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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菡罗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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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缭绕,水汽濛濛,雕梁画柱掩于半透的空气中,美轮美奂,一女子立在桥边,头戴鬟凤,眉心点朱,容色高雅,着金缎长袍,眼前浮着一隐灭不定的短签,长长的睫羽在眼尾洒下一长条的阴影,远远看去端的是高贵无匹.
“天后欲寻之人已现,于宁蓝上仙门下弟子,怕是上仙不明其况,望从宽处之.”短签如空气般消散不见.
“天后,有一自称红母领者之人欲闯南天门,天帝正与帝君商事,你去一趟可便.”一小仙童俯身上报, “带我过去罢.小事不必惊动天帝.”言语温和,面色祥静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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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蓝抱着云洛往修罗道的狱口走去.修罗道,迷生路.入则不可返,需一路至底,直至修罗界内.否则不可生还,由一鸦修守于入口,其面似老鸦皮色,目光浑暗,口如巨盆,牙齿极长,却也很是稀疏,声攻强,爪横于入口前,难以择路入.
宁蓝向他欠了欠身,那面相可怖的鸦修却是收起了长爪,开了修罗入道.修罗道中灵气无以为继,且常有无渊之境移动,若走偏了误入其境,怕是再也也不来了.常人是不愿闯这条险路的,只是,此道虽险,也有安逸之处,每条道上仅供一路人行,若是行路得道,一日可至.事态紧急时大多修为较高之人愿意先择这条险路.
云洛在宁蓝怀中蹭了蹭,眉头锁在一起,手撰的死紧,指甲陷入皮肉,血滴落在地上一大块一大块的灰色空间从两人身边逃逸,宁蓝施了咒,抹平了她的伤处.三生酒,梦三生,爱恨怨,痴嗔怒.三生缘,是提升心境的好东西,若不是此次,他是不希望她碰的.
等云洛睁开眼,二人已在修罗境内,入眼是两轮奇异的月亮,一缺一满,一绿一蓝,空中光影重叠,听的见多种不同的从未听过的叫声交杂在一起,亭角高高翘起,尖角上凝着水珠,颤巍巍的不肯落下。
风吹不展岸边的柳枝,她不知道那可不可以叫做柳枝,只是枝条逆风舞动,花朵在空中不着力的摇晃,形状一望一变,色白成串,空气湿湿的,就像她梦中流过的眼泪撕裂的恐惧全部聚在了这里,湿了鬓角,她看的见,她与师父两人呆的地方是湖心小亭,影影绰绰有些不明的暗淡划过,漫过没有小桥的湖水,浮光掠影。
隐约看的见对面的空地上金兽面铜炉中烟气升腾,一人低头拨弦,黑似泼墨的长发半遮了容颜,音调破碎断裂,不成曲式.没有风花雪月,没有笙歌轻软,却偶带了些铃响,绛紫色的宽袍与朱色的琴身仿若融成一体.
“上仙可能把这曲给补齐了。”像是花抚过肌理,水涤荡世皱,如流波晃上了天际,碎月成风,宁蓝只是转眼看了眼云洛,丢了团子给她.,继而说到:“这曲子残了数万年了.”
“是啊,真是可惜,寥寥几句便吸人心神,若是全了,还不知是怎样的心伤.”
“修罗主总是伤神自是不好,您已留了我们这几日,在下徒弟也醒了,不知这箴言之事,您是应否”云洛这才从三生缘梦中微缓过神来,向那个人望去,那是修罗主琴声未停,声声如泣血.她总是觉得这曲子不该是这样的,那个修罗主却总是看不清,不知是男是女.声音也是无法辨清.
“宁蓝,补全它.”紫衣翻飞,一棵树拔地而起,在空中幻化成琴,传至亭内,再去寻,岸边却再没有了人影.
“师父…我们在修罗界”
“嗯,昆仑封印需要神留下的一个言咒,很久以前被封在了修罗界,原本这咒是五界各有一言,只是被紫期拿去了.封在了修罗界.以稳住两轮罗月.”宁蓝扶起有些发软的云洛,替她理了理头发,动作间甚是亲密. “
师父,那首曲子,我好像听过.”宁蓝坐至筝前,浅按幺弦, “洛儿,有些事你是该知道的.”表情似是理所应当, “洛儿自是听过的,那是你的曲子.”
那是你的曲子…
云洛瞪大眼睛,怕自己听错了,面前的一切却突然模糊了.师父的影子也弯折扭曲,她闻的到扑鼻而来的奇妙香味,她看见的不再是蓝绿交织的诡异天空和湖光落影,各色各形的花朵以极艳的姿态漫天漫地的开放,枝叶摇摆,时不时有笑声顺着风传来,漫天霞彩挤开层叠的糖糕似的白云洒落下来,透过光眼向上看去似是望不到底的蓝天,这样的景象…就像是白日的星空.
“你是谁从来没有人进来过这里呢,”声音细软,像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带着小心的试探和礼貌,让人心里酥麻.云洛摸了摸鼻子,想戳醒还在死睡的团子.
“你是谁?我..我刚刚和师父在一个亭子里.然后…”云洛看不到人,只能对着花海吼,心里没什么底气.
“我叫花镜,这里是我的界.是你自己进来的,我没做坏事哦。”声音带了些委屈.“我,我叫云洛.”
“啊,你也叫云洛啊.”花镜似是很是欣喜.又是也,好像谁都认识这个名字一样.云洛有些奇怪. “为什么说也呢,你认识一个云洛么那放我出去好不好.”
“你不知道么,六界始主元始天王与太元玉女的女儿就叫云洛呀.可惜十三万年前她逝世了.还有啊,我不能放你出去啊.只有你自己出去了才行的.我从出生就谁也没出过,你陪着我也没有关系嘛.” “….”
云洛愣住,天王与玉女的女儿开玩笑吧!!!云洛慢慢走向花海,发现每一抬脚,便有一朵花探出头来.与花海中柔媚娇嫩的花不同,那花生六瓣,色泽纯白,如冰似玉,有花无叶,并不娇柔,立在那自是有一翻风骨. “好奇怪呢.这是菡罗花呢.”云洛感觉到身边有一股风盘旋而过.
“花镜,你告诉我怎么回去吧.你一定知道的.我师父会很担心的.” “不行哦,不如陪着我好啦.境界可是最漂亮的地方啦.”散落的花瓣被风卷起在空中缱眷, “花镜,这儿很漂亮,可是…”那是不能说的原因.云洛跑进花海,身后洁白的花朵争相开放,冷得遍地.
“可是你出不去的啊.”白色的花于那些姹紫嫣红中开出条道来,隐隐约约的看的见一个模糊的少女的身影. “花镜,我们打赌罢.我一定能出去的.”云洛朝那个影子问,却不再有回应.直到她有些绝望,才听到细细的回答, “好啊,要是一个月内你没出去,就再也不能出去了哦。”
云洛漫无目的奔跑.菡罗花开了又谢,花海似是没有边际,边地平线都被淹没了.境界里面的白天好像特别的漫长,太阳总是挂在云后,阳光耀烈却没办法让她感到温暖,天暗下来她还看的到巨大的月亮旁边那个小小的影子,与天齐寿,与日月同辉。
这个地方,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她可以感觉到支撑境界的源源不断的混沌之气,花海里花朵馨香甜美,花蜜花瓣全部都可入食,可是就这样几天下来,入目不变,完全找不到头绪,她不想再去看天上奇幻变动的天象,不想去看广阔的香雪海洋,她瘫在地上努力的想着可能的方式.
花镜支着下巴躺在云上, “你找不到的,放弃好了.”云洛不愿理她,随手摘了朵花送进嘴里.未看见手中花朵花瓣雪白,花枝无叶,花香清冷.她感觉到花一触及唇舌便滑入喉内,化成清凉的汁水,血液像沸腾了一般,身体如火炙烤,全身都似要碎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