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冠花》夜槿

5、第 5 章

　　柯瑾郁没给他任何反应，笔直朝前走。
　　褚亮脚步顿了顿，又快速走了两步，不紧不慢地跟在柯瑾郁身旁。
　　叶芝华跟在后面，拿着手机拍下了两人的背影，然后晃着手机说：“再让我继续跟着你们的话，我就实况转播发微博哦。”
　　“发吧，随你。”褚亮看都没看她，直接回答道。而柯瑾郁依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卧槽这都威胁不到？”叶芝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还是把手机收了回去，跑上前去走在柯瑾郁的另一边，道：“花哥，要不你转阵营来我们会吧，好妻萌最二帮会欢迎你哦！”然后，她也不管柯瑾郁和褚亮是什么反应，开始絮絮叨叨地介绍今天你二了吗的成员，当然，主要介绍的还是她家的妹子。
　　柯瑾郁在二十分钟的路程里把叶芝华的妹子们都了解了个遍。他最熟悉的墨小茜，是一个本硕连读的中医学生，在广州读书，为了期末考试和研究生升级论文，在柯瑾郁离开游戏之后不久就AFK了，并且好像没有回来的打算。七秀千岁叶迦，叶芝华喊宝宝的那位，和野外移动威望梨瑶，都是上海人，叶芝华正在纠结叫她们当中的哪一个一起去CJ。千岁叶迦的声音很攻，梨瑶的声音很软。声音很软的梨瑶还有一只身材很软的猫，她自己起名叫囡囡，叶芝华喊那只猫叫彭彭。除了这三个，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叶芝华的师妹，宛若纤竹，回老家结婚生娃去了的某老师，陌颜君。乱七八糟的家族谱系加上叶芝华天马行空的叙述，柯瑾郁觉得自己还能理顺这个关系，实在是如有神助。
　　不过也幸亏了这姑娘说得起劲，才不上这二十分钟过得难熬。因此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路过一家鼎茶，柯瑾郁走进去为她买了一杯葡萄柚多多。叶芝华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长长舒了一口气道：“爽！太特么爽了！说了这么多，渴死爹了！”
　　褚亮凑上来道：“好喝吗？”
　　叶芝华点点头，对着柯瑾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喝！谢谢花哥！”
　　柯瑾郁的“不客气”还没有说完，褚亮就盯着他道：“我也要喝。”
　　柯瑾郁甩了他一个白眼道：“要喝自己买。”
　　“好。”褚亮点点头，也要了一杯葡萄柚多多，然后拿了两根吸管，一根强行递给了柯瑾郁，一根自己用来吸了一口，然后吐着舌头说道：“这么甜，你也喝得下去！”
　　“你不觉得酸酸甜甜口感很好吗！”叶芝华现在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生怕喝光了就没得喝了。
　　褚亮把自己手中这一杯递给柯瑾郁道：“你喝不喝？”
　　柯瑾郁迟疑了一下，接过杯子，把褚亮的那根吸管拔出来还给他，再把自己那根插上，吸了一口，点点头说：“味道不错。”
　　在他说话的当儿，褚亮低下头去用他的那根吸管也喝了一口，咂咂嘴说：“确实味道不错。”
　　柯瑾郁：“……”
　　叶芝华：“……”
　　鼎茶店奶茶小哥：“……”
　　“卧槽太瞎狗眼了！”叶芝华抢先奔出了店，好在店里暂时没其他客人，也就奶茶小哥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柯瑾郁和褚亮又是一前一后走出来，柯瑾郁端着杯子，咬着吸管，慢慢喝着。褚亮看着他，笑得很荡漾。
　　叶芝华发誓，在这一刻，褚亮绝对是被游戏里的二少爷附体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柯瑾郁居然不在意褚亮的恶作剧。
　　似乎，这两人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要亲密一点。
　　本来以为是相爱相杀破镜重圆其实不过是相思成灰吗！
　　本来以为是虐身又虐心其实应该是卿卿我我甜蜜蜜吗！
　　叶芝华在前面漫不经心地想着，吸管被她咬得奇形怪状。沉浸在自己脑补中的叶芝华无视了身后两个人，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俩之间弥漫的沉默。

　　徐汇的交大校区不算太大，但是找几个草坪和长椅却不是什么难事。叶芝华找到树荫下一把长椅，坐下来，柯瑾郁在她身边坐下，褚亮又跟着在柯瑾郁身边坐下。
　　“这种排排坐吃果果的感觉是要怎样……”叶芝华扭头瞪着他们，努力让自己靠近长椅边缘，道：“请无视我谢谢！”
　　柯瑾郁点点头，道：“其实，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她不准走。”褚亮截住了柯瑾郁的话头，强硬道。
　　“那我到底在这干嘛啊少爷！”叶芝华吐出被她咬得差不多碎了的吸管，怒道。
　　“你走了，他也会走的。”褚亮话是对叶芝华说的，却是看着柯瑾郁。
　　柯瑾郁也看着褚亮，道：“我不会走，你让她回去吧。”
　　“是啊是啊，虽然我现在走了这么久好累，但是少爷你不觉得我在这里真的是非常碍眼吗？作为一个性别女爱好男男的妹子我觉得我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烈的！”叶芝华一气说完，然后抱着杯子喝了一口，砸了咂嘴。
　　褚亮笑笑，没理她，看着柯瑾郁道：“我以为你会躲我。”
　　“我什么时候躲你了？”柯瑾郁皱眉，表情十分不高兴。
　　“高考完了之后你就没理过我。”褚亮盯着柯瑾郁的嘴唇说。
　　“那你找我了吗？”柯瑾郁瞪他，全身上下都在说不高兴。
　　“我哪敢找你？”褚亮苦笑，道：“再说，我也没来得及。那天亲了你之后，我跟我妈说了我喜欢男生。我妈快被我气死，把我扔去了德国。我在那边想联系你，但是你说的，你□□被盗，我又不知道你手机号码，问班长吧，他只知道你去了上海，还退了班级群。你说，我要怎么找你？”
　　柯瑾郁沉默了。他两只手在杯子上摩挲，不时拿吸管搅一下杯子里的冰块，在褚亮盯了他半晌之后才说：“我□□是的确被盗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事实。你要是真有心找我，不会找不到，我又不是跟班上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倒是你，我前几天才知道你是出了国。”最后三个字柯瑾郁说得咬牙切齿。
　　这回沉默的轮到了褚亮。但是他把这个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换了一个问题问道：“那你对那件事，怎么想的？”
　　“哪件？”柯瑾郁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他在问什么，直直盯着他。
　　“就，我亲了你，我喜欢你，这件事。”褚亮咬咬牙，忽视柯瑾郁背后眼睛亮得跟探照灯一样的叶芝华，问道。
　　叶芝华看着他的表情，内心默默吐槽道：“既然告个白都这么艰难，干嘛非要我在这当灯泡哟……虽然我的确当得很爽就是了……”
　　柯瑾郁又摸了两下杯子，大力搅动了两下吸管，缓缓吐出一个字：“烦。”
　　“烦？”褚亮怔住了，显然这不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柯瑾郁吸了一下杯子里的饮料，养乐多的甜味已经淡了，剩下的都是带点苦味的葡萄柚。“我说了吧，那时候我酒精过敏，你又喝了那么多酒，身上痒得让我烦躁，所以就是很烦。”
　　褚亮苦笑了一下，把柯瑾郁的杯子夺过来塞给在后面看戏看得很开心的叶芝华，然后抓住柯瑾郁的双手，正色道：“这五年里，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柯瑾郁，我喜欢你。”
　　柯瑾郁点点头，道：“谢谢。”
　　“嗯？”又是褚亮预料之外的回答，他再次愣住。
　　“就是你被发卡了啦少爷。啧啧。”叶芝华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柯瑾郁背后响起，还带着呲啦呲啦的吸水声。

　　褚亮白了叶芝华一眼，又看向柯瑾郁，道：“柯瑾郁，你讨厌我吗？”
　　柯瑾郁摇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褚亮迟疑了一下，松开了柯瑾郁的手，问道。
　　“噗……”叶芝华半口饮料喷出来，手忙脚乱找纸巾擦。然而那两个男人都没注意到她。或者说，都没心情去注意她。
　　“我……不知道。”柯瑾郁看着褚亮，思索了一会，诚实地回答。“五年没见，你变了很多，我也变了。”
　　“我没变！”褚亮急忙否认。“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不，我比以前更喜欢你！”
　　“可是……”柯瑾郁看看褚亮，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最后扭头看向对面的礼堂。“我变了。”
　　“如果以前你不喜欢我，我会让你喜欢我。如果以前你喜欢我，我会让你更喜欢我！”褚亮霸道地说。
　　“那个……虽然说这种气氛很好不适合打断，但是少爷，你能在上海呆多久？”叶芝华在柯瑾郁开口之前抢先问道。
　　褚亮突然觉得让她留下来其实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错误的决定。但在柯瑾郁同样疑惑的眼神下，他还是老实回答道：“时间不定，看情况，如果被我妈发现时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我可能就要马上走。”
　　“离开上海，还是离开中国？”叶芝华又抛出一个问题。
　　“中国。”褚亮迟疑着回答。
　　“所以，你还是要走的吗？”这回问话的是柯瑾郁了。褚亮看着他的眼神，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啧啧。”叶芝华摇着头起身，又哎呦一声坐下：“头好晕……既然这样的话，花哥，票我还你，你俩明儿一块去CJ，如何？这样我也不用纠结妹子们的二选一了，我可以两个都叫上。”
　　褚亮和柯瑾郁一起看着她，表情是一模一样的不解。叶芝华嗤笑了一声，道：“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呐，你们都觉得今儿这会面有点仓促了不是？少爷你不知道要问什么，花哥还没准备好这么快就跟前任对上……”看着褚亮不豫的眼神叶芝华迅速改口：“唔，好吧不是前任，你俩都没开始。总之呢，就算是五年不见的兄弟，这么短一次会面也聊不出什么，更何况我在这儿你俩也不方便深谈不是？”
　　叶芝华停顿的这会，褚亮点点头，道：“如果不是怕你走了柯瑾郁也要走，我一点都不想你留下。”
　　“知道知道知道。”叶芝华挥挥手，像在赶苍蝇。“所以呢，我现在就回学校了，票在这里，花哥拿好。我走了之后呢，如果你俩还想继续联络感情，我推荐你们坐44路去终点站，那附近有个公园，公园里有个大湖，湖上呢有很多船，你们懂的。”
　　柯瑾郁接过票，跟着叶芝华站起身，诚挚地道：“对不起小软，你白跑一趟了。”
　　“不算白跑啊，认识了花哥和少爷，还喝到了这个！”叶芝华笑着晃晃已经空了的葡萄柚多多的杯子，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俩慢慢聊。”
　　叶芝华走后，柯瑾郁和褚亮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柯瑾郁先开口道：“五年不见，你成熟了很多。”
　　“哪有。”褚亮苦笑。“我还是这么吊儿郎当。你还在打篮球吗？”
　　“刚进校的时候还有时间，会跟同学去打几场，现在都没时间了。”柯瑾郁不自然地笑笑，叶芝华的离开的确让他拘谨了很多，但礼节还在。“你呢？”
　　“我也很少打。欧洲人太凶残，我刚去的时候年轻气盛，又语言不通，不想看白种人的脸色。”褚亮稍微挪了下地方，离柯瑾郁远了点。
　　柯瑾郁见他动了，松了口气，也往叶芝华刚坐的地方靠过去了点，现在两个人中间就隔开了差不多一个人的距离。“你……在那边有碰到跟你一样的人吗？”
　　“什么一样的人？同性恋？”褚亮心里有点苦。
　　“嗯。”柯瑾郁点头应道。
　　“有啊。”褚亮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都说国外风气开放，但是那只对异性恋。我碰到的都是在柏林，我呆的地方倒是没有。”看着柯瑾郁的眼神，他又补了一句道：“那是我去参加同志游行时碰到的，你不知道周围一片白斩鸡那种感觉，黄皮肤的就我一个，感觉跟僵尸群里唯一的活人一样。”
　　这个比喻让柯瑾郁起了些鸡皮疙瘩。他搓了搓手臂，道：“那你没想过在他们中间找一个吗？”
　　“找谁？那些洋鬼子？别笑话了。”褚亮朝后靠了点，微微仰着头，看向柯瑾郁头顶，道：“我唯一考虑的对象只有你。其他人，不管是男是女，黄种人白种人，都不行。”
　　柯瑾郁觉得脸有些烫，但是还是问道：“为什么？”
　　褚亮听到这句问话，终于来了点精神，直起了身笑道：“我说了呀，我喜欢你。”
　　“喜欢可以维持这么久吗？”柯瑾郁似乎是像确认什么。
　　褚亮嘴角含笑，眉眼弯弯，连鼻子都有点皱。他说：“如果喜欢不足以维持五年，那就是在这五年的思念过程中，我的喜欢，都凝结成了爱。”
　　“扯，这五年你都没见过我，也没有我的消息，哪里来的喜欢和爱？”柯瑾郁又往后退了点，皱眉道。“也许，你喜欢的，你爱的，都是五年前的我的幻影，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样。”
　　“这是你的怀疑？还是结论？”褚亮欺近一点，问。
　　“结论。”柯瑾郁看着褚亮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呵……”褚亮忽然低下头笑了起来，过会又抬起头道：“你真当我找不到你？这五年里跟你联系最多的是谁？团支书吧？我告诉了她我喜欢你，她就自告奋勇要帮我打听你的消息。但是，我没让她把我的事告诉你，因为我不想打扰到你。柯瑾郁，你知道吗，五年前我去了德国之后，我是没想过要再回来的。”
　　柯瑾郁一震，坐直了身子。“那你现在……”
　　“也许是上天把你送回我面前？”褚亮笑笑，笑容却带着些苦涩。“我玩剑三，是听说国内这游戏很火。认识你爹没我帅，是个意外，后来认识了你接手的你爹没我帅，更是个意外，而发现那个人是你，是意外中的意外。我不信教，我不知道该对上帝还是对神佛祈祷，但是我真的觉得，这一定是上苍的旨意，让我在这个时候与你重逢。”
　　“你是在写言情小说吗？”柯瑾郁搓着手皱眉，神色却是轻松的。
　　“不，如果一定要说是在写小说的话，我写的是耽美。”褚亮看柯瑾郁态度放松，也有了心情开玩笑。只是这种忽上忽下的感觉，还真是不太好受啊。
　　“耽美？”虽然有点跑题，但是柯瑾郁坚持不懂就要问。
　　“就是小软爱好的那种男男小说。”褚亮给了个简单而直观的解释。
　　“……”柯瑾郁睁大眼睛看着他，有点无语。
　　褚亮被柯瑾郁的眼神吸引住，一点一点凑过去，最后却一把抱住他，嘴唇蹭过他的脖颈，然后顺势把头搭在了对方的肩头。在彼此交换的体温中，在柯瑾郁微微泛红的耳畔，褚亮轻声说：“你好像胖了点。”

　　柯瑾郁无语地把褚亮地头推开，道：“五年了我要是不胖，那岂不是一点都没长？”
　　“长了才好。”褚亮又凑上去在柯瑾郁颈边嗅了嗅，笑道：“味道也成熟了好多。”
　　柯瑾郁一脸平静：“不好意思这两天都在值班还没来得及洗澡。话说你真的要在这里当众表演么？”
　　褚亮把柯瑾郁又抱紧了一下，才松开。“去找一下小软说的公园？”
　　柯瑾郁点点头，起身先走了。褚亮坐在凳子上吹了下口哨，才站起来大步追上，搂着他的肩膀一起朝校门外走去，边走还不忘说：“这校门真够穿越的，不过倒是让人一下子就有了真的在国内的踏实感。”
　　“哦？”柯瑾郁扭头看了褚亮一眼，挣开他的手，跟他隔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褚亮心里气闷，但苦于在大街上，不能做些什么，只好委屈地看着柯瑾郁。柯瑾郁看得想笑，走得却更快了。
　　44路来得很快，车上人很挤，柯瑾郁和褚亮在门口被挤成了夹心饼干，褚亮仗着身高的优势把柯瑾郁圈了起来，不让旁边的男男女女碰到他。柯瑾郁只觉得胸前的热度和空调的凉意是冰火两重天，加上两天一夜值班的疲累，很快就有些头晕眼花。
　　晕沉沉间，柯瑾郁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咔嚓声，顺着声音望过去，却只见到人挤人，大多数乘客的脸上不是淡漠就是不耐。他把头往褚亮肩上靠了靠，果然又听到了那种咔嚓声。他不动声色，转过头贴在褚亮耳边道：“有人在拍照。”
　　“拍你？还是拍我们？”褚亮也配合地低下头，问道。
　　“不知道，下一站就下车吧。”柯瑾郁揪着他的衣襟说。
　　下一站很快就到了，褚亮拉着柯瑾郁下了车，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座椅，也没看到可以进去坐下歇息的小店。市中心区没有多余的树木，柯瑾郁被八月的太阳晒了一会，就觉得头晕沉得不行，拉着褚亮说：“你住哪？我过去睡会。”
　　褚亮眼睛一亮，道：“中山公园，不知道离这远不远，要去嘛？”
　　“有地方让我躺就行。”柯瑾郁已经不想说话了。太阳晒得他格外烦躁，脖子背后那一块被太阳照到的皮肤上都像要炸开似的，刚才被公交车上的空调吹到的手臂又凉凉的，冷到骨子里，被晒了这么久还没暖。他觉得头晕、烦闷，再加上睡眠不足，似乎马上就要晕倒了。
　　褚亮不知道为什么柯瑾郁忽然这么虚弱，但是也马虎不得，急忙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飞奔到了自己租住的酒店。柯瑾郁在车上完全睡着了，下车的时候有些迷迷瞪瞪，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褚亮身上，走起路来也不甚安稳，把褚亮折腾得满头大汗。
　　路过前台，褚亮顾不上服务生们的奇异眼神，要了几瓶藿香正气水，就把柯瑾郁半抱着拖上了楼，扔在了床上。思索了一下，褚亮把柯瑾郁的衣服扒拉下来，把被子掀开，把人塞进去。柯瑾郁任他施为，十分配合，一点挣扎都没有。等他进浴室把搓好的毛巾拿出来时，柯瑾郁已经裹着被子睡熟了。
　　看着睡梦中柯瑾郁紧皱的眉头，褚亮叹口气，从柯瑾郁手中把被子解放出来，小心地给他擦了脸和上身。柯瑾郁这几年不见阳光，高中时打篮球晒出的一身好皮肤已经变得略有些苍白，现在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点点，看起来十分暧昧，但是其实……只是过敏反应而已。
　　褚亮的目光顺着柯瑾郁的脖颈一直向下，抚过他的胸口、肚腹，最终落在了裤子皮带上。挣扎间，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吓了褚亮一跳，赶紧把被子给柯瑾郁盖上，从脱下来的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墨小欠”，褚亮便毫无歉疚地接听了柯瑾郁的电话。“喂？”
　　他这一声让对面倒吸一口凉气后半天没有声音。褚亮耐心地等了半分钟，见叶芝华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便说：“没事我挂了。”
　　“别，花哥呢？”叶芝华的声音有些急切，又有些紧张。
　　“他在睡觉，怎么了？”
　　“在睡觉？”叶芝华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痛苦。
　　“嗯，估计是空调吹了受凉，又在大太阳底下晒了，有些中暑，外加过敏。”褚亮看着床上熟睡的柯瑾郁，放轻了声音，小心往阳台上走去。
　　“严重的话要去医院看看啊。”叶芝华似乎松了一口气，顺着褚亮的话说了一句，又道：“你们今天坐44路了？”
　　“嗯，就坐了两三站，怎么了？”
　　“不知道哪个傻逼把你们的照片拍下来了，还发到微博上，我去联系他删除，他丫还不肯。卧槽有这么赚关注的吗？”叶芝华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愤慨，褚亮可以想见那姑娘脸上的表情。
　　“什么照片？”褚亮倒是十分轻松。
　　“就是你俩在公交车上卿卿我我的照片。少爷你还好，就个背影，花哥可是露脸了！卧槽就不能打个马赛克吗？”叶芝华的声音大了起来。
　　“那又如何？他们又不认识我们。”褚亮确实没往心里去。
　　“我去少爷，你知道那傻逼标的什么标签吗？恶心的同性恋……我恶心他妹啊！卧槽这种人死一百遍都不够啊！”叶芝华对褚亮漫不经心地态度十分不满，嚷嚷的声音穿透了耳机。
　　“同性恋确实很恶心啊。”褚亮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睡得香甜的柯瑾郁，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转身继续跟叶芝华闲扯。
　　“你还是不是同性恋啊居然说自己恶心？”叶芝华显然被他噎住了，沉默了好几秒才应道。
　　“我当然是，不然我怎么会看上你家花哥？”
　　“花哥不是我家的啊，你家的。”叶芝华深呼吸的声音传来，继而她用竭力保持平稳的声音道：“算了我不跟你讨论这么深刻的社会和哲学命题，至少你没有因为觉得同性恋恶心就不喜欢花哥。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万一要是花哥被人肉出来，影响学业，怎么办？”
　　“你们现在的学校这么封建落后？学生的性向还会影响学业？”褚亮一哂，道：“放心，如果真被揪出来了，我完全可以说是个误会。老子当着他们的面搞基了？没有嘛。今天你花哥是中暑，我酒店的服务员都可以作证。”
　　“卧槽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少爷嘛？”叶芝华被褚亮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生硬地打了个哈哈。
　　褚亮也不说破，笑笑，道：“不过我是真心喜欢他。”
　　“你喜欢他你还嫌恶心，那你们怎么做啊？”叶芝华被麻得不行，啧啧两声问道。
　　“我又不嫌弃他恶心。至于做嘛……还没到时候。”褚亮摸着下巴说。
　　“卧槽你这句话太荡漾了！简直跟贱贱有的一拼！”叶芝华嚷嚷起来，忽然又沉下声问道：“少爷你是不是觉得要用到菊花所以很恶心……”
　　“……”褚亮无语了一阵，道：“如果可以打字，你能看到我头顶一串的省略号。”
　　“可以想象。”叶芝华哈哈大笑，道：“这说明我猜对了？”
　　“你猜错了。”褚亮摇摇头，道：“现在的女生，都在看些什么？居然还有菊花这么文雅的称号，不就是□□么。”
　　无语的人轮到了叶芝华。没有预料到褚亮会说这么直白的叶芝华直接沉默了一分钟，才缓缓开口道：“少爷，玩□□的那是兔儿爷。”
　　“你还懂京片子呐？”褚亮失笑，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人家要爆照，要骂，都随意了。微博这玩意，我从来不用。骂了又如何？人肉又如何？没有切实的证据就找上门来，我们还可以告丫诽谤。”
　　“咦这样的话，少爷，我可以给你介绍律师哦！”叶芝华回过神来，又恢复了精神。
　　“到时候再说吧，没事我先挂了啊。”没等叶芝华反应，褚亮就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