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夏目友人帐]光夏》奶油蔷薇

13、第十三回 狐妖

　　十三

　　猫咪老师不在他身边快两个礼拜了。夏目看着黑板上的日期想。《友人帐》静静地躺在背包里，一张不少。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日子。这可以说是他从前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他感到那么寂寞？

　　这时，夏目听到“刷”的一声。黑板旁边的教室门被拉开了一点，露出雪白的帽檐、一只小小的灰色眼睛，以及浅色发丝上的狐狸耳朵。

　　森林里的小狐妖！夏目抑制着不发出惊呼，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保持正常。它、它怎么跑到东京来了！

　　教室里一阵骚动。大家显然都发现了这只卡哇伊的狐狸，惊叹连连。

　　“学校里怎么会出现狐狸？”老师咕哝一声，想走出门外。

　　“老师——”夏目赶紧举起手示意，“它是跟着我来的。”

　　“是你养的宠物？”老师脸上有不悦，“快把它带走，不要让它再到学校里来。”

　　夏目连声答应，来到走廊。小狐妖戴着那顶雪白的帽子，一个小背包挂在肩上，一副出远门架势。不知道是不是沿途摔了很多次的缘故，它的身上满是泥巴和擦伤的痕迹。

　　“东京好可怕，会动的积木块差点儿把我轧死了！”小狐妖扑到他怀里，扁着嘴巴哭出声来。

　　“别哭啊，现在已经没事了……”夏目柔声劝慰。

　　夏目牵着小狐妖走到操场的角落。

　　“听说你病了，我很想念，一直想来看你。还有，”小狐妖边说边打开背包，拿出一个糖果罐，“牛头青鬼让我把丸子拿给青岚姐姐。”

　　看到夏目怔住了，小狐妖进一步解释：“就是这个能变成人类的丸子啊。我也吃过的。青岚姐姐每天都要吃这个的。不然她就会变回妖怪，没法下棋了。”

　　夏目恍然大悟，难怪青岚会变成人类，原来竟是拜托了青鬼的缘故吗？

　　“不就是夏目和那只狐狸吗！”
　　“狐狸好少见喔。夏目竟然养了一只！”
　　“刚刚也听到他和狐狸说话了！”
　　“总觉得好可怕啊……”
　　“反正治好病以后就要回去的……”

　　同班的男生经过操场跑道，望着夏目窃窃私语。夏目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但他还是坚定地抱住了小狐妖，没有松手。

　　我会感激。光的话浮现在脑海里。

　　夏目温柔地微笑起来：“谢谢你来找我，小狐妖。”

　　放学后，夏目和小狐妖一起走出叶濑中学的校门，他留意到一个人。那个人戴着超大的墨镜，整个脸都被遮住了。尽管伪装到如此地步，仍有不少女生看着他。

　　“那个人是不是名取周一啊……”
　　“怎么可能，报纸上说名取在京都拍戏啊！”
　　“可是——还是好像啊！”

　　一只黑色的蜥蜴爬到那人露出来的脖子上。夏目顿时黑线。

　　名取的眼睛对上了少年探究的目光，接着，落到夏目身后的小狐妖上。

　　夏目暗道不好，就听到耳边风声赫赫。一大列白色的纸人形扑过来，像绳索一般缚住了他身后的小狐妖，把它整个身子都拖到了地面上。雪白的帽子掉落下来，小狐妖害怕地哭喊着夏目的名字。

　　“你干吗——”

　　夏目还没嚷出一句，就被黑色的长发密密麻麻地缠住了嘴巴和身体。“你别来碍事。”笹后冰冷地说。

　　可是小狐妖什么也没做啊！夏目气急败坏地挣扎着。秋之夜宴上，名取先生不是还救了小狐妖一命吗？

　　别人是看不到笹后和小狐妖的。夏目的挣扎在别人看起来可笑而不可理喻。夏目班上的同学陆续走出校门，看到他无端地做着匪夷所思的动作，一时不知所措。

　　“夏目君！”川添跑上前去，看了名取一眼，眼里是疑惑而深沉的神情。

　　夏目说不出话来。笹后的头发缠住了他的嘴巴。

　　“有我在这里。”名取平静地说，看向川添的眼里有那么一点儿意味深长，“你走吧。”

　　“可是——”川添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还是走开了。

　　名取手一伸，就从空中拿出一把狭长的刺枪，漠然地向小狐妖的身体刺过去——

　　不要！夏目无声而悲愤地在心里大叫。

　　“如果你不想被那些城市人当怪物一样围观，就给我放规矩点。”瓜姬威胁夏目道。

　　“你闭嘴，卷毛。”

　　刺枪堪堪停在小狐妖的胸前，名取和夏目同时转过头去。

　　是光。

　　金色帽衫的少年逆光站在不远处，琥珀色的大眼睛诡异地弯成月牙形。他两手抄在牛仔裤袋里，脸庞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充满了野兽一般的冷彻。

　　“我能看到你们。”光简短地说，看了夏目一眼，眼神高深莫测，“你知道的，是不是？”

　　夏目呆住了，彻彻底底地呆住了。

　　光咄咄逼人地指住笹后：“你——放开他。”

　　“你是谁啊！人类小子！” 笹后显然不听。

　　光冷笑一声。雪亮的白光在夏目面前炸开。身上的束缚在那一瞬间全部被解除，夏目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名取的长枪和小狐妖身上的纸人绳子都碎裂了，片片纸屑在空中飞舞。

　　夏目在纸屑飞舞的缝隙间看到光。此时的光俊美得陌生，孑然立在一轮红日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气势。

　　从它叫瓜姬“卷毛”的那一刻起，夏目就知道了它是谁。

　　“你快走吧。”光一把拽起趴在地上的小狐妖，居高临下地望着它，“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这、这里不是东京吗？”小狐妖怯生生地说，眼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畏惧。

　　“这里是人类扎堆的城市。这个鬼地方到处都是除妖师。”光的眼底压着淡淡的嘲讽，“表面上有光鲜的工作，背地里尽在在排除异己。你来了没多久——”光指住名取，“他就已经赶到了，想要杀掉你。

　　“五十年来，东京——就是妖怪的坟场。”

　　光一字一字地说，每多说一个字，声音就冷下一分。夏目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上脊背。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在东京见不到妖怪，为什么《友人帐》在这里是安全的。东京是一台飞速运转的机器，不允许非我族类的干扰。一旦发现妖怪，人类就会立即铲除，不让它们给他们的日常生活造成困扰。久而久之，便没有妖怪敢到这里来了。

　　“我也是身不由己。”名取无奈地耸肩。那口气就像谈论天气一样轻松，“由我来铲除妖怪总比的场来动手好。”

　　“你们这种除妖世家在东京干过很多这样的事吧。”光冷冷地说。

　　“你走吧。”夏目拾起地上雪白的帽子，蹲下来，把它戴到小狐妖的头上，眼里牵出无尽的怜惜，“现在就走，不要再来了。”

　　小狐妖泪汪汪地注视着夏目，把背包里的糖果罐拿出来：“里面牛头青鬼的丸子，就拜托夏目了。”

　　夏目接过糖果罐，点了点头。

　　他不由看了看“光”。光表情诡异地站在那里，琥珀色的眼睛里弯成熟悉的半月形。

　　夏目忽然没来由地想笑——真正的进藤光，如果看到这一刻的场景，会是什么表情呢？

　　看着小狐妖变成一只狐狸迅速消失在都市的人群里，夏目这才松了一口气。“光”已经不见了。剩下一旁环着手肘的名取。

　　“你的小猫咪呢？”名取似笑非笑地说。

　　“它去了别人那里。”

　　“还真是稀奇了。这个别人——不是指进藤棋士吧？”

　　夏目不想理他，径直就往车站走。

　　“喂，不会是生气了吧？”名取拉住他的胳膊，“我送你回医院吧。”

　　“我自己能回去。”夏目无礼地挣脱了他的手。

　　“把青鬼的丸子给我吧。”名取一点也不在意，语气反而变得更温柔了。

　　不可能！夏目几乎冲口而出。

　　“青行灯成为人类了，你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吗？”

　　“这……”夏目还真不知道。

　　“青岚是棋士，而我今晚会和小亮一起住。你听说过的吧？塔矢亮是我的表弟。”

　　“我宁愿拜托进藤君也不会拜托你。”夏目是真的发怒了。尽管他明白名取确实是身不由己。

　　“你不想真正的进藤棋士知道这一切吧？你打算怎么向进藤棋士解释你和青岚认识？”

　　夏目脸色一变。

　　“把丸子给我吧。”名取说，“我会把它交给小亮，让他带给青岚的。我保证，一定不会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