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阿娇》季时然

92、火烧椒房（十）之反击

　　末泱宫，卫青打扮成一个普通小太监的模样，轻手轻脚的摸黑进了冷宫 。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殿，与其说是宫殿，倒还不如一般的平民住的茅草屋，又脏又乱又阴暗不说，从阴沟出，到处还不时串出来几只大小不一的老鼠。

　　看着眼前的一切，卫青心里不免的觉得心酸。

　　‘二姐---二姐--’他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会了，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现在见四周无人，便轻声朝里面喊道；

　　哪里面现在住的是他的二姐，昔日里不受帝王宠爱的可怜的女人。

　　‘谁？’卫子夫听见声音，浑身一惊。自从被贬到这里，还不曾有人来找过她。

　　她这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了，呵呵----有时，她也曾自嘲自己一番，原以为自己为了那个人生了三个公主，且自己的亲弟弟现在又立了大功封了将军，自己离那凤凰之位之差一步之遥了----可是为什么这一步之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呢？

　　‘是我，虚---’卫青在破旧的殿门口，朝她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轻声道；‘二姐是我。’

　　‘青弟---你可来了，呜呜----快想想办法救我出去呜呜----’来到这里数月，成日里干着没玩没了的粗活、脏活，那双美丽的手，早已经不成样子了。现在，终于见到了亲人，这使得她原本死去的心，又重新起了一丝希望。

　　‘二姐你先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放心，皇后娘娘早先答应过我，只要你不做对不起她的事，你就没有性命之忧。’虽然皇后那个人平时是傲气了些，但，到底她还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这一点在卫青的心中，从来都不曾质疑过。

　　只不过，他不知道，他这一次他进宫，恰恰就是阿娇在背后操作的。

　　‘她会那么的好心？’卫子夫心里嗤笑一声道；

　　‘恩---皇后娘娘她人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事实上，自从二姐你来到这里，皇后从来都没有去为难那几个孩子，’相反的---现在反而给她们请了太傅。

　　‘呜呜-----我的孩子她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苦？’

　　‘没有没有，二姐她们好好的呢，你放心吧。’卫青见她担心几个小孩子，忙把几个孩子的近况告诉了她，以让她放心。至于救她出来的事，这次是天子下的命令，他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解救她的办法。

　　‘我并没有怎么样来对付阿娇皇后啊，青弟----呜呜---’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她毫不掩饰的委屈起来，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被打发进了冷宫了呢？要是做错了什么事也就罢了，可她到目前为止，所有的错，也大都是在心里面想想罢了。

　　就是她想对付她陈阿娇，那也得有人支持她，宠她，帮衬她，她才可以办得到啊？想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从来都是她陈阿娇一个人，几时，有过她们母女几个一丝一毫的位置？

　　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帝王就把她打发到这里，就算是有罪，那也得有个罪名啊？她什么坏事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想象，一切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被打入了冷宫。

　　卫子夫说的好不委屈，痒痒的哭了好久，在卫青的面前。

　　‘对了二姐，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帝王的后宫，没有帝王的永许，任何人，任何成年的男人是不得擅自进宫的。

　　‘我找你？’怎么可能呢？卫子夫被他说的不明不白。她现在无权无势，成天里，没有几个巴结她阿娇皇后的宫女太监来找她麻烦，就已经很不错的了，她哪里来找人找他的弟弟呢？

　　‘不是你托的人？找我进宫与我有事商议的吗？’糟了，他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可是，一方面他一直相信阿娇皇后的为人，一方面她又是自己的亲姐姐，虽然他们从小不在一起长大，但到底是一母同胞生养的，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

　　当下，卫子夫姐弟都感觉到了，肯定是有人在设计陷害卫青了。

　　‘快走---’走字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幺，这么晚了，卫大将军是怎么得空到这未央宫走一遭啊？’只听见身后响起了一小宫人尖刻的声音；

　　‘皇上？’卫青听得来人的声音一惊，回头一看，来了一大帮子的人，有无数的宫女侍卫，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帝后。

　　‘怎么？卫大将军立功回来以后，不会尊卑了。’见卫青还在傻傻的站着，丝毫没有下跪见礼的意思，小太监坏坏的提醒道；

　　‘卫青你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进宫的？’刘彻气愤异常，想不到平日里老实憨厚的卫青也不是那么的忠心与他，也想掺和进这后宫里来。刘彻想想前些日子他的大姐找他来谈的事，现在又联系到这，不免的就越发觉得身边没有一个真正可靠的人。

　　‘卫青参见皇上、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青有罪，未得她人唆使，只因自己想念姐姐，所以---所以才--’

　　‘皇上，卫青冤枉啊，臣妾冤枉啊--呜呜’一定是陈阿娇算计他们的，一定是她。搬到她她还不放心，还要搬到他的弟弟。陈阿娇你好狠的心那。亏得他的弟弟在他的面前还尽说她的好话。

　　阿娇瞥见卫子夫那哭诉的样子一眼，呵--她又那出从前那套梨花带雨的面容出来，想以此来打动那个人。

　　只是----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对于他来说；她已经丝毫没有打动他的理由了，亦或是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江山美人，在他的心中，现在不必衡量。

　　那样傻傻的一生，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再也没有勇气精力。

　　‘够了，朕不想在听这么多。来人---卫青擅闯未央宫，着廷尉张汤彻查此案。’没有了你们，朕一样可以统治整个汉室天下。

　　‘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卫青就要认命由侍卫们带下去。

　　‘皇上，卫青冤枉啊，臣妾冤枉啊----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啊。呜呜----您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把我们---呜呜---臣妾从来都没有设计陷害过皇后啊，皇后您怎么能？’卫子夫任然没有放弃这一丝一毫的希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心中明白，错过了今天，恐怕以后再难得见圣颜。

　　‘奥，听你现在的口气，这般委屈，好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全是本宫陷害你的？’阿娇看了看卫青，又看了看卫子夫，不急不缓的问道；

　　‘没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是--’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呢？’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可就是这样淡淡的一句话，早已经让卫子夫吓得不轻了，她知道，现在的她想要她死，那是易如反掌的。

　　她更知道，陈阿娇与她，从来都不是大肚的。

　　‘够了，卫子夫到现在你还想狡辩。’他不想他的阿娇和她有过多的口舌，免得动了阿娇的胎气。

　　‘你心里面难道不时时刻刻都想着该怎样算计皇后？只是你苦于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吧？难道在你心里你不想当皇后？你真当朕什么不知道吗？’她说，他在冤枉她，阿娇在陷害她，呵呵---这个蠢女人，难道还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知道吗，你的婢女早把你的罪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朕，还有你自己亲手为你自己做的凤袍。’其实，早在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在平阳侯府的那个晚上，她就已经和他的姐姐一起用计算计他。

　　‘---------’完了---卫子夫听到这里已经---心彻底的凉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再怎么样，自己也为了生养了三个小公主啊？难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就这般的微不足道。

　　‘皇上，皇上冤枉啊，那是臣妾做来送与皇后娘娘的礼物啊。’

　　‘礼物？嗤---你还想狡辩么？你当真以为朕舍不得杀你？才把你关到这里来的。恩？----告诉你，朕不杀你，是觉得就这么的杀了你，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朕不杀你，那是因为你给朕造成的痛苦，朕要你在这现实的人间地狱里，好好的享受一番。’说到最后，刘彻几乎面目狰狞。

　　这样的刘彻，连阿娇看了，未免都有些害怕。

　　更何况是卫子夫。

　　原来这就是不杀她的缘由么？

　　‘呵呵---’卫子夫呵呵一笑；看着这个眼前她曾经苦苦深爱着的男人。

　　让她活得生不如死么，呵呵-----她又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的陈阿娇，她从小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呢？

　　她从小就是平阳公主府上一个小小的家生奴，吃不饱，穿不暖，是她小时候的家常便饭。等长的大了，因为长的好看，才被平阳公主选做了歌姬。也因此让她遇见了他。

　　只是这样的苦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恐怕此生都没有机会了熬出头了吧？-----呵呵---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还没有等刘彻他们走完，卫子夫再也支撑不住她那斗如筛糠的瘦小的身体，绝望的倒下了。

　　‘上苍啊上苍，你为何如此不公平？为何我卫子夫就是这般贫贱的命，而她陈阿娇缺生来就是大富大贵的命？为什么？呜呜---’

　　‘你瞧瞧你瞧瞧，就她那个贱命还敢拿出来和皇后娘娘比较呢？呵呵---’

　　‘是啊，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一副什么德行，我呸----皇后娘娘是什么命，她是高祖皇帝一脉相传的，她的外公是皇帝，她的外婆是太皇太后，她的舅舅是皇帝，她的丈夫么也是当今的陛下，天底下有几个女子的命可以堪比的？’

　　待人都走尽了，几个冷宫里的宫女都跑出来看卫子夫的笑话。啧啧--，这个刚来到这里还生气凌人的人，说什么啊---她是皇上心爱的夫人，她的弟弟是大将军，她还有三个小公主，她----怎么样怎么样的，反正就是说她冤枉的，以后皇帝一定会把她接回去，像以前一样，荣宠有加。

　　害的她们一开始都不敢给她派活。

　　到如今看来，她们投靠大长公主一族还是对的吗？

　　思及次，几个年纪见长的宫女不免的一阵高兴，笑的打哈哈，皇宫吗，向来如此的。

　　‘为什么，天底下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呵呵---我说卫子夫，您就别在哪里怨天怨地的了，赶紧起来把这活干完。’说罢，‘哐当’一声，那宫女便扔下来她手里剩放着满满一木盆的脏衣服，朝卫子夫跪着的方向扔去。

　　卫青，本想你我会相安无事，可你偏偏是她卫子夫的弟弟，想要联合平阳一起再来搬到我，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有你要守护的家人，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家人。阿娇轻轻的摸上了自己偌大的小腹，卫青，你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看似不经意，可是谁又说得上，这些不过是命中注定的呢？

　　只因你性卫，我性陈，我们便终身做不了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