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落花曲水

2、第 2 章

　　“不请我上去坐坐？”王浩一手撑着车门，目光盯着仓惶而去的杨小爱。前面的背影停了一下，又匆匆离去。王浩终于无声的笑了，薄薄的嘴唇，钩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有一种东西，在他心底慢慢融化，覆盖了那些许阴翳。
　　楼上的灯亮起，玻璃上，黑色的影子时隐时现，透过窗帘，王浩眼里有藏不住的柔情，他幻想这一天，很久了。
　　发动车，车慢慢向前驶去，最后被夜色掩盖。
　　杨小爱拍了拍脸，镜子里的自己神色有些慌张。杨小爱讪笑，习惯可真是个难以泯灭的东西，她用了两年时间去遗忘，以为自己有足够强大的意念来应付一切，可在那人面前，还是显得苍白无力。

　　杨小爱不认为王浩像昙花一现从她生活中消失，只要他愿意，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
　　接到程佟铭电话时杨小爱毫不意外，王浩走的前两年，杨小爱还和程佟铭经常联系，后来……后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小师妹，星期天有空吗，出来聚聚？”程佟铭看着对面优雅喝着咖啡的人不屑的举起中指。
　　对于杨小爱，程佟铭的印象很深刻。大学时，只要有王浩出没的地方，就能看到杨小爱的身影。他曾戏说杨小爱是王浩的小尾巴，转头却发现这个好友心思并不在谈话上面。顺着好友目光看过去，程佟铭了然的笑了。外面，那根小尾巴正紧张的看着过往的行人。
　　王浩对好友的鄙视一点都不在意，他端起咖啡，目光深远而犀利，早些年，或许还有值得他留意的人。但六年前，他在乎就只有一个了。
　　挂了电话，杨小爱有片刻失神。她试图找理由来拒绝程佟铭聚会的邀请。可，能和王浩做朋友的人，谁又会比谁差呢？杨小爱觉得，自己夹在他们的中间，就如同跳梁小丑。可笑的是，她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不管杨小爱愿不愿意，她都要去参加聚会，不为别的，她不可能扫程佟铭的面子。
　　到的时候，包间里七八个人，喧闹的气氛让人看不出这些都是白领精英。一群人中，杨小爱轻而易举的看到那人。她停了下脚步，还是朝那人旁边唯一的空位走去。
　　杨小爱的到来，使交谈的人停了下来。这样熟悉的场面杨小爱不是第一次遇到，王浩第一次介绍她时，他们也是这个反映。惊讶、不解。
　　现在的杨小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脸红的小姑娘，她优雅的走进包间，含着笑向众人点头示意。
　　程佟铭手轻轻敲着桌子，嘴角微微翘起，笑得有些意味深不明：“小师妹这么晚才来，先自罚三杯。”
　　杨小爱也没拒绝，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对杨小爱的豪爽程佟铭是见识过，第一次一起吃饭时。他们在一知情的为情况下被杨小爱的酒量而惊骇。
　　三杯下肚后，杨小爱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几分，鼻尖有一层薄薄的汗珠。可欢乐的气氛又回到先前。今天说是聚会，实际是为王浩接风。
　　从国外转了一圈，王浩身上又镀了一层金。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让在场的大学好友恭贺。
　　中场，杨小爱的手机响起，看到没人注意，她拿起手机往外走去。走廊上很安静，电话铃声显得有些突兀。显示屏上出现的名字让杨小爱一阵恍惚，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存了这样一个号码进去。
　　过了半晌，她才想起好像是相亲对象。已经二十六岁的她架不住母亲劝说走上了相亲之路，好在前几个也抱着和她一样的心思，并无交往之意，杨小爱也乐于走走形式。
　　铃声停止，杨小爱讪讪的收回手机。刚转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王浩。拿着手机的手不由得握紧，随后又松下来。
　　“怎么不接电话。”王浩含着笑，话语间并无多余情感，就像朋友般随意聊聊。
　　杨小爱抿了抿嘴，客气的回答：“不认识的。”随后想到自己的话语太过僵硬，补充道：“学长，你怎么也出来了？”
　　杨小爱一直认为王浩长得还是很英俊，有一种同龄人无法比拟的气质。一双眼睛很深，看着你时仿佛可以看透你的心。
　　“如果我说我是出来找你，你信吗？”王浩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很随意又不失稳重。
　　如果在以往，她肯定会为此兴奋的睡不着。现在，她已经过了天真的年龄。才二十六岁的她，已满目沧夷。
　　“学长说笑了。”
　　两人又站了会，杨小爱终于忍不住说道：“学长，我先进去了。”她不喜欢里面的气氛，紧紧跟了两年，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现在，她宁愿选择那里，至少没那么压抑。
　　看着杨小爱的背影，王浩的心突然揪的痛。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他只是凭着那股毅力压制着以往的伤痛。现在，在这人面前，他的毅力瞬间瓦解，被忽略的痛苦也开始无限放大。
　　颤抖的摸出烟，深深吸了一口，失去的理智慢慢回笼。他不常吸烟，偶尔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才抽一支。
　　聚会结束，相互交换了电话号码。在他们面前，杨小爱始终以小学妹的姿态出现。拒绝所有人的邀请，她拦了一辆车，向司机通报了自家地址，毫无留恋的坐了进去。
　　程佟铭望着好友，从头到尾，他都以好友和学长的身份游走在两人中间。两人之间的纠缠不是简单一句‘对不起’或‘原谅我’就能解开一切。程佟铭感慨，再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却因杨小爱而失了理智。中间的对与错，谁又说的清呢？
　　此时，程佟铭也只能拍拍好友肩，以示安慰。

　　下了车，杨小爱一个人走在小区的路上。她选择的小区户型不大，但很安静。当初买房时，通过关系才买到。
　　拧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可熟悉的气息使她全身都放松下来。一室一厅的房间里，每一件东西，都是她精心布置。
　　打开灯，米黄色的墙壁泛着柔软的光。那一刻，杨小爱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她幻想过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她和所爱的人相对坐在沙发上，不用太多言语，每人手里捧着一本书，就这样，以足够了。
　　可，这何尝不是一种奢侈，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