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夏目友人帐]光夏》奶油蔷薇

144、三十九 多相信你自己的棋

　　光再度拜访加贺。加贺得知他选择租车后感到意外，看到他随身携带的家计簿更是震惊。

　　“你小子……”加贺咽了口唾沫，看着家计簿上细致的收支数字，“完全不是我认识的粗心大意的进藤光了。”

　　“因为我有好几号人要养啊，暑假一到，有个饕餮一样的猫要到我家住。”光用抱怨的语气说，脸上却绽开了笑容。

　　光最终开着一台银白色的面包车离开车场。拿到驾照后第一次开车，光还是有点诚惶诚恐，但也掩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

　　东京夏季的天气就像少女的心绪，多有不可预料的变化，一会儿放晴，一会儿又下起雨来。雨水拂落在车窗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光开车去塔矢的围棋会所。

　　“最近棋院因为新初段联赛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好几位九段的前辈都递上申请，要求和藤原先生互先下！”
　　“到底怎么一回事？”

　　“进藤君来了——”

　　光刚跑入塔矢家的会所，车钥匙都未收起，就听到会所里的人在议论纷纷。这几天，无论他走到哪里，到处都有人问他佐为新初段联赛的事。

　　“别问我。”他们一开口，光就很有先见之明地摆手，“我也不知道佐为到底要和谁下。”

　　棋院最近发生的三件大事，除了名人复出、佐为的新初段联赛外，便是亮从下个月开始一连七局的王座决赛。

　　塔矢亮此刻就坐在角落里打谱。光把市河小姐给的冰茶放在棋盘边，他也没有抬头。

　　亮陷入深思时，眼神锐利，和光一样，对外界浑然不觉。

　　光仔细一看，发觉是亮VS绪方那一局。停在他手边的那手棋，正是白九十，冲。

　　“下一手棋，托之后下扳，你应对得很好。”光忍不住出声，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亮却执起一黑子，落在“扳”上——是由梨子说的那一招。

　　“虽不及先下‘托’高明，但也是神来一笔的妙招，可用以延长战局。继续下，也许会有另一片天地。”

　　光点点头，轻声道：“佐为也这么说。”

　　亮望着光，瞳孔里掠过明耀的星芒。

　　“进藤，这是你指出过的一招。”

　　是的，这其实就是佐为VS绪方的那一局，光事后在电话里指出的更好的一招。光跟由梨子讨论时说过。

　　“事情就是那么奇怪，当时在观局室，我本人并没有想出这一招来。”光苦笑着摇头，“还要靠由梨子告诉我。也许是因为我生病了。也许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比不上佐为吧。”

　　午后的雨天里，亮依然低头打量棋盘，他没有说话。光有点怀疑地看着他，然而，他始终没有说话，久久地，仿佛时间在十九路棋盘上都凝固了。摇荡的雨色，抚上星罗棋布的盘面。

　　光不知道亮到底在想什么，只静静地坐在那等他。不久一手棋，有什么好想的？光百无聊赖地开合着自己的折扇，心里甚至开始走神，想要带夏目去哪里吃东西。忽然，就听到亮轻轻地开口：

　　“进藤，自从藤原先生回来后，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要多相信你自己的棋，哪怕是sai在身边也一样。因为你的棋，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光猝不及防，过了好几秒才逐渐理解亮的意思，整个人怔怔地坐在那里。世界变得那样静谧，光简直能听过雨水是如何一点点地穿过洁净的林叶。光难以置信地凝望着亮。金石之音全都远去了，只有亮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你有没有想过，你内心深处其实并不信任自己的棋，进藤光？”

　　当时，光还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深意，而现在，他总算明白了。

　　光的心中腾起暖意。塔矢亮也许自己不知道，他漫不经心说的这几句话是这么地温柔，像雪融化在光的发梢。

　　——“你要多相信你自己的棋，哪怕是sai在身边也一样。因为你的棋，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就像流星划过脑海，陡然照亮了什么。光蓦然发现，他内心期待已久的答案在不经意间找到了，就藏在亮刚刚那句话中。

　　——光之棋，独一无二。

　　“很谢谢你，塔矢，你还有什么建议吗？”光当下就说。茶水映出他含笑的琥珀色双眼。光听到自己的语气难得地友善和温柔。

　　原来，亮不仅是自己宿命的对手，还是最了解自己的棋的人。光到如今才释怀。

　　光以为亮继续会说些什么，他却没有，只是端起绿茶呷了一口。光这才发现，亮眼底血丝密布，像几天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光想起开局前那位女士的话。其实，不说他和佐为，单是塔矢名人复出，就带给塔矢亮不少压力吧。

　　“塔矢，”没有多加考虑，话就这么出口了，光征询道，“王座决赛期间，你想到我们那里住吗？我们来帮你备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