，但龙葵和燕四心中都有一个不想承认的结果。
雇主定下的时间是两天，因为是燕三接下的任务，所以燕四除了知道目标以及行动时间外，其他一无所知。自从燕三当上门主之后，燕四也有感觉到她的疏远以及忌惮，这并不稀奇，因为燕四一直认为这是燕三的忧患心理。
事实也正是如此。燕三与燕四都是燕收养的孩子，也是燕门最早的一批杀手，因此在燕门中本就是地位最高的两人。当年燕的失踪让燕门差点分崩离析，在门人越来越高的呼声中，才选出了下一任门主。燕三和燕四就名望来说无差，但燕四却对掌权没有兴趣，才自动放弃了机会，把重心放在了寻找莫名失踪的燕上，可惜这十五年来都没有结果。
燕四是一个典型的独行者。十五年来，与燕门的联系断断续续，并不密切，反而只身行走在各诸侯国甚至是大周秘地。没有盘缠就与山林野兽为伍，没有住所就席地而眠。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燕。除此之外即使是燕门门主之位也对她没什么吸引力。
这就导致了在燕门燕四的掌控能力到现在已经降到了低点。这次的任务燕四一如既往的没有了解因由，选择了当个打手。
这样子走走停停又过了许久。
“这里是？”龙葵望了望燕四，疑惑地问道，面上带着一点黑色。
“对的，就是我们离开的位置。”燕四慎重其事地说道。
龙葵狠狠吸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这就是离开时候的位置，我是问你为什么到这个地方，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交易地点在哪里啊，混蛋！”
燕四闻言挠了挠脑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知道了啊……任务的交接一直都是老三负责的啊，我只是个杀手而已。”
就在龙葵转身就要走的时候，燕四又说：“不过我可是个杀手呢。”说完就蹲了下来，匍在地上用手在地上比划了起来。
只见她修长绷直的手指不断丈量着地面，偶尔拨弄着泥土，偶尔比对着土痕。
“不愧是老三，我都不知道她们换乘的是那辆马车。”燕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口中啧啧地叹道。
“怎么，你知道她们的方向了？”龙葵抱起了手，说道。
“恩，确实如此。虽然时间过了许久，但因为这条路比较偏僻的关系，仔细观察依旧有迹可循。我们离开后，燕三就换乘了燕门特别设计的一辆马车，据说因为整座车的材质都是由最轻薄的木料制成，连轮胎也经过加工处理，所以一般人都难以发现它的车辙。”
“一般人？”龙葵挑眉说道。
“不错，不巧的是，当年这辆车的材料，加工，我都凑上去了一脚。”
说完燕四直起身子重新抱上龙葵向一个方向冲去。因为不清楚方向，这之后的进程明显慢了不止一星半点。燕四需要经常仔细确认那些龙葵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线索来判定前行方向。好在终究没有岔过路。
“到了，就是这里了。”
几经周折，燕四和龙葵终于看到了一辆马车。
放下龙葵，燕四捏了捏酸软的手部肌肉，才仔细观测起这个陌生的环境。
树木和草地在这里枯萎凋零，隐隐可见疏松的地面上裸露出来的森然白骨。两边的土地偏黑，隐隐带着几分血色，让人不禁以为这片地域是由鲜活的血肉孕育出来的。
他们像是一只脚迈进了地狱，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中煞气压得龙葵喘不过气来。不久之前还是枝繁叶茂的森林，而穿过身后那道狭长的峡谷之后，却变成了迥然不同的场景，任谁都会惊异非常。
当时燕四追寻着车辙的痕迹来到峡谷前时龙葵就出声提醒了她。尽管还没有靠近这处凶地，煞气也似乎内敛到极致。但作为入口，感受不到煞气的龙葵依旧观察到峡谷入口处的青沥和苔藓呈现出不低的黑色气息，十分不详。果然，一侪身到峡谷中，怨气就肆意扑面而来。作为普通人的燕四不如龙葵那般感觉敏锐，只是感到气氛压抑，而龙葵已经被刺激得话都快说不出口了。
入目前方是一个不大的地穴，燕四拉着龙葵谨慎地走了进去。
龙葵小腿不受控制地抖了两抖，还是迈开了步子。这是修者对危险天生的恐惧。
幽暗的地穴，两人的上方有天然的钟乳石，尖锐硕大地倒挂着，是天然的武器。水滴润滑着利刃的细滑躯体，随即舔过锋尖，任由自己被抛向另一个极点，荡开惑人的妖冶弧度。“滴答”一声回荡在整个洞穴中，像是女妖蛊惑的笑声。
龙葵即使看过了许多可怕的鬼物，但对这样的阴森环境还是有些招架不住，不自觉地绷直了身体，手脚有些僵硬。
燕四本来只是小步挪动，但到了后半段，她的鼻尖动了动，陡然加快了速度。带的龙葵也不得不抛却那一丝秫然，跟着小跑起来。
到了洞穴底部，气喘吁吁的龙葵正想质问燕四，却被她脸上的冰冷给震慑到了。转过脑袋，眼中是一地的尸体……
一瞬间的怔愣之后，龙葵迅速红了眼睛，冲上去开始翻找些什么。
她紧抿着双唇，脸上是褪去五年了的坚毅。眼中却是难以掩饰地惊慌无措。
龙阳，你这家伙要是敢在这种地方挂掉，你就死定了！你的黑账我还没算干净呢，你怎么敢……别忘了你是我龙葵的哥哥，你有什么资格敢这么死掉！
一地都是黑衣人的身影，龙葵小小的身子费力地扒拉着无力的尸体，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随着脸颊流下来，酸酸涩涩的。她却没什么感觉继续翻找着完全不想看到的东西。
“不用找了，那小子不在。”燕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中的苦涩难以言喻。
“你忘了他穿的是白衣服？依我看，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这里，怕是连换件衣服的时间都很少。更何况，这里都是女人的尸体。”说完燕四闭上了眼睛。即使她们之中大都是燕三那一派的，但这些人却是燕三和她一起从孤儿中收养，或者是和她们一起入燕门的。现在却都在这个地方死了……虽说她们的总部是在齐国，但这些人都是燕门精锐。这笔损失对燕门来说是致命的。
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谋事！针对的是那个太子还是我们燕门！
“燕四，你说的那个燕三人呢，她的尸首应该也在这儿吧。”龙葵听她这么说也冷静了下来。的确，她比谁都清楚龙阳的死对雇主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这回该不会要归到关心则乱了吧，呵！龙阳这家伙没什么优点，就是命大，你不是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居然害我白白操心，又欠我一回！
“燕三？也对，老三平时最不喜这种暗处，她现在怕是很厌恶的，我应该带她出去了。”燕四苦笑一声。她这一生最亲密的友人，也是最警惕的敌人。她气她在燕失踪后只顾着稳固自己的帮主之位，背离出走。她恨她武力卓越，声望出众，压过她的风头。这么多年，燕四都快忘了当初她们是怎么开始渐行渐远的。
燕四上前一步，开始找寻燕三的尸首。
一个个掀开黑衣人脸上的面巾，她一次次面露悲戚。
“燕九。”
“燕十三。”
“燕四十四。”
……
但当数完之后，龙葵和燕四都沉默了。
一共十八个黑衣尸体。龙阳和燕三，不在其中！
而且这些人口鼻冒血，显然是中毒致死。有谁能让一众时刻警惕着的杀手放下防范，被下致命的毒药呢？燕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燕子来时筑谁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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