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梓不隽（上）》指间风月

32、捉奸

　　深深从来没想到捉奸在床这种令人尴尬到恨不得重新投胎做人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早上七点半左右，熟睡的深深被方隽的手机铃声扰醒，她眼皮沉重地睁不开眼，伸手推了推他，“怎么不接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方隽顿了下说，脸上闪过某种坚定的决心。

　　“哦。”深深含糊地应了声，又沉沉睡去。

　　等到她醒来时，方隽不知去向，房间里却多了一个女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美丽女人，衣容整洁，化着淡妆，高挺的鼻梁跟方隽很像，飘逸的长发给人一种端庄优雅的感觉，她突兀地出现在深深面前，只是静静地站着，却让深深感到沉重的压力。

　　她所处的套房在饭店的顶层，不对外开放，能来到这里的怕是饭店内部的人，而眼前这位女士极有可能是方隽的姑姑。

　　她不觉紧了紧被子，觉得自己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荒唐模样对眼前知性优雅的女士是一种亵渎。

　　方书慧淡淡扫了她一眼：“我是方隽的姑姑。”说完，很知礼地转过身，走到外间的沙发上坐下。

　　深深意会过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叠好被子，快速地跑进浴室给方隽打了个电话，结果语音提示说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无可奈何之下，她打算在浴室里拖到方隽回来和她一起面对，可是方隽迟迟不归，她不好让长辈一直等下去，硬着头皮走出来，忐忑不安地在方书慧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方书慧打量了她一会儿，不冷不热地开了口：“我不愿意用钱打发人去侮辱别人，但请你自重，不要去纠缠阿隽。”

　　深深低着头不说话，以前上学时她偶尔考试失误，老师就会把她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教育一番，她向来只低着头一言不发，在她看来，班主任除了教书以外最大的长处就是开班级会议，私下找学生们谈话，那张嘴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听起来头头是道，其实绝大多数都是空话，所以她选择沉默是金。

　　老师估计也觉得自己在自说自话，只好以一声叹息结束话题：“好了，你回教室去吧。”

　　面对方隽的姑姑，她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卖乖讨好的话她说不出口，顶撞不逊的话她又不敢说。因为爱情，面对方隽高高在上的亲人，她终究还是把自己放在了被动卑微的位置。

　　“为什么不说话？你最起码要表个态。”

　　“我们在交往，何来纠缠呢？”

　　“交往？”方书慧愕然，随即淡淡道，“你骗我又有什么用呢？阿隽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不信。”她脸色苍白地吐出话语，但理智告诉她方隽的姑姑如此知性优雅，她没有一些有钱人的盛气凌人和钱可以解决一切的自以为是，想必是不屑说谎骗她的。

　　方书慧又说：“我一到饭店就听员工说阿隽昨天和朋友一起来玩，结果喝醉了，阿隽喝醉时通常只会倒头大睡，如果没人打扰他，他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她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深深却听明白了，方书慧是在暗示她方隽不是酒后乱性，而是她趁他喝醉去诱惑他。

　　“我不想追究什么，但是你如果以此纠缠阿隽，就别怪我了。”

　　原来他的姑姑误会了，深深却不想解释什么，因为她轻飘飘的一句“阿隽有女朋友了”便足以让她退怯。

　　深深正想离开，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她按了拒接，拿起包包，又回过头对方书慧说：“方隽回来你就告诉他我先回去了。”

　　方书慧点点头：“如果他问起你的话。”

　　深深没走多久，方隽就拎着热乎乎的早餐拧开门走了进来，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方书慧，再朝里望去，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他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皱了皱眉：“姑姑，你怎么来了？深深呢？”

　　方书慧看着侄子，说道：“我听张经理说你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妈说你交女朋友了，又怎么可以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我看方才那个女孩挺漂亮可人的，没想到却设计你。”

　　“拍“地一声，热气腾腾的早餐脱手掉落，食物从袋子中滚落出来，汤水流了出来，光滑整洁的地板上满是油腻。

　　方隽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姑姑误会了，为他着想去找深深谈话，他可以想象他不在场，深深当时难堪的处境。姑姑处事手段向来温和，从不咄咄逼人，但对于一直对他家世极为敏感和介怀的深深来说，任何字眼都可能牵动她敏感不安的心。

　　“姑姑，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他清朗的声音透着颓然的沙哑。

　　方书慧见方才还神采奕奕的侄子瞬间黯淡下来，不由叹了口气：“阿隽，她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他的眼神再认真不过，一字一字地说，“她是我最重要的珍宝。”

　　方书慧霍然明白似乎是自己误会了，她歉然道：“是姑姑错了，她说她要回去，你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吗？”

　　***
　　深深乘公交返回学校，中途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仍旧是那个陌生号码，来电显示归属地是k市，她本不想接，但它不停地响，招来车上乘客的纷纷侧目。深深心想或许是哪个同学，无奈地接起。

　　那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深深……”

　　深深果断地切断通话，本以为他会马上打来，没想到等了半天手机仍然没有动静，深深下了车，用手戳着手机屏幕上他的照片，喃喃道：“你笨啊，让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就不容许我任性赌气一回吗？”

　　“你就算没受委屈，我又何时不允许你赌气任性了？”方隽站在公交站牌处，脸上是彻底如释重负的笑容，“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不知道我很担吗？”

　　深深气呼呼地说：“我现在很生气，你过几天再来找我。”

　　方隽拉过她的手，“等吃完饭，再生气如何？还有我姑姑没有恶意，她只是误会了，我也没有其他的女朋友，你是唯一仅有的。”

　　深深毫无预兆地落下泪来：“如果不是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真想说分手。”其实她想说的是，如果不是我这么爱你，你又对我这么好，我真想分手。

　　方隽见她落泪先是慌了手脚，听到分手这两个严重的字眼，他的心重重一震，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疯狂地呢喃：“我们现在就去结婚，一旦结婚就不会分手了。”

　　深深可以感到他胸口处激烈的跳动，那样猛烈激狂，似要破体而出。她毫不怀疑，只要她说好，他一定会马上拉着她到民政局去登记结果，两人一起疯狂的结果是被告知未到法定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