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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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
韦伯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力反抗的时钟塔讲师，居然这么简单的就……
不，比起这个，更让他惊讶的是肯尼斯为何会落到如此下场。
——欲望果然会把一切都改变吗？
“很有用的情报。”切嗣的反应很平淡，“计划没有变化……不，既然Lancer主从并没有真心想结盟，暂时放在一边不管也没问题，就算不用我们制造障碍他们也会找借口不来帮助远坂时臣的吧。改为集中火力攻击远坂府，但Saber隐藏起来不要出手，如果Lancer主从试图渔翁得利就顺势解决。”
“明白了。”Saber点了下头，而Assassin则是撇开了头，“已经到正午时分很久了，我去做饭。”
“Assassin的手艺很值得期待呢！”爱丽斯菲尔合掌微笑。
切嗣看着她犹豫了片刻，“……爱丽，你的身体真的……”
“真的没关系。”见切嗣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败下阵来，“……现在还没问题。不过，到了明天的话，一定会恶化的吧。”
切嗣的目光微微黯下。爱丽斯菲尔却笑了。
“我相信事情一定会这样的。”
“闲杂人等禁止出入厨房。”
Avenger看着还未换上戎装的居家青年手法娴熟地洗菜切菜，开启煤气灶的同时头也不回地对自己丢来毫不客气的话语，露出了欠扁至极的灿烂笑容，“别这么冷漠嘛，我的料理技术也很不错，可以帮厨哦——听夫人说，你刚才看到我昏睡过去急得都昏头了？”
“闭嘴。我不介意在你的那份菜里多附赠一勺盐。”
“呜哇好可怕好可怕，嘛，你确实是会做的出来的人呢。”自顾自地嗯嗯地点着头，Avenger笑得更灿烂了，“但是好像没有否定，我就当你默……”
咻！Avenger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看身后，刚才他所在的位置和白发青年相连一直线延伸到的墙壁上，一把水果刀稳稳地扎在里面。虽然及时避开了，但刀子飞过时带动的隐隐的空气震动感还残留在他的鼻尖上。
“呃……你还真的是想杀了我诶。”那种杀气可不是装得出来的。
“自作自受。”Assassin回身拔出墙上的刀，用干净的抹布仔细擦拭，“啧，用来攻击你真是浪费了。”
“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你恼羞成……”动作敏捷地闪过再一次飞来的刀子，Avenger的嘴角抽了抽，“呜哇，我可是在说实话哦？”
“……”
总觉得能看到周围散发出的黑气了。逗弄得太过分也不好，Avenger决定见好就收，“嘛，我去看看士郎，反正你是没有心情去看他的吧？”
回答是一对干将莫邪。
Avenger倒也不恼，用漂亮的手法把两把剑截了下来，揣在怀里拿走了。
……那个家伙——！
确定橙发青年已经离开，Emiya才撑着柜台用一只手捂住了额头。多亏出门前被Avenger强制揉乱的头发，从身后看过去不会有人发现他发红的耳尖。
这种经历已经久违了。不管是被人调侃，还是被人看穿。
在记忆中十分遥远的角落，曾经外表看上去木讷而冷漠的赤铜发少年也是像这样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客厅里的雪国精灵和老虎吵吵闹闹，金发的少女正襟危坐，红色恶魔总是来捉弄容易害羞的少年，却常常因为温和的学妹几句话就败下阵来。
在那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没有人靠近过他，没有人体谅过他——或许有，然而往往是没有机会深入的、或者不久就永远不再有人生的交汇。作为战争犯被处死、成为阿赖耶的走狗之后尤甚，自己不过是作为“天灾”“厄运”一类的神异现象出现，更不可能与谁相遇交心。真要说与人接触，除了被圣杯战争召唤之外竟然没有别的选择。
然后大多是被召唤到第五次圣杯战争。他不可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可能厚着脸皮强求被理解或者理解他人——倒不如说他主动避开了这些。只有偶尔，极其偶尔的时候，命运会出岔子，会开并不怎么有趣的玩笑，他也会被召唤到其它的什么场所。然而太稀罕了。稀罕到当接收了数千份数万份数亿份记忆的英灵座的本体回忆起来时，竟然除了“啊，也有过被召唤到第五次圣杯战争以外的经历呢”这样单薄的感想之外什么也想不起来。
就算是身在此处的自己，也不过是英灵座上本体的一个分|身。结束现世、己身消亡之后，顶多是在本体的记忆中添上无所谓的一笔。
就算是身在此处的那家伙，也不过是英灵座上本体的一个分|身。结束现世、己身消亡之后，顶多是在本体的记忆中添上无所谓的一笔。
所以，在心中悄然生长的、不知是否该放纵的这份亲近感，也不过最终会被证明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错误。
有点晚了的午饭中，某个已经换上便装打扮的橙发青年在吃下第一口菜时突然表情怪异、被关切问及时表示只是饭菜太好吃了吓了一跳这种插曲略过不提。
Assassin在打开门的时候看见房间里绿斗篷包裹着疑似人类（或英灵）的生物和某个小小的毛发为赤铜色的生物滚成一团，默默地关上了门。
半秒钟后门刷地被拉开。
“喔哦？Emiya你居然会主动来看士郎？！”
“开错门了，我现在就走。别用那么大力拉门。”Assassin硬梆梆地丢下一句话就打算转身，不出预料被抓住了。
……而且挣不开。Emiya不知道第几次开始诅咒自己平庸的能力值。
“嘛，既然来了就再稍微坐会儿吧。”也不理会对方头上爆出的青筋，Avenger拽着Assassin进了房间，又把门关上。无奈之下Assassin盘腿坐下，正好和正坐着抬起头的士郎对上视线。
眼尖如Assassin自然不可能错过士郎与他对视时一瞬的颤抖。但令他奇怪的是那种颤抖只有一瞬，之后他就恢复了平静。
颤抖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个时候释放了那么强烈的杀气，目标明确，而现在再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对上，恐惧才是正常的反应。但为什么又不害怕了？
“不害怕吗。”
Emiya干脆地问出了口。士郎看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害怕。但是、反正我本来就、早该死了，被你杀掉就、结束了。”
Emiya微微眯起了眼。
——啊，是吗，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只有这些永远都忘不掉。对他来说记忆的初始就是漫天的大火和强烈的、无视了一切求救自己活下来的罪恶感。可是即便时空改变，这些东西却以大同小异的形式兜了个圈子又落在了这个“自己”的身上。
“……给我活下去。别老是想着死不死的。你已经活下来，这就是属于你的人生了，给我好好利用，浪费了才是对那些死去的人最大的背叛吧。”
士郎看着眼前一脸严肃说出这些话的青年。没有任何人跟他解释过，凭他现在的年龄也不可能理解他与面前的青年的关系，然而某些说不清的因素告诉他青年和他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联系。
他看起来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士郎想。
对于青年的话，他只是点了点头。
Assassin还在想些什么，视线里突然晃进一个鲜艳的脑袋。
“我一直认为你有必要和士郎坐下来谈谈。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Assassin撇开了视线，却再次对上Avenger墨绿色的眸子，“……另外，不要直接叫我名字。”
“有什么不好吗？”
“有。”Assassin有些咬牙切齿，“会·和·切·嗣·弄·混·的。”
“啊，如果是那个的话反正这里没人会叫Master的姓，所以没问题。”Avenger双手背在脑后，笑容更加灿烂了。
——这家伙不是很会读气氛和分析人心吗？！既然如此就看出来他是在找借口啊！
Assassin狠狠地抹了把脸。他再也不想跟这个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傻的家伙继续共处一室了，即使还有个士郎在……不，士郎也在这里这点也让人很困扰！
可是Avenger接下来却没有继续招惹他了。他一把抱起士郎抛了起来，Assassin怕士郎撞到天花板正要上前，Avenger却又稳稳地接住了士郎。结果接下来Avenger再做抛物时Assassin懒得管了，坐在一边盯着他们发呆。
相比起来士郎就有些慌张了。虽然每次最终没有危险，但一次一次被拋高高还是让他不知所措起来，只能向Avenger投去求助的视线。
“还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小鬼诶！”Avenger捏着士郎的脸揉揉揉，惹得对方不得不露出了求饶的表情，“呜哇，脸部肌肉也好僵硬，多久没笑过了？而且还眼神死，难怪以后变成不讨人喜欢的大背头厨房凶器男……哇！”
再次躲过丢过来的干将莫邪，Avenger心有余悸地看向Assassin的方向，“之前就算了，现在我可是带着士郎诶？你就不怕误伤？”
“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对这个小鬼没好感。”
反正Avenger的速度比自己高一级。Assassin不负责任地想着，嘴上不自觉地爬上一丝微笑。
快到晚上的时候Avenger被切嗣叫走了。Assassin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在房间里待了一个下午。
也是时候做饭了。幸好之前采购的数量还够烧一顿，Assassin起身径直走向厨房。在路过客厅时，正坐在茶几边的金发少女叫住了他，“Assa……呃……士郎？”
“……”Assassin的动作一僵。整理好表情回过头去，他用和平常一样的语气开口，“和之前一样叫我Assassin就行了。”
“……我明白了。”Saber眨了眨眼，接受了。
“什么事？”
“不……没什么。”停顿一下，Saber看向客厅的另一个方向，露出了平和的表情。Assassin也没有说什么，径直走进了厨房。他猜不出Saber的意思，那么就只能等她自己愿意的时候开口。
Saber看着厨房里忙碌的青年的身影。她想问问他当下的感受，毕竟在过去、或者说在未来，他们曾经作为主从一起接触、行动、生活过。从Assassin有时看向她的眼神就能知道他们之间应当是有着一定程度的密切的。然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似乎并不是适合问这些私事的身份。
真要说起来，Avenger更为合适。
王不懂人心。这句话是某个骑士说的。现在Saber已经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得到这样的评价，然而她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却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如果能像Avenger那样的话，应该就会好得多吧。即便现在自己几乎放弃了回到过去拯救自己的国家，学会理解别人依然是有必要的。
少女敛下了眼眸。
“Master。”
听到Avenger的声音，切嗣放下手中的资料回过头，“你来了？那么就过来看明天的安排……”
“不，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做这个。”
Avenger在切嗣的对面盘腿坐下，认真地看着他。切嗣皱了皱眉，示意他继续。
“Master……你对士郎和Assassin是怎么看的？”
“Assassin的话很可能是真实，但直到最后一秒钟我不打算放弃。”
“士郎呢？”
“士郎……”被问到这点时切嗣的语气不易察觉地弱了一点。他斟酌着该如何回答Avenger莫名其妙的提问，就听对方开口道，“对Assassin的世界里领养他的那个卫宫切嗣来说领养Assassin的意义和你现在照顾士郎是不一样的。Assassin的世界里，是因为卫宫切嗣引起了火灾，收养Assassin既是赎罪也是救赎。但是在此处的这个世界里，你对士郎另眼相待是因为你把小时的你的样子和他重合——”
“你为什么会知道。”
切嗣的语气里隐隐含着怒气。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暗流涌动的海平面。
“我稍微动了点小把戏。”Avenger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切嗣几乎冒出火来的双眼，和盘托出，“虽然这类小法术在战斗攻击上派不上用场。”
……想起来了。切嗣眯起眼。没有别的可能性，这必定是那天晚上发生的。
难怪自己没来得及用催眠术就陷入睡眠，而且梦见了过去——
“很有趣么。”
切嗣认为自己在压抑着怒气，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
橙发青年仰头看着黑发的男子，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一点也不。”他说，“通过用这样的方式去偷窥另一个人的经历，从而了解另一个人、理解另一个人，意味着应当有责任去分担另一个人所背负的东西。如果能够把这些东西告诉其他人或者干脆公之于众不去背负自然是会轻松很多，但是我不会那样做。
“我过去是和我一起反抗官吏的同伴们的一员，也是他们的带领者。因此对我来说，只有了解了他们，才能明白他们都是为了什么原因站出来、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从来没有让他们知道我了解他们的经历。因为一旦知道自己被别人看得透彻，大多数人会陷入愤怒或恐慌的状态。但是现在不一样。正好碰上士郎这个契机，我认为这颗脓包还是直截了当地挑开得好，如果任凭你从小到大背负的东西继续腐烂下去，总有一天会对你将来的人生产生影响的。
“……如果是泄密的问题不用担心，我说出来之前确认了周边的房间没有人，等到这场战争结束我就会消失，作为英灵的分|身回归英灵座，这份记忆也会被淹没在大量的记忆之中，不会留下什么印象。而且按照Assassin的说法，这个世界的这场第四次圣杯战争简直是出于……嘛，偶然中的偶然才会把我和他召唤出来，也就是说，别的什么时空的你碰到我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要说的就到这里。”不顾一言不发沉思着的切嗣，Avenger起身离开，在出门的一瞬停下，转过头来，“关于Assassin说的他继承了你的理想的事你不用想太多，既然他能够长成现在这个坚强的模样，我认为你应该对士郎抱有同样的信心。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不是单单哪个人的过错，所以你什么也不用多想，先对付眼前的敌人。而且你还有同伴在身边，不管是夫人、Saber还是我和那家伙。至于圣杯内部之类的烦心事，真的被Assassin说中了就把那个混蛋圣杯干掉就好。”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嗯？”Avenger有些意外地刹住脚，回过头来。他有些愕然地停顿了一下，挠了挠脸颊露出笑容，“……嘛，大概是看Assassin那家伙太过担心你这个笨拙的老爹，想要做些什么吧。”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