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二十一 没有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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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滂沱，街道湿滑，上班族们行色匆匆。光没有带伞，便和亮撑同一把大伞。
忽然想起童年时那个雨夜，亮低头抽泣，光无力地站在雨中。明明是佐为打败他的，却仿佛是自己做错了，说不清的愧疚与茫然。
——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吧。
——比谁都要在意、比谁都想要站在他身边的，这种心情。
光问亮：“你不是要赶快回家？”
“吃一碗面的时间还是有的。”亮说，“进藤，我请你吃拉面吧。”
居然请自己吃拉面，这个人是他认识的塔矢亮吗？
“你认识几家拉面店？”光揶揄道。
“只知道一家，在名古屋，父亲在我小时候带我吃的，”亮的脸上居然露出严肃的神情，“非常好吃的拉面。”
“真的假的？！”
“这不就是代镇的海鲜拉面店吗——”
拉面店人满为患，卡座没了，光和亮并肩坐在吧台。头顶上的酒瓶吊灯在他们周边晕出柔和光线。
“我们都成年了，喝酒吧？”光象征性地问。他本来以为亮会反对，亮却点了点头。
“这是新开的东京新宿分店。”光看也不看餐盘就点了两份海鲜拉面和两瓶啤酒，服务员都在笑，“二位一定是别的店面熟客了吧。
“夏目才真是熟客，他十年前就特喜欢这家的拉面。”光对亮解释代镇拉面店的事情。
“你和夏目君很要好。”
光微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还有你，塔矢亮。我早已把你视作最好的对手与朋友。
如果说佐为是我梦想的起源，那么你，令我的梦想完整。
你是光之棋无可替代的另一半。
光想着这些说不出口的话，喝下一杯啤酒。
亮深深低下头去，墨绿色的发丝垂落，声音是用力克制过后的平静：“进藤，对——”
光突然发现自己不需要听他说什么了。
“你不用说了。”光打断他。
亮诧异：“进藤？”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塔矢。”
亮咬住下唇，半晌，还是开口了，神色是光熟悉的固执：“对不起。”
“你这家伙……算了，拿你没办法。可是，平心而论，隐瞒你多年，许下承诺不兑现，我也有错。”
“这不重要了。”
“是啊，不重要。”光说。
“然后，你下的棋，就是你的全部。这个想法，我从未改变。”
光不理解了。他侧过脸，凝视亮直视着他的双眸。光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看亮的眼睛，几乎无法呼吸。那样细长漂亮的轮廓，沁出幽亮的碧色，落满了锐利的星芒。
光在亮的眼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面庞，像一面镜子！
这一瞬光居然惊慌，仿佛有不可承受之重。光咬了咬牙，说：“如果，没有那两局棋呢？”
亮转过脸，淡漠地呷了一口玄米茶：“得知真相后，我很愤怒。进藤光，你怎能愚弄我。可你又真真切切地追了上来——那么多人说要挑战我，只有你，追了上来。”
光笑了一下：“我虽然很无知，但我足够有勇气。”
“不可否认。”
“有勇气的人太多了，越智、和谷、伊角、奈濑、由梨子，哪一个没有勇气？塔矢，我心里可明白得很，如果没有佐为，在你眼里，我和他们没什么不同。”光有些悲凉地说。
亮沉默一阵，拿过筷子递给光，平和地说：“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光怔怔地问。
“如果没有sai，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记住进藤光——如果我的父亲不是塔矢行洋，也许我就不会把围棋当成事业；如果我那时没有遇见被sai附身的你，我几年后才考职业棋士，十五岁还是自己一个人打谱——这些如果，全都没有意义。现实就是如此。你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你是我宿命的对手。对于我来说，这一点就足够了。”
光愣住，慢慢反应过来，笑了：“是啊！”
即使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获得你的瞩目，即使我的灵魂会失陷于无穷尽的自我质疑，即使我竭力想要在你的目光中寻找我自己，即使我终生奋斗，也不能替代你眼里佐为的位置。
但我已站在你的身边！我们是宿命的对手，毋庸置疑！
所以从现在开始，放弃无谓的惧怕，忘记是我与否的执念。别再想已然逝去的前因后果，别再为获得神明的青睐沾沾自喜。从现在开始，对每一步棋抱有敬畏，用最庄严肃穆的心，下好每一局！
“我会继续和你下棋。”光真诚地看着亮，“我们和佐为一起，追寻神之一手。”
亮朝光伸出手，眼底有星辉流荡，炽热的情感不可言说。光也伸手，和他交握。
长久的疑惑解除了，连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开，光一瞬间居然眩晕，简直有做梦的错觉。
雨水依旧滂沱，光和亮撑着同一把伞走向地铁站。沿路经过棋院，“日本棋院会馆”的牌匾被雨水冲刷得闪闪发亮、对局室里啪啪落子的声音、橱窗里的棋赛公告、墙壁上张贴着的海报……等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是此刻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新生的感觉。
两人站定在地铁站前。
“你回家吧，我到棋院里坐一坐，顺便等会儿佐为。”光笑着说。
“你小心点。”
“替我向塔矢老师问好。”
“父亲说他——算了，以后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二十一 没有如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