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界横行无忌》绯红雨

1、第 1 章

　　一望无际的忘川河边，流水声悄而孱弱，若有似无，世人都说忘川河里多罪恶，凡间传言更是多如牛毛，然而对于摆渡人来说忘川河只是一条冥界的河罢了，摆渡魂灵也只是一项任务。

　　河底有着什么，他不关心，只要把来的无论是凡人，还是鬼魂或者妖魔，亦或是神仙，他的任务就是将他们摆渡到河对岸。

　　彼岸花开，轮回之所，宿命归处，无悲无喜。

　　他吹了一会儿竖笛，这个时间段是冥界的傍晚，当然，冥界无论何处都是无光的，但是有能发出光源的石灯和他摆渡船上的用不熄灭的油灯。

　　他放下竖笛，躺下了，然后又坐了起来，后来只好无聊的坐在船沿打着哈欠。

　　远处渐渐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清晰，摆渡人转头，一个少年涉水而来，白衣胜雪，眉眼如画，唇如红莲，长发映着深不见底的河水，随着他的步伐无风动着。

　　摆渡人惊讶的哎了一声。

　　“公子，你回来了！”

　　少年眉眼间是倦怠的精致，似乎是累了，他微微顿了顿，沉默点头，踏上了船。

　　摆渡人知道他的性子，划船间自顾自说起来，“公子这次在人间待了二十年了，总算回来了，孟婆天天都在念叨您，您回来他一定很高兴。”

　　凡人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其实哪里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凡人的百年也是他们的百年，只不过他们比凡人寿命长一点而已，所以时间对于他们则是相对短暂的。漫长的时间对万物都是公平的，不管是神仙还是凡人或者是鬼魂妖魔都是要死的，都逃脱不掉天道规则的束缚。

　　天道残酷无情，只不过人有轮回，可以获得一些欢愉罢了。摆渡人已经在冥界划船了一万年了，他的前任早就死去了，他也期待着死亡的真相，期待着天道能给出他一个答案。

　　少年自上船后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摆渡人转了个身体，换了一双木浆，他看着少年那精致如瓷的侧脸，拉长了声音：“我们冥界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只是前些日子天界送来了请帖，说是跃然殿下要成年了，没想到啊，西王母邀请了冥主大人，听说还会邀请妖界的精灵族凤羽族，水族的人也会去呢。那一定很热闹，我倒是想去瞧瞧。”

　　摆渡人根本不在意少年的沉默，反而说得更加起劲，“公子，你会去吗？要我说你去见识见识也好，听说天庭可宏伟了，而且没有一丝黑暗，比我们冥界好玩多了，空气也好。冥界到处是梦寐魑魅魍魉，鬼魂鬼气的看来看去都腻味了。前不久孟婆还和我吐槽，一对情侣双双殉情到了奈何桥怎么也不肯喝孟婆汤，不去轮回，哭求孟婆，还要跳忘川，鬼差一个没注意，两人跳下去了，这下好了立马魂飞魄散。孟婆汤也洒了，给孟婆气的不行。”

　　“我实在搞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凡人爱恨情痴贪忘语嗔真是看腻了。”摆渡人絮絮叨叨说着。

　　摆渡船已经行驶到了忘川河中央，空气越发潮湿，冷气从忘川河里冒出来，河水翻滚着，仿佛掩埋着无数的罪恶和仇恨。

　　丝丝烟雾萦绕在摆渡船周围，忘川河里的鬼魅突然冒出来，哧溜一下又被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拉下去，这些鬼魅是忘川河水的水汽幻化成的。

　　他们在数万年间浸没在河水中，吸收着冥界无法化解的怒气怨气，偶尔能幻化出实体，拉下渡河而过生魂，将他们沉入河底，与之作伴。

　　一只鬼魅爬在了船边，伸出惨白无比的手想要触摸少年的衣袖，然而还没碰到衣角便被一股白气灼伤，撕拉一声，灰飞烟灭。

　　忘川河水动了起来，鬼魅们怒了，他们卷起了波涛风浪。

　　摆渡船左右摇摆，仿佛下一刻摆渡船就会翻到，然而摆渡人毫不在意依旧稳稳地划着浆，慢悠悠的行驶着。这更加激怒了鬼魅们，他们更加用力，甚至一起都准备爬到船上来。

　　他们挤压在船底船沿，黑压压一片，遍布如魔界的那种黑鸦，密密麻麻为了个不透风，只要一个疏忽他们就会将船上的人撕碎，很多次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忘川河是他们的地界，不容得别的什么在这里撒野，这些鬼魅没有灵智，做事全凭本能。他们冲撞着，嘶吼着，忘川河上响起了鬼哭狼嚎，让人心烦意乱。

　　显然少年也被弄得烦了，他精致的眉眼间露出了不耐的神色，睁开了眼睛，眼神如冰，鬼魅们似乎害怕地后退了几步，但是已经晚了。

　　少年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洁白修长，犹如天界晶莹剔透的玉莲。只见他五指并拢，轻轻一挥，一道白光闪过，那些鬼魅们便被弹出船边。

　　河水开始升温，热气渐渐上涌，鬼魅们惊叫着驶离船边，没来记得躲开则是灰飞烟灭，什么也不剩下了。

　　摆渡人无声地笑了笑，接着说起了这二十年冥界发生的趣事，讲到冥王大人偷偷去了民间，回来后便闭关了，去年才出关。

　　少年终于给了一个回应，“我的猫死了没？”

　　“您说的是锦瑟吗？她活的可好了，天天跟在梦魇身边，吓唬来往的魂灵呢，过得逍遥又自在。”

　　少年喃喃道：“这倒是奇了。”他走时那只猫明显已经老了，只有一年的寿命了。

　　若有似无的花香传来。

　　摆渡人眨眨眼，“公子，到了。”

　　到了彼岸花道，奈何桥边。

　　曼陀罗开的如火如荼，满岸的曼珠沙华，美丽而摇曳，妖冶地近乎魔魅，味道浓烈袭人，诱惑着行人。

　　少年下了船，要走。

　　摆渡人突然问道：“公子，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少年一如既往地没有回答，他的脚步不停没有回头，背影笔直，踏入了风华缠绵的花中地界，经过这便入了冥界。

　　曼陀罗被一阵风吹落了许多花瓣，一瞬间花香呛人。摆渡人打了几个喷嚏，突然有种奇怪的预感袭了上来——冥界宁静的氛围随着少年的回来被打破了，有事情要发生了。

　　与此同时，黑气萦绕，暗无天日的废墟世界中，厮杀抢夺、鲜血喷发，吞噬死亡正在轮番上演。魔族生物本能被压抑着，他们麻木又快速地吸食着同类的生命。渴望着外面的世界，但是到处都是结界，他们被封印起来了，只有偶尔掉落一丝外界的美味，这让他们抢夺的更加厉害，用戾气发泄着，他们只能待在这个鬼地方相互折磨相互厮杀吞噬死亡，这样轮回着。

　　这是他们魔物的宿命吗？开启了灵智的魔物不禁绝望极了，他们寻找着出去的方法，尽可能地不被发现的去破坏结界。他们多希望回到数十万年前，那个时候他们是多么的自由和强大。

　　魔界一处深渊内产生了剧烈的大爆炸，一个美丽的近乎妖娆的少年看着爆炸产生的烟雾露出了痴迷怀念的笑容。

　　他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深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到了一枚玉珏，那玉珏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在魔界这个黑暗的地方现出了一丝光明。

　　妖娆少年捧着玉珏，喃喃自语。

　　他的王，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