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公主传奇》露艺

44、献妹之计

　　安归想到那儿，不由得流泪了。他很心痛，心痛自己所爱的女子和自己从此天各一方；他更心痛自己的祖国贫弱无依，得罪不起强国，只能把优秀的女子拱手送出。
　　很长一段时间，安归迁怒于阿嫣。他认为是阿嫣的不懂事葬送了自己和沁草儿的青春和幸福。不过后来他想明白了，即使阿嫣嫁给了乌孙王，沁草儿也不能坐等在楼兰，任青春在无望中流逝。天晓得他安归什么时候能回到楼兰？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儿吃惊。”阿嫣见哥哥生了气，忙不迭地为自己辩解道，安归虽是她同胞的哥哥，不过她自小就有点怕他，哥哥身上有一股粗野不羁的味道，所以阿嫣那时宁愿与比她小的尉屠耆一块儿玩。
　　安归从马上跳下来，阿嫣也跟着下了马。安归亲昵地摸了摸妹妹的脸颊，说：“阿嫣，你瘦了。”
　　这是阿嫣来匈奴之后第一回听到安归用这样亲热的语气同她说话，她不禁感动起来，泪水在眼中涌动。
　　“你和伊屠知牙师在一起，很不快活吗？别骗我。”安归关切地问道。
　　阿嫣不知自己的委屈从何诉起，她一时心伤，扑倒在哥哥怀中痛哭起来。扎因吉背叛了她，伊屠知牙师不要她，她又无法回到楼兰尽享她的公主生活，她不得不隐其身份，而伊屠知牙师的母亲却嫌弃她不是王族……这些苦水跟谁去倒？
　　安归抚着妹妹的长发，妹妹的哭声令他难受，同时也加深了他对昭君的仇恨。不过此刻，他想的是另一个事情。
　　“阿嫣，不用难过了。草原上，两条腿的骏马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愁找不着吗？依我说，干脆，离开伊屠知牙师，再找个好主。”
　　泪痕满面的阿嫣从哥哥肩上抬起头，不相信地望着哥哥：“好主？”
　　“是啊，你这等姿色，完全可以嫁给单于嘛！他的大阏氏刚死没几天，那位置一直空着呢，阿嫣，你要是……”
　　单于？阿嫣听不进哥哥下面所说的话了，她是认得他的，那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原本也是体格强健，如今却因成了万民之主高高在上，一意地沉溺于酒色，连马儿都骑不动了，出门都是坐马车。他那天就是在马车上看到阿嫣，便命人将她叫了过来。他当时跟阿嫣说话时态度和蔼可亲，说她尽可以将草原当成自己的家，还开玩笑说伊屠知牙师把她藏得那么好，他今天才得以一睹芳颜。
　　单于的话说得很得体也很有趣，不过他的眼睛很不老实地在阿嫣身上扫来扫去，恨不得剥光了她的衣服尽情看个够。阿嫣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好在单于并没有难为她。阿嫣过后还以为自己小心眼儿，现在哥哥同她提起单于，阿嫣顿觉单于别有用心。
　　“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来劝我？”阿嫣很警惕地瞪着安归，怪不得他今天对她如此亲昵，原来是想讨好单于。
　　安归一时有点讪讪，他曾听单于对人说伊屠知牙师真有艳福，能享用这么个美人，当时他心思就有点活动：如果把妹妹献给单于，枕边风多吹吹，单于一高兴，说不准就放他回楼兰了。这样，他两个妹妹，一个做乌孙王后，一个做匈奴王后，他的楼兰还能不振兴么？
　　安归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同伊屠知牙师说起阿嫣，发现伊屠知牙师并不热心，连表面上对阿嫣都是不冷不热的，他还听芊儿说，那一路从乌孙到匈奴，都是阿嫣死皮赖脸追着伊屠知牙师。再几次看妹妹脸色憔悴，全无一个青年女子被爱情滋润着的幸福。安归就暗想他的献妹之计至少有九成把握。谁料妹妹如此反应，他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打不成了，他是个机灵人，马上改口说：
　　“妹妹，我是心疼你，一个女人要没男人要，那还是女人吗？伊屠知牙师不过是绣花架子，好看是好看，可是没用！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找个好主，琢磨下来，这匈奴，除了单于，谁要得起你呀？你想想，你是高贵的公主，不是低贱的侍女！”
　　“不，哥哥，当我离开楼兰时，我就不再是公主了。”阿嫣很冷静地说道。
　　安归不能理解妹妹，为了一个并不爱她的人，她竟然背井离乡，不顾身份，自甘卑贱，宁愿在异国他乡受不该受的闲气，真是太傻了！不过安归从阿嫣眼中看到一种执拗，他明白今日肯定无法说动她，还是留待以后吧，反正日子长着呢！
　　“你是不是公主，在不在楼兰，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幸福，你要快活。要为自己而活。”安归拭去阿嫣脸上的泪珠，柔声说道。
　　阿嫣相信哥哥说的是真心话，一个做哥哥的，不心疼妹妹，还能心疼谁呢？她很受感动地再次抱住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