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公主传奇》露艺

42、绝妙消遣

　　花儿谢了又开，开了又谢，转眼之间，阿嫣来匈奴已有两个春秋了。匈奴并非是任由她大发公主脾气的地方，寄人篱下的阿嫣收敛了很多，变得温和沉静。她经常跑到昭君处，给她请安，听她说一些如烟的往事，看她绘画，听她弹琴。
　　昭君很喜欢阿嫣，这个艳光四射的女孩子以其惊人心魄的美丽令她回味起年轻时的自己。唉，岁月真是不饶人哪！昭君颇有点凄伤地感慨道。然而同时昭君感到的是骄傲：儿子的眼光很不错呢，这个女孩子不仅姿容是惊世的绝美，性格也是娴静大方。如果她出生王族，她应该是伊屠知牙师的正室。
　　这是昭君的遗憾，她并不知晓阿嫣的真实身份。她只知道阿嫣是伊屠知牙师前往乌孙途中救起的一个女孩儿，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昭君认为以伊屠知牙师尊贵的身份，无论如何应该迎娶一个公主。正室这个位置，是只能留给血统纯正的西域公主的。龟兹公主的事儿黄了，那还有车师公主、大宛公主、西夏公主什么的，西域的王国很多，国王都是妻妾成群，女儿不要太多啊！
　　不过不管儿子娶谁做正室，阿嫣这个女孩儿，昭君肯定是会另眼相看的，她希望阿嫣在伊屠知牙师正式娶亲之前，为她生个孙儿，她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尽管云儿给她生了个小外孙，快两岁了，白胖胖的喜煞人，可那到底是外孙，外孙怎比得了孙儿？唉！真是愁死人，阿嫣跟了伊屠知牙师这么久，到现在都不见有喜的迹象。昭君盼孙心切，决意亲自过问一番。
　　那天，昭君见阿嫣来了，指着自己绘了几天即将完工的小外孙的画像，笑眯眯地问阿嫣画得如何？
　　由于毛延寿把昭君绘成丑女，使她深宫多年未见君颜，昭君自此发狠练起了画像。她本是个聪明女子，宫中又无事可做，绘画不仅成了她打发寂寂时光的绝妙消遣，也成了她发泄内心不满情绪的极佳爱好。来匈奴之前，昭君的绘画技艺已经相当不错。来匈奴之后，侍奉两代单于加上教养子女，她一直很忙，无暇顾及。现在子女已成年，夫君已经离世，她重拿画笔，发现自己的技艺虽非炉火纯青，但仍然很是过得去，不免特别的自得。
　　阿嫣自然除了赞美还是赞美，她很佩服昭君：这个年轻时以美貌著称的女人，恬淡的笑容间有着不问世事超脱尘俗的优雅。她拈笔微笑的样子是那样好看。
　　“不是我画得好，而是孩子太可爱了。”昭君笑吟吟地放下了笔，然后看着阿嫣似乎是漫不经意地说，“阿嫣，什么时候等你有了孩子，我也给他画一幅像。哎，我说，伊屠知牙师这年纪，很可以当父亲了。”
　　阿嫣低下了头，双手扯着衣摆，她不知该怎么和昭君说。虽然她一直住在伊屠知牙师的大帐中，但伊屠知牙师从来只是把她当成一样摆设。这么长久以来，他没有要过她一次。这使得阿嫣很感屈辱。她曾想过要离开，但茫茫天地，哪儿是她的归宿呢？她想起沁草儿说的“姻缘都是天定”的话，想起伊屠知牙师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她觉得自己迈不开腿了。
　　沁草儿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她曾经爱的伊屠知牙师，不仅出身显贵，而且还是如此风姿俊逸。嫁给他，绝不会后悔的！阿嫣坚定着自己的信心。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有一日，我会得到伊屠知牙师的。阿嫣相信自己的魅力。她知道像伊屠知牙师这般能诗会画、能骑善射的英俊男儿在西域实在是凤毛麟角，她相信做伊屠知牙师的女人，会比做扎因吉的女人更有自豪感和快乐感。
　　“伊屠知牙师不要我。”阿嫣轻声说，她不愿欺骗昭君，诚实地说道。尽管这话很伤自尊，尤其是对阿嫣这么个曾号称“西域第一美女”的青年女子来说。
　　昭君充满期待的眼神一下迷茫起来了：儿子既然不要这个女孩儿，为何还不辞劳苦千里迢迢把她带回来做侍妾？难道儿子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放着这么个娇艳如花的美人儿不知如何下手？不会吧？儿子毕竟是草原上长大的，从小看牛儿马儿羊儿等畜生打架就该无师自通的。那么是另有隐情？难道是儿子要不了女人？那可怎么了得？
　　昭君蓦地惊出一身冷汗。不过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昭君记起儿子曾跟她提起过他所爱的一个女子，他当时那样热切想要得到她，但最后却不了了之了。看得出来，儿子的神魂心结还在那女子身上，他对别的女子产生不了激情，所以即使是阿嫣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他也不碰。
　　可是很奇怪，他既然不要阿嫣，为何又收她做侍妾？
　　昭君百思不得其解。儿子大了，心思重了，做娘的自然难管了。唉！昭君忧虑重重地叹了口气。
　　阿嫣见昭君皱眉叹气，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她本能地喜欢昭君，她那么慈爱亲切那么高贵优雅，但她的叹气却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许久，昭君才轻声说道：“阿嫣，你要主动一点，不要太矜持了。伊屠知牙师这孩子，在长安学过礼教，太温文尔雅了。他可能不太懂女人。”
　　“哦。”阿嫣听话地点点头，心中却大不以为然。阿嫣明白伊屠知牙师心中所想的仍是沁草儿，但沁草儿早已是他人之妇，再想也无用。没有沁草儿，难道他就准备当一辈子和尚不成？
　　两人又说了阵子闲话后，阿嫣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