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三江》花知否

19、第十九章 阴谋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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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有人背着一把剑，四下寻找未住满的客栈。

　　有人从江海楼出来，买了她最爱吃的烤鸡。

　　推开房门，星辉瞬间洒落了一地，里头却空无一人。

　　宇文皓上前一步，四处看了一圈。屋内依旧如往常一般，除了那把剑和药都消失了，其它东西都原封不动。

　　他手里提着一个蜡纸封好的烧鸡，浓浓的香气溢了出来。他却似乎什么也闻不到，只盯着桌子看了很久很久，双眸无星无月。

　　这女人走的干脆利落，连一张告别的字条都不留一个。

　　他原本以为会有人坐在那里等自己回来，他原本以为这世间终于有人愿意为他而候。

　　他原本以为自己真的有了个家……

　　宇文皓独自上前坐下，将烤鸡轻轻放在了桌子上，用那透如薄冰的手指将蜡纸层层剥开，拿筷子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江海楼的烧鸡油而不腻，入口即化，香气扑鼻。

　　他淡淡的吃着，却味同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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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疾，你吃吧。”他放下筷子，忽开口道。

　　身后一身黑衣打扮的小胖子护卫羞涩的舔了舔嘴，他在一旁闻了好久了，肚子都快叫出声了，却还是违心的说：“少主您吃吧，九疾看着就饱了！”

　　宇文皓好笑的站了起来，将烧鸡丢到他手里。

　　“……我本就不是买给自己吃的。”

　　烧鸡刚一到手，九疾眼光放亮，抓起来就要啃。

　　宇文皓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腰围三尺，非一日之馋。”

　　“……”九疾的脸黑了黑，低头看了看自己鼓鼓的肚子。似乎想起什么一般，抱着垂涎已久的鸡，表情有些疑惑，“那位姑娘……”

　　“她只是有事要办，不会离开太久。”宇文皓的语气听不出深浅，不知是在骗九疾，还是在骗自己。

　　“我今日本来有事要办，却推辞了……既然她要离开一段时间，那我也刚好抽空回一趟青北，这边暂时没有要处理的问题。”

　　“青北那边……怎么了？”

　　“皇叔前几日暴毙，我这个做侄子的不回去一趟，恐怕难堵悠悠众口啊。”宇文皓轻轻解下披风的系带，一双幽深的眼眸，似乎还带着淡淡讽刺笑意。

　　“宫中险恶，属下愿随少主回去！拼死解决一切后顾之忧。”刚刚腼腆的少年，一膝跪地，面目一下子肃正了起来。

　　“你留在这。”宇文皓没有回头，语气淡薄，“保护好她……就是为我解决后顾之忧了。”

　　九疾愣了愣神，却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忙答道：“是……”

　　“长遥宫在宋京的全部势力，都先交给你。”他擦了擦手，语气平常的就像给了他一个烧鸡。

　　给你，也就是给她了。

　　外头的天空漆黑一片，宋京的家家户户都早已入睡，却有人立于一场幽深夜空之下，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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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一度的会试在今日拉开第一场的序幕，怀宋的科举一般都在秋八月举行，考试由礼部主持，皇帝任命正、副总裁，各省的举人及国子监监生皆来应考。

　　因这几年外戚专政，选拔的人才大多得不到重用，在监考方面更是松之又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去了。

　　那就更不用说武举了。

　　武举考试在怀宋基本形同虚设，兵权怎么能真的放心交到平民百姓手中？尤其是在当今怀宋外戚窃夺大权，势力滔天，独霸惊弓卫、户辰营的情况下。

　　于是考试内容减之又减，以往内容分为两项，一场试包括马步箭及枪、刀、剑、戟、拳搏、击刺等法；二场试营阵、战车等项。现在干脆跟武林上打擂台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肉搏，虽说也是层层选拔，但在人才的硬件上还是打了折扣。

　　可见怀宋有多么不重视武举。

　　然而有人却偏偏要去凑这个不热闹的热闹。

　　秋日天气较为凉爽，倒没出现什么烈日当空的情况。一张木桌子摆在阴凉的大树底下，参加考试的武生一个接着一个的排队，桌子后面坐着的人拿着一个蓝皮的本子在上面圈圈画画，时不时抬头询问一两句。

　　身后的官兵来来回回的巡视，却也是漫不经心，丝毫没有当回事。

　　顾息微排在队伍的中间，一张面纱遮住了脸，看不出表情。然而从身高来看，只不过比周围男子稍微矮了那么一点，微瘦，却身形笔直，远看有英武之风。

　　前前后后的有人议论纷纷，有人受到了惊吓一般张大了嘴。

　　怎！么！会！有！女！人！来！参！加！武！举！

　　顾息微板着脸不理会，虽然人家也看不到她到底是板着脸还是在面纱之下傻兮兮的笑。

　　我顾息微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蹲不换脸！女扮男装？易容？何必呢，她就是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得遮遮掩掩？某人点点头，觉得自己非常的高尚，非常的有节操。

　　末了，她头一垂，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客观条件的不允许……

　　第一，她怎么扮都不像个男的。

　　第二，易容？她不是刚毁容了吗……

　　“我是鲤花郡的武举人顾息微，来参加会考！”好不容易才轮到顾息微，尽管她有点心虚，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似乎是为了佐证自己，语气铿锵而有力！

　　画圈圈的小吏看到是个女子，不由得惊了一惊，却还是照常规问道：“户契呢？！”

　　“？”顾息微一愣，还有这一茬？只闷着头答道：“掉家里了……”

　　“没户契你考什么！”小吏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到一边，生怕延误了后面武生的时间，“一个女儿家的，凑这热闹，吃饱了没事干？我看你也拿不到什么名次，赶紧回家抱相公去吧！”

　　“名册里有我名字的……”她还死鸭子嘴硬，被赶到一边又贱兮兮的将脸凑了过来，伸手将蓝皮本子翻到最后一张，指着最末位的三个字喊道：“你看！”

　　小吏定睛一看，果然有‘顾息微’三个字，他斜眼看了看她：“冒名顶替可是死罪！没有户契一概不能进！除非你有人担保！”

　　顾息微苦着脸，青悬你给我添个名字那么简单，怎么不告诉我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啊……

　　后面的人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小声的抱怨。甚至有人低低的咒骂：“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没资格进去居然还不滚。”

　　顾息微正要回头教训一下那个说话没遮拦的，突然眼尖的瞥见一个熟悉的人，穿着一身华贵锦袍悠闲的站在里围的树下，一看身份就不低。天气又不热，居然还拿着一把扇子故作风雅。

　　那人正是主持此次武举的兵部尚书大人的儿子。

　　“施星锋！！！”声音极具穿透力。

　　那男人吓得一愣，连忙朝这边望过来，隐约见着是一位女子，他不由得吓得后退了一步。这里可是很严肃的武举考场，哪里来的女子？他大清早随父亲前来视察，也没几个人知道，难道……难道有相好的找上门来了？

　　“过来一下！！！”顾息微双手合在嘴边继续大喊。

　　这可不行，再喊下去就让所有人都听到了，施星锋赶脚两步并作一步跑了过去。近距离仔细一看，不认识啊……

　　带着面纱的女子依旧在向他友好的招手：“施公子来来来，帮我做个担保。”

　　施星锋见不认识，眼神立刻就不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敢随随便便让本大少爷做担保？”

　　“哎……”顾息微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只是一个不小心跳错窗户的可怜孩子。”

　　“……”

　　“施公子您竟不记得我了么？”她忽然幽怨的看了过去，“那晚夜凉如水，轻纱幔帐……”

　　“！！！”施星锋整张脸都吓白了，一脚跨了过来，一手拽起她就往里走，“我担保我担保！这是我朋友……来参加武举的……赶紧下一个赶紧下一个！！”

　　他此时此刻脑子里全是那个白天诡异的场景，这个女子要是把自己逛青楼的事情捅出来，被父亲知道，被天下人知道，那可就全完了！

　　顾息微被顺利带到了内围，然后很严肃的拍掉他抓住自己的手，很过河拆桥的提起裙裾扬长而去。

　　“户契在此！”这时候，九疾小胖子从人群中飞快的滚了过来，别看他圆的像一个球，轻功武艺可完全不在话下，然而当他拿着少主命他假造的户契拼命冲进来时，却发现顾息微早已不见踪迹。

　　“夫人……户契……”虚弱的声音。

　　里面居然已经开始了，这真是一场奇怪的武举。

　　不比弓箭，不比阵法，单比武功。

　　一对接着一对打，打赢的再跟打赢了的打，层层筛选。虽然人不是很多，但是一招一式下去，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顾息微很是有些无言，看来这怀宋的武举考试，真的是个鸡肋啊……

　　还没有轮到她，天气不太热，但是一直这么等下去，还是不免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她坐在候场处的藤椅上，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陛下和相国大人竟亲自前来视察！臣下万分惶恐！！”

　　确实惶恐。

　　顾息微霍然睁开眼睛！一张脸吓得惨白，冷汗从背上缓缓流了下来。

　　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