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山庄之心剑》末江

19、云烟氤氲，尘世无常

　　天界之上昔如往日，云烟氤氲，各路仙道各行其是，互不来往。
　　在这渺茫无边的天界，无神知道天帝所居之处——通明宫中藏着一位从未露过面的女子。那座宫殿通体呈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散发着威严与冷清。

　　徐徐凉风拂过天界每一处角落，通明宫厚重的城墙内，是一座无顶无底的白银色牢笼，那铁牢在这空空如野的云雾之间日夜不分地围着那位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的女子，她似是被圈禁起来的“肥羊”，任人宰割。
　　一袭白衣凌空晃过，女子忧郁惨淡的面色在刹那间便面带笑靥，似是盼了许久。
　　可那抹白影并未靠近她，而是驻足在不远处凝视着她与她身边的一切。那眸子上似乎盖上了一层雾霾，深不见底。局面僵持着，他挪动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向她，问道：“你做出此等事，以为我会轻饶你？”
　　这话传入那女子耳中，花似笑颜即刻转为无神，她心里默想着，自嘲道：“我真可笑，竟然会期待你会对我说些什么，明知道你见我，除了质问之外，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心中所想甚多，待到嗓子口却都被咽了下去。
　　她冷哼一声道：“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对你再没抱过一丝期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两人一上一下的互相对望着，好似面面相觑。
　　四周万籁俱寂，女子似乎是想打破沉静，翕动着薄唇。又因不敢与他对视，而转过身背对他。那瑟瑟发抖的背影后，藏着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可声音却是带着笑意。“夷介。不对，你看我又忘了。现在的我，没资格这么叫你。”
　　话末，那男子依是一言不发。泪水依是潸潸而下，她隐藏着情绪，顿了顿道：“天帝，我实在不知你为何还关着我，对于你来说，我早已没了利用价值。那日，你为那女子弃我，我便已对你死心。至于我透露那慌缪的谣言给承露是出于何目的，全是为了撮合你们...为了帮你引出那魔女，好让你们再续情缘。”
　　天帝静静地聆听着她的声音，不曾展露任何表情。那女子心里也清楚的很，她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她阿绫爱得起的。她也知道，自己同他说话，他从未入耳，更别提入心。
　　她坐在那湿润又无形的白雾层里寻求倚靠，可那由透明奇石铸成的大地空荡荡，望下去是无穷无尽的云层，让她心中更加无底。

　　许久，那片寒地悄然无声。她以为他已离去，不禁松了口气。因不放心而微微抬头望了望，望见的是那袭白衣一动不动的立在那。
　　如此一来，她已再也装不下去，转过身，对视着他。她将那涔涔泪水抵在眼眶之中，狠狠瞪着远处的男子。渐渐地，视线变得模糊而又不真实。因那人，竟温和的凝视着她，这着实让她害怕。
　　这天地之间，她唯独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无助、懦弱的一面，可最终始还是按捺不住悲愤的心情，让他亲眼看到了。
　　她哽咽着开口：“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你不爱我，我认了。你让我离开，我也如你所愿，打算一走了之。可如今，你却把我囚禁起来。让我日夜看着你，却始终触及不到。”那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但却一字不差的传入他耳。

　　一丝丝银白光晕旋绕在那冷冽的白衣之上，他似有似无地唤着：“阿绫。”他轻弹藏在宽袖中的食指尖。
　　不一会儿，那银牢中脆弱不堪的女子便合眼倾地而去。他缓步走向她身边，银牢瞬即消失在天界之中。又轻轻抱起地上这具单薄冰冷的身子，只听她不停地念叨“夷介”二字。

　　天界的变革与纠纷，对于凡人来说都是事不关己。但对于叶英确是有着洗不清、褪不去，千丝万缕的关系。

　　东方宇轩为万花谷谷主，医术精湛。叶英喝了他亲手调配的草药后，只花半日，身子便有所好转。如今，因疲劳而沉睡。
　　竹屋内，东方宇轩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宝剑，那剑柄刻着叶英与吟风二字，叶英因是这少年的名字，而吟风则是剑名。
　　吟风剑——铸剑者：叶孟秋。叶孟秋前后不一共铸过六把宝剑，其中之一便是叶英手中的这把吟风剑。是为轻剑，通体金属银色，由金色镶边纹故作装饰。

　　太阳渐渐西斜，叶英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的脑袋。这一觉，似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迷迷糊糊看着那陌生的竹子屋顶，才明白那一切不是梦。
　　他起身打算找水喝，却见一孩子趴在床沿边熟睡。身体还未好转，轻功使不出来，在不惊扰到那孩子的前提下，他只能盘腿坐在榻上休息。静静注视那甜睡中的孩子，甚是觉得眼熟。细看许久，却依旧没有头绪，便不去细想了。

　　这时，在屋外煎药的东方宇轩缓步走了进来，含笑道：“你可是叶英？”
　　叶英见吟风剑已不在腰间，而是靠在一旁的竹椅边。便知那男子定是通过剑柄上的刻字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虽说父亲教导别在外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可那男子看上去不是愚钝之人，掩饰也是多余，便微微点头承认。
　　“你认得这孩子吗？”
　　“也许...”说到这儿，他停口了。
　　“......”东方宇轩不知那少年心中作何想法。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小怜倾慕之人如此少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同他交流。
　　想了想，还是想到一稳妥的办法。不管对方明不明白，从头到尾道清那天事为好，以免错过些什么。
　　于是，他便叙述起那天的事发经过，“这孩子我暂时唤她名为小怜，这并不是她的真名。她也并不是凡人，而是一位得道之仙。那日我采药颇累，便在绝情谷内寻一处山洞，在内亦作小憇。当我醒来，已是傍晚。那时天昏暗无光，但洞口却隐约白光点点。我便走近些打探，听洞外有一对男女在故作交谈，起初我以为他们是夫妻，便不想多管闲事，可后来细听，越听越不对劲。那女子似乎是要跳入碧池摘得碧莲草。这下我必须救她，因为，进了那池子便会忘却过往所有回忆，就算是神仙也不例外。碧莲草更是摘不得，因会永世受到诅咒化为池边玉雕。”说到这儿，他在圆木桌旁坐下，拿起瓷水壶倒了一盅茶，吹走茶面些许浮叶，慢慢品下两口。
　　叶英没有打断他，静静待他讲下去。东方宇轩又接着说：“出于好心，我上前制止了那姑娘，可她依旧义无反顾的跳入了那池子，见远处男子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又像是相识我便不方便插手。等那姑娘在池中挣扎许久昏厥过去时，那男子才施法将她身子临空而起，似乎是故意想让她失去记忆的。之后，那男子横抱那姑娘缓步向我走来，示意我接过，并将那姑娘交予我照顾了。那姑娘就是你眼前这孩子。她似乎是灵力消耗巨大，才化作这十岁孩童的模样。”
　　听了这么多，他若是再不回答，便是失礼之举。叶英问道：“你是想将她交于我？”
　　“你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我带回这孩子她还是昏厥状态，嘴里喊着的是你叶英的名字。”
　　听完这些，叶英便猜测这孩子是承露。就算不是承露也与承露有一定关系，因为他只认识这一位神仙。虽说自己处事虽平静，可还是觉得此事难办。若是带她回藏剑，该用何理由搪塞庄内众人，解释这孩子的来历。
　　东方宇轩似是看出他在苦恼些什么，便温和笑道：“若是你父亲问道，你就已这个理由去应对，说是我东方宇轩所托，希望藏剑照顾这个孩子。
　　“你是万花谷谷主？”
　　“看来我名气很大。”
　　“孙思邈在哪？”
　　“他早已托大雕传信于我，让我转告你，他已赶去藏剑救治你小妹。”
　　“那叶炜？”
　　“叶炜之事，你还是不要多作疑问。若你还是想知道，大可以问你父亲。”
　　叶英听后，看向东方宇轩，又看向承露。冷冷地说：“那启程吧。”说罢，便打算推醒承露，下榻。
　　“慢着，你的身子还未能经得住这长途跋涉，休息几日再赶路也不迟。”
　　叶英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劝告，而是淡淡地问道：“我的马呢？”
　　“你与叶炜掉下断肠崖后，你们的马儿便不知所踪。”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盘旋于断肠崖之上的大雕是替我巡视这周一切的。你要知道，这山大了不好管。”
　　叶英细细想起那天事情的经过，未作声。
　　而这时，在一旁死睡的承露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得揉了揉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叶英，叫道：“大哥哥，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她正欲伸手去轻抚叶英的发丝，却被叶英一手抓住，那力道并不小，她一时间隐隐叫疼。叶英见她快哭出泪，才松开了手。

　　一旁的东方宇轩见叶英如此对待小怜，深感不妥。待他回过神来时，却是一派其乐融融景象，小怜与叶英一同坐于圆桌前，安静地喝着茶。
　　他松了口气，心中不禁感叹道：“到底都是孩子。”
　　叶英端详清茶许久道：“这茶...”
　　东方宇轩立马接上，“那是，我自己种的。”
　　叶英依是看着那杯中的茶，问道：“能带我看看茶树吗？”

　　这时，东方宇轩心里不禁起了童心，特想卖关子说，求我啊。不过这着实不是一派谷主该说的话，他温和一笑说：“离这儿太远了。你不是急着上路吗，还有闲心看茶园子？”
　　叶英没再追问，潜在告诉东方宇轩他已打消了去茶园的念头，低头继续喝茶。
　　募然，东方宇轩似是想起什么事。坐于那圆桌前，看向叶英问道：“你可知道小怜的真名？”
　　叶英轻轻放下手中的白瓷杯，顿了顿道：“承诺的承，甘露的露。”
　　“这名儿比我起得好听，不愧是神仙的名字。”东方宇轩细想着，小怜的原名如此富有诗意，寓意颇深。而自己当日却随口喊她小怜，还喊了这么多日。日后待她想起往事，一定要赔个礼。因为，小怜这名字怪扁人的。

作者有话说

　　太久没更了，我先发吧，可能还会有些改动。请大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