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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金枝玉叶 ...

  •   第二十八章金枝玉叶

      垂杨宫里面,唐瑾知也并没有睡。是了,这一夜,后宫里又要有多少人,难以入眠呢?

      “娘娘,快点睡吧,这都已经三更天了,再不睡,您的身子可吃不下啊,毕竟您刚刚……”画扇走了进来,准备吹熄唐贤妃床头的灯。

      “不用了画扇,过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贤妃制止了陪伴着自己长大的小宫婢,起身拉着她在自己的床沿儿坐下。画扇马上起身拉过一旁的圆凳坐在上面,脸上诚惶诚恐的表情,让贤妃看了又好气又好笑,有莫名的有了几分失落。

      “娘娘,您让奴婢陪您说什么?”

      “画扇,你觉得,这后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娘娘,奴婢不敢妄议。”

      “这深宫啊,本宫想想就觉得心冷。你说,本宫若是不进宫,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大概会嫁给一个如意郎君吧,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或许现在也在和夫婿分享着为人父母最初的喜悦。就算是郎君不是那么爱我,但是凭着我爹在朝中的地位,也不会薄待我,我还可以为人正室。可是呢,这都是命啊!这深宫里,形形色色的妃嫔宫婢太监,在我眼中同魑魅魍魉有什么区别?从进了这后宫开始,我就知道,正室,这辈子是与我无缘了。太后赐我封号为翊,就是在告诉我,我可以身居高位辅佐皇后,但是皇后之位,是我一生都不可以妄想的。”

      画扇替唐瑾知抹了一把眼泪:“娘娘,您快别多想了,您现在在后宫的位置,可是无人能敌的。”

      瑾知恍若未闻,依旧喃喃:“再说夫君的宠爱,皇上的青梅竹马是方婕妤,心心念念的也是方婕妤,再有一个后起之秀恪敬娘子,分了皇上的宠爱,皇上的心能有多大,皇上的爱能有多少,后宫还有那么多姐妹,我又是一个不能生的,到了我能乞求来的君恩,还有多少……”

      画扇没忍住,自己也陪着主子抽噎起来:“娘娘,您不要难过了,您的心事,奴婢都懂,奴婢都懂。”

      “画扇,你让我说出来吧,说出来我心里边儿还能舒坦一点儿。再说孩子,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啊,连自己有了三个月的身子都不知道啊,那还是皇上第一次临幸我的时候我有的。我怎么就那么傻啊,非要在那一天去乾元宫?哪怕前一天后一天,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啊,我不配作一个母亲啊,所以上苍就收回了让我做母亲的权力啊……”

      “娘娘,这怎么能怨您呢?应该怨废妃邢氏才是啊,这与您有什么干系呢?”

      瑾知长长的叹了口气:“画扇,你不懂,你不懂啊……还有你画扇,你知道么,最让我心痛的就是你的变化。从前我没有入宫的时候,你与我名义上是主仆,实则却是姐妹,可是你呢,刚入宫的时候还能与我说说笑笑的,自从我的孩子没了,你就不停的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我,从此之后,必是以奴婢自称,以娘娘称呼我,当年能与我贴心的画扇哪里去了?后宫里没了夫君的宠爱,没了可以作为依靠的孩子,甚至当初的画扇也没有了,纵使我是后宫嫔妃中位份最高的贤妃,又有什么意义?”

      “小姐,画扇知道错了,小姐不要生画扇的气了,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您还有画扇……”情如姐妹的主仆二人哭作一团。

      这一晚,唐贤妃终是哭累了沉沉睡去,即将合眼的时候还在喃喃自语:“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可是,这宫里面有多少好事成双啊?偏偏本宫,就只能……祸不单行。”

      因着一夜难眠,到了第二日清晨的时候,虽然阳光极好,可是曲锦衣却是困乏至极,想着还要去颐宁宫请安,心下心下隐隐的有几分担心。

      请安的时候,锦衣看到多数妃嫔与自己的情况大同小异,也就安了一颗心,简单的敷衍了几句,其余的人话里话外也无非就是方婕妤的肚子,听得锦衣兴致索然。不过在出了颐宁宫之后,颐宁宫东墙根下的一抹纤瘦的身影,吸引了锦衣的目光。

      那个身影穿着鹅黄色的含春罗琵琶襟的上下襦裙,因着是冬日,还罩上了一层银色银色缎面、兔毛滚边的斗篷,锦衣远远看去,那身影有几分眼熟,便凑了上去。

      走进了才看到,果然是个相熟的人,正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先帝的三公主钧晨谧,正趴在墙根儿哭泣,全然没有平日照面的时候那种端庄的、金枝玉叶的模样。旁边跟着的,是太后身边的梓熙,正在低声劝着什么,但是钧晨谧只是哭,丝毫不听梓熙劝了什么。

      钧晨谧是太后所生的第二个女儿,太后的长女,也就是先帝的汝阳公主早已经在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和亲去了南安,走的时候不过十四岁,南安皇帝的元后死后被立为了继后,但是却并无所出,在南安的日子也着实受苦。正因为这样,太后才格外的疼宠留在身边的小女儿,在宫里面,钧晨谧也实在是有些地位的,平白无故的,又有谁会给这个太后的心尖子气受呢?

      “公主这是怎么了?”

      因着自己怎么也算是太后的人,常在太后宫里面来往,一来二去,倒是与小自己一岁的钧晨谧相处的还算融洽,平日里也能说上一些话,锦衣就上前去,递上了自己的帕子,柔声道:“快擦一擦吧,现在是冬日里,风大的紧,迎着风哭,将来可是要落下迎风流泪的毛病的。”

      钧晨谧接过了帕子,却不说话,还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噎着。

      锦衣看着钧晨谧这个样子,似乎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看向身边的梓熙:“梓熙姑娘,三公主这是怎么了?”

      梓熙面带为难之色,似乎是什么不好说出来的事情,锦衣见了,心下想着,能让钧晨谧哭成这样子,又让梓熙如此为难的,多半,就是皇帝,或是太后了,心下更想着要探听一些什么,便耐下心来,柔声哄着:“公主,是锦衣啊,锦衣来陪你了。公主若是不嫌弃,愿不愿意去锦衣那里坐上一坐?”

      哄了半顿饭的功夫,钧晨谧终于止了哭泣,挪着步子跟着锦衣往沉香馆的方向走去。梓熙本想跟着,锦衣心下不愿,便按着梓熙的手低声道:“放心吧,我虽不知道三公主是因何事变成这样子,但我总是跟着太后那一头的,且让我劝劝三公主,回头三公主想通了,我就差人送她回衍嗣宫。”

      时光不过是弹指而过的,辛云裳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大青楼,一待就是几个月。不能说因为青楼的肮脏混乱,就排斥它教会云裳的东西,对于云裳而言,这半年里她学会的,远远比生命的十四年要多得多。

      云裳在这里就是一个异类,因为整个青楼,连老鸨菱姨都算上,也只有她一人不接客也永远不用接客。而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也只有菱姨一个。

      她只是为了学习而存在,因为,若想成为太子妃,成为国母,必须有太多优于常人的地方,而且,她的【身】子,必须是清清白白的。

      她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广泛,上至琴棋书画,下到诗词歌赋,每一样都要精通。除此之外,还有太多太多的日常琐事。

      譬如,当青楼里的花魁接客的时候,屋子里面会多一架屏风。说那是屏风,其实也不尽然,因为,屋子中【鱼】水【交】欢的人看不到屏风后面的人,但屏风后面的人却能将屋子中间的景象尽收眼底。诚然,屏风后面的人,就是辛云裳。菱姨说了,能成为花魁的人,容貌美与否,倒还是第二位的事情,至于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只能是最初吸引男人的手段。最重要的便是能够通过一些伎俩勾住男人的心,让他们流连忘返,这样,青楼中的女人便达到了他们的目的,恩客们自然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此的女人,才能成为花魁。而在深宫之中,也只有能抓得住皇帝的心的女人,才能成为宠妃。后宫的女人,如果能权利和宠爱双收,那才是真正的王者。

      尽管这样的言论有些粗俗,但云裳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菱姨是对的。二十多岁的年纪,应该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龄,她却能成为一家青楼的老鸨,甚至在宏图楼那样等级森严的地方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肯定是着实有自己独特的生存之道,也是必然有一些手腕儿的女人,云裳很难想象,如果她将来要去的后宫里面有菱姨这样的女人,拿自己的段数,可是远远不够的。

      尽管云裳也承认另一的言论和做法是对的的时候,第一次观摩青楼里的淑月娘子接客的时候,她还是看得面红耳热,她实在不明白这样的纠缠有什么意思,在她眼中,这不过是金钱和欲望的一场野蛮的搏杀,而床榻上的人就像是不着寸缕的斗兽一般,让人不禁的胆寒,甚至想要呕吐出来。一想到自己将来也可能这样在一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而自己辛辛苦苦学习的东西也不过是为了取悦于这个男人,云裳就觉得悲从中来。可当那一头吹熄了床头的灯,云裳面色惨白的扶着墙走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

      从那以后,类似于这样的训练几乎成为了云裳的每日必修课,她在菱姨的要求下,认真的揣摩青楼每一个姐妹的一颦一笑,花枝招展也好,欲拒还迎也罢,每一招每一式,都认真地铭记于心,尽管她希望,这些她永远也用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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