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南柯一梦（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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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梦中赵毅正歪在榻上，微风轻轻吹拂着的长发，原本黑亮的长发已经变成了银丝，那是岁月穿梭的痕迹。他老了，脸上有了风霜刻痕，眼仍是笑眯眯的，朝我勾了勾手指，笑道：“小笨笨，你该醒了。”
虚幻的梦境很美，美到我不想醒来，只想就此沉沦下去……
有人很残忍的摁住了我的伤处，疼的我只能醒来。眯眼看向来人，松了口气，还好，是梅儿。身上无一处不叫嚣着疼，尤其是左臂处疼得厉害。
眼见着不远处，赵毅正歪在榻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眼神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宠溺了。
“三殿下，请服药。”梅儿一边说，一边吹凉了药喂我，我瞥了眼赵毅乖乖的张口喝了。
我张口咽下苦苦的药汁，有点后悔醒过来了。如果早知醒来要喝这苦苦的药汁，我就不醒了。梅儿许是发现了这一点，叹口气接着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昏迷时不肯喝药，没法子，我只有弄醒你了。”
我瞥了眼染血的左臂，哀叹，这怕是我浑身最重的伤了。血已染红了纱布，看样子伤口又重新崩裂开来了，真不知这傻梅儿是要救我还是要害我。
梅儿继续吹凉了药汁喂我，为了少受些苦。我用没受伤的右臂一把夺过了药碗，一口饮尽，开口问道：“说吧！什么事？”烫的险些留下泪来。
“三殿下英明。小的就简单给您报备一下吧！您这次捅的篓子有点大，一共没了九千四百一十九条人命。其中有五千一百三十人，是钱墨的亲信。有四千二百八十九人是普通士兵。我想问您如何处理？”
“简单，那钱墨亲信就不必管了。那四千二百八十九人，每人给家里抚恤金一百两。”
“可是三殿下，我们没有那么多银子，这样的话抚恤金需要肆拾贰万捌仟玖佰两银子。”
“笨蛋。这事还要我教你？去抄钱国公钱果的家，给钱国公碗毒酒药死他，说他和钱墨谋反，畏罪自尽不就好了。”其实要论起睁眼说瞎话和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我卫然要是认天下第二，保证无人敢认天下第一。
梅儿得令，下去了。世界终于安静了，我就那么和赵毅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你还好吗？”
“你没事吧？”
我们两人同时开口，问的却是雷同，不由的相视一笑。
“你疼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只是手臂上受了一箭，便疼得难以忍受，而他究竟会疼成什么样子？而赵毅周身裹满了纱布，都找不到一块好地方了，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我在你身上戳上几个血窟窿，你试试痛不痛？”赵毅一幅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
我急忙催促道：“那你快去休息吧！”
“也好，你把你床让给我一半。我第一次杀人，很害怕，怕做噩梦。”赵毅大刺刺的越过我，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不由的哀叹，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难以接受啊！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怕你还杀那么多人？”
别人不知道当时的惨烈，我却是亲眼所见，那一剑致命的凶悍手法，确实是挺惊悚的。
“但我更怕你被人杀掉了，别吵了，我困了，想睡了……”赵毅小声嘀咕着
“对不起。”我的心有些隐隐抽疼，如果我去角逐皇位，必离不开杀戮和血腥，甚至于可能会把赵毅也扯进去。
哪怕，这不是我的本意……
心怎么会这么难受……难受到每跳一下都会疼……
心怎么会这么害怕……光是想想都想要打哆嗦……
好吧！有他就够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哪怕是天下最尊贵的位子，我都可以舍弃……
我怕碰到赵毅的伤口，只在床边歪着，半梦半醒间，听见梅儿在我耳边小声喊着：“三殿下！三殿下！”
渐渐醒神，我也懒得起身，懒懒问道：“怎么了？”
梅儿走近了几步，瞥了赵毅两眼，不说话。我只好披衣起身，走到外间，梅儿这才说道：“钱国公拒不赴死，大声喊冤！非要见您不可。”
我摇头叹道：“他怕也是为了骂我几句，出口恶气。我不想去，你派人了断了他吧！”
钱氏一族好歹也是百年望族，断送与我手，虽说他钱国公是罪有应得，但我终是造了杀孽，罪孽深重啊！
“钱国公口口声声说是遭人诬陷，大喊冤枉，无论如何也要见您一面。他手上还拿着卫国开国太祖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我们也奈何他不得。”
我站起身，扶着梅儿，疑惑道：“哦？他还喊冤？那我得去会会他，我到想知道他冤在那里了。”
梅儿叹口气道：“我担心钱国公怕是想要蓄谋刺杀与您，您最好不要以身犯险。”
我笑了笑，抚平身上的褶皱道：“你究竟是想要我去，还是不去？我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还会怕个区区糟老头子？”
梅儿见我心意已定，只能叫御林军一同护送与我。
钱国公府如往常一般，巍峨恢弘。
还未进到里处，便听见凄厉惨绝的叫骂声：“我钱氏一族世代功勋，保家卫国，岂容尔等在此放肆。卫然你这个黄口小儿，污蔑我们钱氏一族，必不得好死！”
我笑了笑，进到里面，一行人纷纷下跪行礼。我示意大家起身，笑道：“看钱国公这样倒是老当益壮的很啊！”
钱国公钱果见状，猛地扑了上来，掐住我的脖子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取了我儿钱墨的性命……”
梅儿与方萧见状怒道：“放肆！”
立即将钱国公摁住，五花大绑起来。
钱国公的衣衫凌乱，披头撒发，双目微红，怒道：“你们岂敢如此放肆？我是先帝御封的钱国公，我们钱氏一族世代拥有免死金牌，除非谋逆大罪，否则皆可免罪。”
我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笑道：“可是你们谋逆了啊！”
钱国公怒发冲冠道：“信口雌黄！”
梅儿见状，挥手便给了钱国公一记响亮的耳光。立时打的钱国公的左脸高高肿起，嘴角染血，五个通红的指印浮在了脸上。
我的心下有些难受，钱国公苍白的发丝随风浮起，看起来很是凄凉。怎么说他钱国公也是三朝元老，年轻时，也曾陪父皇一起征战沙场。现下，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我也不想让他承受晚年丧子之痛。可是，如今，他不死，我怕也难以收场了。
我转头对梅儿和方萧说道：“你们下去吧！我一人在这里即可。”
梅儿乖觉的拉着方萧出去了，整个钱国公府大堂内，只剩下我与钱国公两人。
钱国公直直的望着我，那目光如刀，恨不得生吞我肉，生饮我血一般。
我无奈道：“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你们钱氏一族是有拥立我父皇登基之功，亦有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之义。可是这并不能抵消你们杀死那五千押粮兵的罪孽。你已经罪孽深重了，还不肯受死吗？”
我不说还好，一说，钱国公竟是挣扎着站起身来，面色狰狞道：“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抢夺过那粮草，那些粮草本就是给西北大军的。我们夺那些作甚？”
“不过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呗！如果不是你们，那能是谁？”
钱国公咬牙切齿道：“是谁？你该清楚。明明是赵国人与那押粮官勾结，吞掉了粮草，岂能赖到我们身上。”
“哦？可有证据？”
钱国公默然无语，稍候才叹气道：“证据我手里是没有的，可是真不是我们做的。我们钱氏一族是有犯错，我那孩儿钱墨克扣粮饷也是真的。可是你想想，一个月我们克扣的粮饷就有四十万之多，我们何必要贪墨那区区二十万担粮草，那不过只值二十万两银子。”
我从容道：“因为你们想谋反，西北苦寒之地，粮食短缺。而没了粮草的西北大军，会如饿极了的狼群般，只要给口吃的，就会随你们差遣。”
“胡说八道！我们为何要去谋反？我们钱氏一族已经与方氏一族达成协议。由四殿下继承皇位，皇位已经唾手可得，怎还会去干那般冒险之事？”
我微微一笑：“是否是，你合该是清楚的。父皇已经立了五弟为皇太子，你们与方氏一族的协议想必也是作废了。为此，你们竟不惜派人给父皇下毒，被我识破，这还不算，你们竟然在路上派杀手暗杀与我。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钱国公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赴死的，我要见皇上。”
我闻言笑道：“你死心吧！我在来之前，父皇就已经授意我对钱氏一族斩草除根了。你就算是见到父皇，亦是没有意义了。”
“这怎么可能？皇上曾经亲口许诺我，要立我的女儿为皇后，立我的外孙女为皇太女。我们钱氏一族是有功的，岂可轻易斩杀？”
我颇为不耐道：“你错了！钱果！你们钱氏一族是有赫赫战功，可是在前线拼杀的，多是那些普通的士兵，是他们的鲜血保卫了国家，而不仅仅是你钱氏一族之功。
父皇是念着你们的好，可是在皇后下毒，意欲谋害父皇那刻起，你们钱氏一族所有的功劳都已经泯灭了。后事不提前事之光，你们做下这等错事，就已经是自断了钱氏一族的所有生机了。”
钱果厉声道：“你血口喷人，我要见皇上。”
“你见不到了，来人！给我斩杀了钱果，用他的人头祭奠那死去的押粮兵的英灵！”
钱果发了疯一般的喊道：“我活不了，你也活不成。”随即厉声尖叫道：“炸了这钱国公府。”
一阵爆炸声响起，浊浪将我掩埋。顷刻间，地动山摇，我的后脑似被重物击到，两眼一片黑……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南柯一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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