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看落花》水之

36、36 深夜

　　寂寂深夜，医院陷入一片沉默，除了走廊上偶尔传来巡夜的护士皮鞋踩在磁地板上的“哒哒”声，就剩下窗外偶尔快速呼啸而过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乔邦竺醒过来的时候只有窗帘透进来微弱的街灯暗黄的光芒外，他揉了揉眼睛搭在身上的外套随着动作往地上滑去，乔邦竺急忙提起来搭在椅背上。
　　到独立病房附带的浴室洗手台前洗了一把脸，整个人一下子就感觉舒爽不少，之前还有的疲倦似乎被一扫而空。
　　出了浴室就看到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的洛小麒。
　　走到床边看到那个小家伙蜷着身子，黯淡的光影投射在他侧脸上，安静而带着稚气的睡颜，小小的鼻翼因为呼吸而微微翕动，长卷像是洋娃娃似得睫毛时而也跟随着呼吸而扇动一下。
　　明明自身还满是孩子气，在熟睡的睡颜中已经暴露无疑，偏偏平时还要倔强的非得绷着张脸装作成熟的模样。
　　乔邦竺想到这里就觉得好笑，不由伸手用曲起食指刮了刮熟睡中人的鼻梁。或许是因为被人触碰了一下而不舒服洛小麒皱了皱秀气的鼻子，模糊地嘀咕了一声，将头蜷在自己胸口隐藏了，将大半的脸隐藏在阴影中。
　　乔邦竺收回手，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面前人孩子气的睡颜。
　　从什么时候起对洛小麒有了不同的情感？就连乔邦竺也弄不清楚，初时只感觉他小小的，非要装作老成的模样，可是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总是无意间就会透出那份改不掉的稚气。
　　那个时候只是猜测洛小麒和□□中人有关联，想要套取情报，可过了一阵发现这小家伙真的隐藏的太好了，可按照他平时的表现来看是不可能的！
　　排除了他的嫌疑之后，乔邦竺把他当弟弟一样照顾着，还不如说仅是满足自己的成就感，可渐渐的就变了，照顾似乎变得越来越理所当然。
　　他不喜欢吃的，爱吃的开始在意起来，慢慢一边试探着记在心里，每天变着法哄他吃饭。
　　想着他的个性可能跟班上同学相处不好，借着送水的借口跑去看他是不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出乎意料的是好像他还挺招人喜欢的。
　　放心的同时心内又有点嫉妒，可是看到穿着女装的那孩子，心里又有点埋怨这家伙要真是女孩子的话多好啊！
　　当回想他在林荫道回头的那一幕，白色的假毛随微风和动作扬起，在经过了淡淡的妆容的脸上显得更加稚嫩、可爱，带着惊讶和呆愣的表情，真的，就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那一刻的心动，乔邦竺归之为“一瞬间的惊艳”，可当那一晚上洛小麒在别墅里失踪，当看到了满屋的爆炸痕迹，心中传来的钝痛和绝望感，乔邦竺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这种“仅仅把他当作弟弟”、“只是为满足自己是兄长很成熟的满足”而不知不觉间已然变质。
　　他对于同性之间的感情，不知道是以前在军队、或是外面的酒吧、学校见过太多而感到麻木还是什么，反正他是不怎么抵触。
　　虽然洛小麒不知道有没有，但在这之前，也就是这几天，乔邦竺发现了一个对未来很艰难的问题：
　　洛小麒似乎对于‘爱’这个字无法理解？
　　换一句好理解的话就是，他不懂得什么是‘爱’！
　　虽然他明白长辈对于晚辈的疼爱，但是他不明白情人之间的恋爱！或者说他并不知道情人间的恋爱是什么！
　　乔邦竺这几天试着用对爱人的方式来表达一些事情，可是这小家伙既没有表现出排斥，也没有表现出害羞，而是相当坦然的接受了。
　　虽然也邪恶的想过要不要用更直白的方式来表达，可是每当乔邦竺看到洛小麒那天真的眼神，心内一股罪恶感就会升腾起来，好像自己是拐了一个啥也不懂的天真可爱的小正太的怪蜀黍！
　　上天要不要给他一个这么严峻的挑战啊，跟一个不懂‘爱’的孩子谈恋爱？又不能表现的太直接，他又怕把这孩子给吓跑了。
　　乔邦竺揉了揉蜷起来的洛小麒的头发，叹了口气轻声对他说：“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啊？”看着他无意识的扇了扇睫毛，乔邦竺指尖碰触着他脸颊上滑嫩的像是婴儿的皮肤，指尖传来浅浅温暖的温度。
　　乔邦竺撩开他额前的头发，轻轻印上一个浅浅的吻，然后——
　　然后手机铃声很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了。乔邦竺皱了皱眉，想也不想的给这个时候打电话的人判了死刑。
　　看也不看是谁的电话直接挂断，几秒钟后又再次响起，瞥见洛小麒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快被吵醒的样子。
　　乔邦竺这才拿起手机走到病房外面，却不知道在病房的一个角落里一双清亮的眸子正冷冷的注视着跑出去的乔邦竺。
　　靠在走廊上接听了电话，里面传来了李克的声音：“喂？喂！诶，我说你挂我电话干嘛？”
　　“谁让你这时候打电话？你也不看看几点了？”乔邦竺对于打断他好事的人相当不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用无奈的声音说着：“我这不是想早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吗？你家小宝贝没事了，我们不用问他了。”
　　“怎么？有消息了？”乔邦竺皱眉，觉得这么大一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太不正常了！那楼梯里的碎尸拼凑起来可起码百具啊！
　　“呃，这倒不是，主要是上面一个很厉害的人说你家小宝贝是他亲戚，说是不可能是杀人犯的，所以就算了！”李克继续说：“你家小宝贝太厉害了！有这么牛逼哄哄的亲戚，早知道我就让他罩着我了！兄弟你以后得罩我啊！”
　　乔邦竺更觉得不正常了，问：“上面很厉害的人是谁？”李克想了半天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说是上面的，不过他就一句话就能了了，肯定不是一般人！”
　　又和李克闲扯了几句，乔邦竺果断挂了电话，推开房门看见洛小麒还继续睡着，他坐着看了一会儿才回到家，打算再眯一会儿等会儿去楼下给他买点新鲜菜做点好吃的，再过两天小家伙差不多也能出院了。
　　没人知道正是因为警方没有去询问过洛小麒，所以错过了抓住真正犯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