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短番]猫变》二郎戬

14、【完结篇】转

　　“所以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当宫野志保从外面回来之后，她看一眼赤井秀一，看一眼世良真纯，随即再看一眼不远处虚掩着门的房间。
　　“秀哥，你说！”真纯转头朝着赤井的方向，“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哦！”
　　“事情的经过就是，茱蒂在外面看见他，于是来到这里看看情况，幸好当时他躲起来了，没被她给发现。”赤井很简短地概括了当时的过程，“但是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我只能说，我曾经考虑到他可能出现这种状况，却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安室从人类变成猫，所有的感官都在向猫转化，而转化的终点就是他完全保留了猫的形态，就连人的本心也将消磨殆尽。有神明怜悯他，顺了他的意让他变回人类，可代价就是缩短他所能存活的寿命，以及加快他向猫转化的速度。如今的安室虽然还保持着人类的外表，但他的本心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泯灭，可能他到了最后会完全变成一只普普通通的猫，不再以任何人类的行动存在了。
　　“我刚刚去看过他，他的状况时好时坏，他好像记不清楚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包括他独自一人跑出去，以及看到茱蒂的事。”赤井说，“所以茱蒂当时告诉我，说他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或许当时的他根本就不是以安室透的本心来进行活动，而是……”
　　“猫……吗？”世良缓缓地皱起了眉头，“但是就算如此，透哥还是记得我们的家在哪啊！”
　　“所以说，或许他目前只是短时间地进行遗忘，如果时间一久，只怕他自己都没办法掌控自己的行动，对吗？”志保对着赤井这么说。
　　“……应该是这样，”赤井停顿了一下，说，“我们先前给他量过体温，后来发现他并没有发热，猫的体温比普通人类要增加一到两度左右，他目前的状况——如果按照猫的常态来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不过对于人类来讲……”
　　“……这么说来，当时的透哥也是……”世良闷闷地说了一句，她想起不久前茱蒂老师前来的时候，原本倒在赤井怀里的安室突然听见了她的声音，随即他猛地起身挣开赤井，直接从窗户跑到房顶上去了。按理说普通人不会这么做，也做不到，但是安室却有如一只猫儿般轻松，猫儿爬房顶可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有哪个人类会闲得无聊从窗口跳出去呢？
　　“怎么会这样呢……”世良的嘴巴一瘪，好像要哭，透哥好不容易才变回来三四个月，可没想到他最终连人的本性也要失去了。比起猫儿，她真正喜欢的其实是安室透，正因为那只猫儿拥有着透哥的灵魂，所以她才心甘情愿地想要接近。
　　“那他以后，还会变回猫的样子么？”志保对着赤井开口问着。
　　“或许会，但是时间还不知道。”赤井的语气有些低沉。
　　“难道以后会连我们也不认识了吗？”世良露出了一点难过的表情。
　　“……”赤井摇摇头没有说话。
　　世良起身，走到虚掩的房门之前，将门推开了一点小缝，自从安室从屋顶上下来以后就一直很警觉，赤井在扶着他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他在瑟瑟发抖。赤井能够感觉到他在害怕，不是对茱蒂，而是在对他自己，他恐怕在某一天忘记他自己是谁，他不想离开那些他所在意的人。世良默默地走进屋里，赤井和志保也走了进来，他们看着世良半跪在安室的床边，双手扶着他的手臂。世良真心希望他能在醒来之后，恢复他原本人类的样子，就算是只猫也好，她只希望透哥的本心还在，还能够以另一种方式与他们一起生存。
　　就在这时，安室的手臂一动，世良一喜，赶忙挪动脚步凑在了他的身前。可是下一秒，世良就浑身一震，她发现安室的确睁开了眼睛没错，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他的瞳孔里突然闪烁出猫儿才有的莹绿色的光芒。淡淡的光芒闪烁了两下，随即又缓缓消失了，而安室的瞳孔很快又变回了原样，还是那柔和的紫灰色。
　　“透哥……”世良的声音有些发抖。
　　吓到……她了吗？安室的表情一愣，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眼前的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而他的脑海中仿佛轰响起一声炸雷。世良再也忍耐不住，扑过去抱住他开始大哭起来，而安室在她的手臂间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喂，不打算把我拴起来吗？”
　　“……虽然意识是清醒的，说起话来就变蠢了吗？”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同事们如果知道我在你这里的话，又会怎么想呢？”
　　“这种事情，就算想让其他人相信也很难吧……”
　　新年过后的第二个月，安室的猫化变得越发严重，他在某一段时间里会完全忘记人类的思考方式，一举一动之间都会带有些许猫的习性。而在他思维清楚的时候，他也会意识到自己身体变化的严重性，虽然他暂时还没有变回猫的形态，但只怕他能够保持这种状况的时间也不多了。
　　“喂，如果我跑丢了的话，你们会找我回来吗？”
　　“……真纯的话，应该会这么做的吧。”
　　“哎呀？果然FBI的搜查官是不屑于干这种事情的吧？”
　　“……”赤井转头看他一眼，随后说，“就算你忘记了你自己是谁，你也一定会记得你的家在哪里，不是吗？”
　　“……”安室透扭过脸去笑了笑，不说话。
　　“我可没有那种把握啊……”他说着。
　　“你必须得记得。”赤井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
　　“……如果我记不得呢？”安室笑得有些勉强。
　　“就算是为了真纯，你也得记得。”赤井的语气缓缓加深。
　　“……”安室不再作声，他垂下眼去，默默地看着自己手心的纹路，他没有再回应赤井的话，赤井也没有再去强迫他。只是随后的时间里，赤井偶尔会看见安室站在窗户旁边，紫灰色的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有如当初的那只猫儿一样，带有一点莫名以及无可奈何的忧伤。
　　赤井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也做了一些相应的准备，他将一个装有发信器的耳箍交给安室透，让他当着自己的面把它戴好。安室照做了，随即赤井在发信器上作了一点设定，只要安室跑出自己所设定的空间范围之外，赤井就能随时用接收器掌握他的动向。
　　“假如这条东西用不上了怎么办？”安室碰了碰右边耳朵上的耳箍，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戴不上它的话……”
　　“所以我告诉过你，要好好记得你的家在哪里，”赤井打断了他的话，说，“你要记得自己回来啊。”
　　“……是这样吗……”安室的表情有些无奈。
　　“你要是乱跑的话，就算是我也找不到你啊……”赤井的目光对着远处放空。
　　赤井等人的担心果然成真了。一个星期之后的某一天，接收器的警报大作，而当时的赤井正好在执行任务，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身。后来他接到茱蒂的电话，说有同事在某处看见了长得像安室透的人，赤井一愣，正要告诉茱蒂他们不要动手、等着自己过去，可随即对方的通讯就仿佛被切断一般，无论如何也没有回音。赤井咬了咬牙，直接抛弃了眼前的任务半路返回，他并没有通知世良和志保，只是毫不犹豫地独自前往。
　　最终，当他终于赶到现场的时候，那里已经被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赤井的心里一沉，他赶忙走上前去，找到了正在不远处站着的茱蒂。茱蒂有些不知所措，她告诉赤井，她和几个同事原本打算围捕安室透，可是突然有谁的手枪走了火，随即就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赤井没有说话，他绕过警戒线走进现场，他看见地面上散落的一堆衣服鞋子，呈趴倒状，左边的裤腿上印有一片暗红色的痕迹。衣服里面空空的，也没有人看见任何奇怪的人跑出去，赤井暗暗握紧了拳头，眼中的目光开始逐渐加深。
　　“是谁开的枪？”他问道。
　　“……”没有人回答。
　　“是谁开的枪？！”他的声音头一次这么严厉。
　　“……”不远处有人颤颤地举起了手。
　　赤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人吓得一个激灵，随即赤井从口袋里掏出接收器，头也不回地顺着上面的方向找去了。其余人都愣愣地不敢上前，只有茱蒂小心地跟了上去，她看见赤井在距离现场几十米远的某个地方蹲下身子，从暗角里抱出了一团黑色的东西。银色的耳箍反射出淡淡的光彩，茱蒂看在眼里只是一愣，她看着赤井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小心地将那团东西裹了起来。她看清楚那是一只猫，她并不怀疑自己的眼力，可是为什么这只猫会在这里，赤井又如此谨慎地对待它呢？
　　“……秀？”她开口唤他。
　　“……”没有回音。
　　“这只猫是……”茱蒂缓缓地皱起了眉，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它。
　　“……随便乱开枪的那个家伙，我以后再找他算账。”赤井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他旁若无人地穿过人群，抱着那只猫儿就离开了。茱蒂看着他的背影，她突然想起赤井家里也有一只这样的黑猫，只是她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到，那只猫跟这起事件有什么关系。
　　“秀！！……”
　　赤井抱着猫儿离开现场，一路开车前往最近的宠物医院，那只猫儿被他稳稳地放在腿上，仍旧裹着他的那件外套。赤井的衣襟沾有一点血迹，他先前一直将那只猫儿抱在怀中，那只猫儿的后腿受了伤，正在缓慢地往外渗血。
　　“如果我没有找到你的话，你又会怎么样呢？”赤井一声苦笑，将方向盘扭了九十度，车子风驰电掣地驶过某个街道的拐角，“如果你记不得路的话，我就来带你回家……”他襟前的血迹看起来格外显眼。猫儿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腿上，银色的耳箍闪闪发亮，赤井随即给真纯她们打了电话，告诉两人他目前即将前往的地点。
　　后来，赤井被短暂性地停职察看，理由是他途中放弃任务，以及不主动对嫌犯失踪一事进行追查。赤井哼了一声，也不作出解释，只是心安理得地陪着真纯几人呆在家里，至于那只猫也被他从医院里带了回来，包扎了先前被流弹打出的伤。
　　“呐，透哥，透哥？”真纯对着眼前趴着的猫儿开口唤着。
　　“……”猫儿就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仍旧趴着，不说话。
　　“你听得懂我讲话吗，透哥？”真纯仍旧毫不气馁地继续唤着。
　　“……”猫儿扭过头去，眨了眨淡紫色的瞳孔，随即它站起来，用三条腿撑着身体，一跛一跛地走开了。
　　“他听不懂了……他听不懂我说话了……”假小子愣在原地喃喃地念着，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觉得自己的齿尖都在瑟瑟发抖。赤井搂过了她的肩膀，她则卧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着，而志保则微微地叹一口气，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