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得赠玉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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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谨良皱着眉毛，忍不住放大了声音。
“妈，你有点良心行不行，你给的那几百块只够奶奶吃上几顿好的病也看不了，我要是长时间在外面，谁来照顾奶奶。”
“我怎么没良心了，没良心还能照顾你十八年？！”
“妈！无论如何你也得给钱，奶奶的病不能再拖。”
“你奶奶年纪那么大了，我为什么要拿钱去填她的无底洞？”那头的声音才说完，离这不远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邹谨良连忙把电话放下，急忙跑去房间里。
苗草草顿了顿，也走近了些。她这才发现，之前闻到的气味都是从这个房间传出来的。苗草草朝里面探进头去，就看到里面是一个非常小的空间，空间里只能摆上一张普通的木床和一些简单的家具。床上微微鼓起，被子下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虚弱老人。
“谨良，你休学了？”老人声音发着颤，伸手去抓邹谨良的手。
邹谨良闷闷的“恩”了一声。
“前天……带我去看病的钱是……哪里来的？”
“我去打了一些零工，别说话了，我烧水帮你擦擦身体，衣服也要换。”邹谨良不让老人家再说话，出去扭了扭水龙头，却发现水没有了。他想了一会，大概是因为没交水费。他抬头望了望上面的电灯泡，思考着还有多长时间才会停电。
“奶奶，我出去拿点东西。”他说着，一边朝外面走，路过愣住的苗草草时，他认真的盯着苗草草：“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大概没有你需要的东西，不管你给我吃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我帮得上忙的话……”他话说到一半，眼睛暗了暗还是走了出去。
邹谨良走在了邻居门口，低声的说着什么，里头的人不太客气的驱赶他，他却完全不肯动，最后挺直的背还是弯了下去。
“你说你一个月要来我们家借多少东西，借吃的借用的却从来没得还。”那人虽然骂得凶，却还是从自家里抬了两桶水来，大概是因为也了解邹谨良的难处。
苗草草想，她也许知道邹谨良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骨架的了。
苗草草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几个字，会毁了一个人的人生。为了照顾病重的奶奶，邹谨良休了学，就连打工都不敢去远处，为的是随时能回来。而他的母亲自私冷漠的在他满十八岁后就不肯再给他钱，连周围的邻居也对他们家没好脸色。
邹谨良的母亲拒绝养前婆婆，邹谨良也毫无办法，无钱无势，就是房子也是别人看不上都卖不掉的。就算想告那个无情的母亲，没有钱大概也做不到。
苗草草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冷漠的世界是她自己写出来的。
转身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背包，苗草草把几张毛爷爷给扒拉了出来。邹谨良也许以前傲气过，大现在，他不会拒绝任何……施舍。
苗草草忍着熏人的味道，趁邹谨良拿着柴火去烧水的时候偷偷走进了老婆婆的房间，她把几张毛爷爷小心的塞在了昏沉着睡觉的老奶奶枕头底下。
她才塞完，老人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疑惑的睁开了眼。她看到苗草草，也看到了枕头下的东西，昏花的浑浊的眼睛红了也红，竟抓抓了苗草草的手。
“谨良……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苗草草还知道，末世爆发后，这个老人就会死去。邹谨良会彻底变成孤身一人，也难怪会变成日后那样的人。
听了苗草草的话，老人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竟吃力的把自己手上的黑色玉镯推到了苗草草手上。
“照顾……他。”
苗草草忍不住红了眼睛，默默的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她手上的镯子有非常多划痕，看起来老旧又粗糙，一点都不光亮。苗草草收紧了自己的背包，将镯子抓在手里，走出了房门。她慢吞吞的走到邹谨良烧水的地方，他蹲在地上，火光映着他的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想了一会儿，苗草草还是转身走了，即使她很废，在末世来之前，有些事她还是做得到的。
苗草草才抬脚离开，邹谨良似有所感的朝后看了几眼，最后还是转了回来。他摸出了之前藏的小刀，刀上倒影出了他现在的样子。有的时候，恨到了极致，都让人看不出他在恨。
恨命运的不公平，恨奶奶的病，恨母亲的冷漠，甚至，还有一点恨周围的人为什么连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了。其实，最恨的还是自己。明明人高马大的，却找不到好的事做，即使找到了却又没办法每天回家照顾人，邻居家的人从一开始的和善最后也一点点的变了，这让他明白，原来人的同情心也是有限的。
是谁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为什么他就没办法跟电视里报道的那些可怜人一样得到帮助，因为他不够努力？每天每天努力的做很多事，奶奶去看一次病，就会打回原形。这是一个绝望的轮回，可怕的是，他毫无办法。
到了现在，邹谨良终于明白。不是他不够努力，或者不够聪明，他只是没有传说中的好运气，而且气质又像坏人，不讨人喜欢。
他能怎么办？只能用自己的办法继续努力，他还年轻。
烧好水准备要给奶奶换衣服擦身体的时候，他才发现压在奶奶的枕头下的钱。他鼻子微微发涩，想起那个看起来非常笨，脑子不好使的少女。
她说末世来了，其实对他来说，现在的这种死循环的生活跟末世已经没差。
不过，虽然脑子不好使，这却是一个好心人，就是不知道这种好心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他现在手里又拿到了一份不多的工钱，还了隔壁的人情，再要交水电，想要再给奶奶看病是不可能了。可奶奶年纪大了，最近病得又重，常常大小便失禁，不去看不是办法。
邹谨良帮奶奶擦好身体，换了干净的衣服和被单后，拿着脏掉的被单和衣服去很远的河边洗，这一来一回要花掉不少的时间，只能先还掉从邻居借的东西再拜托他们照看一些。
很可惜邹谨良不是很会读书的那一类人，人又阴沉不得老师喜欢，不是任何生活悲苦的人都人获得帮助的，不是任何生活悲苦的人都能获得关注的。邹谨良的运气太差了，即使活到这种地步，却没有过多的人关注他这个阴沉的小人物。
恨得狠了，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恨为何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得赠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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