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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番外一】山盟海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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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承露在花树下赠予叶英的玉石,并不是瑶姬的。这块玉石本就是叶英之物,只是他已忘却。
那是叶英的前世——天元神将时候的事,这块玉石是天元被打入凡间以前,托别的上仙交予承露的。
其实不然,天元只是知道这块玉石与承露怀中的白玉镜本是一对神的牵绊之物,可却不知是哪对神。这玉石是他在金仙那得到的,金仙交予他时,只说这是受人之托交于他,别的却只字未提。
就算金仙没有道破那玉石的秘密,他心中也已有数。因刚拿到这块玉时,他便感觉到上面有着与自身近似的仙气。只不过见金仙没有多说,他便没有多问。这点性格着实与他后世的叶英一样。
追溯千年以前,揭开事实,那玉石与白玉镜出自于承露与一名为夷墨的神。其实他便是叶英的第一世——墨仙君,他与承露之间情缘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他们二人在洞仙湖相遇,在渝西泉生活,在三生树下结下誓言:“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事。即使天地毁灭,万物枯荣,也永不分离”
夷墨为天帝夷介之弟,名号为墨仙君。天界之中,无人知晓这位奇特的神心中之所想,他贵为天帝至亲,却整日无所事事。而当时的承露却是年少有为,凭借师传神琴——琉奚月,顾又因五行属性又为木,轻而易举地坐上了凝华园之主的宝座,所谓凝华园实则就是天界的药园子。就是这两位互不相干的人,因天命,而在那人间仙境洞庭湖下相遇。
可火神却高密于天帝,天帝知晓那两人相恋之事后大怒,一心想将他们分开,原因却一次也未提过。
他如往日一般,不带一丝情绪的下达指令,向他们施以严厉的惩罚,将他们两分关在天界北与南的永不见天日之地。
日后,二人日夜承受相思之苦。
可天无绝人之路,不过几日,夷墨便想出一个法子。只要他与承露一起用千年的修为铸成带有灵识的信物,并将其通过俞仙鸟彼此交换,就能通过信物来交谈。
于是,他闭目静心唤着百里之外的俞仙鸟,凝神传达指令给它。俞仙鸟收到指令后,飞向夷墨所处之地,越过重重障碍,到达之后,它蹲握良久,似是有些疲倦。
夷墨将方才铸成的白玉镜,放于它面前,它便重新站起,将那玉镜紧衔于嘴,拍翅飞往天界最南边,穿过一道道结界,它终于到达了承露关押之地。
那受尽刑罚的承露,面色煞白,毫无半点神色。待俞仙鸟将夷墨所想一字不差的呈现于承露脑中后,她莞尔一笑道:“他还是那样...”话未完,她便捂嘴咳了起来。
一旁的俞仙鸟见此状,十分担心,便用灵力将承露此时的境状传于夷墨眼前。夷墨见此,恼羞成怒,握拳重重打向由玄石砌成的墙壁。
承露用仅剩不多的灵力,凝神向一处汇聚,一块洁白透亮的玉石腾空而出,她随即将其紧握于手。
可没过多久,她便又咳了起来,猝不及防之间,那血不慎溅上了玉石,被玉石全然吸收,凝成玉石中央的一丝血痕。
她蹙眉,微微叹了口气道:“脏了。”话末,她正欲毁了那失败之作,重新铸造。却被俞仙鸟用嘴一把夺过,腾空翔去。承露拿起俞仙鸟留下的白玉镜,放入怀中,又望向那仙鸟飞过的轨迹,含泪而笑。
俞仙鸟衔着那块玉石,翱翔于天界之上。它不顾结界对自身造成的伤害,只是不停地前进。
到达最北边的天牢时,原本丰满的羽翼近乎光秃,肉翅暴露在外,它扑地而去,嘴中紧紧衔着的玉石掉落于地,尖嘴中留下些许残血。
坐于一旁的夷墨,望向那具残缺不堪的鸟尸,神色黯淡。他伸手放于尸体正上方,一挥而过,俞仙鸟便化成一粒粒绿的光点,飞入那玉石之中。
两人之爱撼动天地,便如他们所愿,玉石与白玉镜有了特殊感应,即使被分隔两地他们也能如往日一般,彼此长谈。
可时过久之,用这牢狱之灾来逃脱现实,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而且在加上,承露的仙体受损,必须尽快离开那污浊之地调养。平时对天帝百依百顺的夷墨,由此心生反抗之念。
事后,不知是何缘故他竟堕入魔道,成了堕神。
天帝急命十二星宿,八名神将前去制服夷墨。可夷墨已不是从前待人温和、处处谦让于人、秉性善良的神,而是成了祸害于世的魔。他对那十二名天神,并未手下留情,而是置之于死地,导致那些前来捉拿他的天神纷纷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其实,夷墨的神力本就是天界数一数二,只是他未曾向别人展示过。如今成了堕神,他便不管不顾的肆意杀戮。在这天界之上,若是不使阴招,与他正面抗衡的人,恐怕只有夷介一人了。
已过数日,天帝匆匆下令众仙集聚在凌霄殿商决此事,众仙纷纷互相议论。
那汀溜仙乃天帝坐下第一谏臣。遇此良机,他当然会上前谏言,予以立功。走过与自己并排的上仙,他弯下身子作揖后,娓娓道:“天帝,若想制服墨仙君,单靠蛮力是不够的。得利用百花仙子这一软肋。”
此时,凌霄宝殿之上,夷介依是盛气凌人地端坐在那。听此建议后,他挑了挑眉道:“不妨说来听听?”
汀溜仙见天帝起了兴趣,紧接着说:“若是陛下下令,明日在斩仙台对百花仙子予以处刑,墨仙君知此事后,定会去救她。而我们在斩仙台周围提前设好阴阳八卦阵就能轻松擒获墨仙君。”天帝听后,嘴角微微上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因是赞同了汀溜的策略。
金仙见状,快步上前立于汀溜一旁,神色紧张,却言语平淡,“陛下,那可是你弟弟。”
“苍生面前,人人平等。若我不制止他,他岂不会危害人间?”他面色平静的说完这番大义之话后,便宣布众仙退去。
另一边。一个长白发飘散及腰的男子,坐在天河边望着远处淼淼碧波,带着悲伤,低声说:“万物依旧美丽,我却已污秽不堪。如今,我还能伴在你身边吗?”
远处天际飞来了一只全身羽毛皆白、眼神凌厉的仙鸟,它轻轻降在那男子肩上。男子并未看它,依是望着那无边无际的天河,含笑道:“我让你失去了丈夫,你却依旧为我卖命,我有愧于你们夫妻。”那鸟儿似是叽叽喳喳地说了些什么,那男子听后蹙眉,苦笑道:“那是兄长精心为我设置的陷阱,我必须去。”说罢,他取出了挂在袍子上的玉石,将其放在俞仙鸟嘴中。后又在一张符上凌空写上几行字,放进俞仙鸟脚上的匣子里说:“把这玉石与符一并交给金仙,他知道该怎么做。”
之后,他一意执着地朝斩仙台飞去。刹那间,便到了斩仙台不远处的上空,他并未先急忙下去,而是静静在远处观望着下面的一切。
望见的是那斩仙台上跪着一位浑身捆着铁链,发丝散乱,皮开肉绽的女子。那华丽的衣着近乎染成血色,而探她灵力,则是一丝不留。
夷墨见此目,不知那些神对她用了些什么酷刑,咬牙切齿的瞪着那站在女子身旁的男子。眼角忽而多了两行温泪,他不顾一切地朝斩仙台飞去,紧紧抱着那昏厥于地承露,轻轻拨开她面容上的发丝,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憔悴不堪的脸。他凑上她耳边轻轻唤了声:“承露”而后面的话却因哭腔,有些含糊其辞,隐隐约约听出了等我二字。
承露伤痕累累,脆弱不堪,却因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奇迹般的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人依旧是那看似冷若冰霜,却温柔无比的人。他眼眶中的热泪清晰可见,那泪珠滚落至她的脸庞,渗入伤口,使她隐隐作疼,但她却强挤笑颜,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夷墨,发现他身上骤然多了几分魔气,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却无力说话。她翕动着凉唇,逼迫自己的嗓子发出声音,却怎么也没用,只能在他怀中静静凝视着他。
在这短暂的重聚中,不出夷墨所料,阴阳八卦阵发动了。
夷墨面带笑靥缓缓松手,轻放承露于地,移步离于她身边。转向走往夷介用仙力藏匿起自身的驻足之处,看着他,含泪放声大笑。
在旁人看来,他是对着那空空如野的寒地,傻傻痴笑罢了,甚至以为他已疯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作为臣子,他无力改变。霎时间,夷墨周身全然被灼眼的金光笼罩。这时,夷介也并未在藏匿,揭去幻想。他缓步停驻在夷墨身边,冷冷地说:“你明知自己不能爱,为何还要如此执着。”
夷墨退后几步,看向眼前的哥哥,目光柔和,嗤笑道:“如果让我忘了承露,那我宁可神形惧灭。”
夷介的脸,依是无情。但从嘴角看出,他带着几分忧愁,片刻后说:“由不得你。”
夷墨被天帝等神带去了万魂谷,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
在他们对夷墨发动了绝情阵时,他在阵中痛苦万分,而那痛苦,并不是皮肉之苦,而是心痛。他亲眼见自己与承露的回忆,一丝不留的被阵法夺走,后又被封印起来。
随后,夷介见他心魔已与命相连,无法去除,只得把魔气封印在他眉心中。
最后,他又亲自上前,使出那计划以外的术法,他对夷墨使用了回生术。就在那几秒钟后,夷墨被变为嗷嗷待哺的男婴,获得重生。
他慢步走于夷墨身边,将他抱于手中。颂唱咒语,消除了所有在场围观的神与仙的记忆。后又瞬移至凌霄宝殿,宣各路神仙进殿,封手中的男婴为天元神将。
尽管在场的各路神仙对此都疑惑不解,但他们依是异口同声的说:“恭喜天元神将。”
处理完此事后,夷介来到斩仙台,慢慢走上前,看着承露狼狈的样子,没有半点怜悯地说:“分开,对你们两个人都好。”说罢,他将手放在承露头顶,一朵洁白无瑕的白花从她头顶缓缓飞出。
他毫不犹豫的将此花捏碎,使得承露痛苦万分。她想叫喊,可是嗓子却不出声,只得咬唇,满是不甘地瞪着夷介。
这一遭遭的折磨,使她昏厥在了斩仙台上,睡了五百年。
醒来后,她只记得,她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百花仙子,是凝华园之主。而夷墨这个名字,已从她生命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