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面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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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星星璀璨明亮。我贪婪的仰望着星空，过不了多久，脖子便有些酸了。许是刚下过雪的缘故，院子里一片素白，不大的小院子种着一株红梅，干净而温馨。这种生活其实是我心里向往的，却是此生难求的……
“今日我陪你醉一场可好？”梅儿拎着一壶酒对我微笑，身后是一地的清冷月光。
我笑言：“酒非酒，水非水，酒水亦是水。我以水代酒可好？”
“我那点小心思终是被你看出来了。”梅儿叹了口气，缓缓道：“本想把你灌醉了送走呢！”
“过奖！过奖！”就梅儿这点小心思我若是还看不透的话，我真是白在宫里混这么多年了。
梅儿正色说道：“你装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吗？”
“面具戴的久了，一旦摘下，并非易事；必得伤筋动骨扒皮不可。所以我的面具已是摘不下去了。我并不是不想再继续装疯卖傻，借此躲避继承那皇位。只是我不忍心，不忍心看着那么多人在我面前死去。我有能力而不帮他们，我于心不忍。以前我没有看见，我可以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听，全当不知道。可是如今我看见了，听见了。很难再无动于衷……”
“那你说说你的计划吧！”梅儿牵着我的手，在院子中的石桌上落座。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皎洁明亮。
“哦？梅儿，您不觉得我是准备借那三百人发笔横财？”
梅儿笑道：“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你是什么人，什么心性我还是知道的。你既然救了那三百人，必不会半途而废，弃他们于不顾。你这招扮猪吃老虎，玩的不错。可是，我不懂。你完全可以带着他们全身而退的，以你的心计，不是办不到。为何要走这最险的一招棋？深入到钱氏一族的腹地中去？”
我叹道：“只有这招釜底抽薪，才可以将钱氏一族在西北的势力彻底瓦解。”我不是不知此行凶险，可是这个险我必须去冒。
“可是，钱墨执掌西北大军数十年，本身实力也是不弱的。你这样仅靠一万人，进入他的势力范围，与他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钱墨这个钱国公嫡子不同于钱国公，那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铁血军人，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我知道，所以我想玩一招‘杯酒释兵权’。卖钱墨个好，让他放手。”
梅儿涩然道：“如果他不放呢？你可曾想过，那时你便连退路都没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我只有兵行险招，险中求胜了。就算是我不对钱氏一族动手，他们也不会轻饶了我。”
梅儿却是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拍开酒封，说道：“我们还从未在一起喝过酒，今日我就陪你醉一场吧！”
西北晚上的夜风冰冷刺骨，我打了个哆嗦，拍开酒壶的封泥。刹那间酒香四溢，清冷的月光照在红梅上，映衬着皑皑白雪，寂寞萧索。
就着酒坛狠狠灌了几口酒，辛辣的酒水顺喉滑落，嗓子和胃里如有火烧一般。砸了咂舌叹道：“梅儿，难为你了，找这么烈的酒准备灌醉我。”
梅儿也随之灌了几口下肚，笑言：“我自是知道你是会喝酒的，酒量还不差。可是你喝得了葡萄美酒，绍兴花雕，却未必喝得了这烧刀子。这烧刀子中的酒精含量很高，大约在百分之七十五左右。”
说完，梅儿拿起酒坛和我一碰，豪迈的饮了半坛子下去。我看了看，只有巴掌大小的小酒坛，也随之饮下了半坛酒。身体内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烧的五脏六腑生生的泛着疼，我压下酒劲，浅笑道：“梅儿，我的计划很简单，不过就是：骗那钱墨我准备和他同流合污，让他把那三百人交给我，然后堂堂正正的带着那三百人回京，与父皇说出那实情。钱墨见我收了那三百万两白银，说不准不会疑心于我。说不定此计可行。如不行，也不过就是白送了那三百人的性命。”
酒壮怂人胆这话是不假的，我仗着酒劲胡说八道着，笑着将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
梅儿亦随之饮尽，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直接跑路，效果也是相同的。你为何还要如此去犯险。”
我恍惚道：“梅儿，我卫然好歹也是卫国的公主，领受的是皇命。连面都不照，就抱头鼠窜离开，实在是太难看了……”
梅儿打断道：“可是如今你这样，不是没有风险的。就算是成功了，也会参与到那政治漩涡之中，再难独善其身。”
“我知道，我若是回京，禀报了实情。必会得罪那钱氏一族，要想保住自己，就势必要参与储君之争。可是如今，钱氏已经是颗巨大的毒瘤了。若是不除，将会死更多无辜的人。梅儿，我决定要去争那储君之位，就算是最后我得不到皇位，万劫不复，也不要紧。我只想在我死之前，尽我所能，多为这个国家做点事，多救一点人…”
梅儿急急打断我说道：“你可知那钱氏一族富可敌国，他们所作所为，皇上不是不知道。却忍而不发，你可知是为何？”
“我知道，父皇怕处理了钱氏一族，会乱了军心。那样赵国就会趁虚而入。我虽说不喜欢卫国这个腐朽衰败的国家，但是即使是再不喜欢，我也不想让百姓遭受战乱之苦……”
隐隐瞥见门口似乎有个阴影，若隐若现，不免有些警觉，急忙岔开话题道：“梅儿，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其实实情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我怕那个人不喜欢我。所以，我想要勇敢一些，做一个值得被他爱的人。”
梅儿笑言：“三殿下，您值得被任何男人深爱，因为您有大爱，大爱无疆。我相信您一定能够心想事成的。”
漆黑的夜里，我看不清来人，只是隐隐觉得那人没有恶意，但又不好确定，只好装醉，索性倒在桌上。
梅儿试探性的推了推我，我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只听梅儿开口道：“太子殿下，三殿下已经醉了。”
我的心一惊，我没想到梅儿竟是试探与我，亲密如梅儿竟也是不可信的。心不免凉了半截。
顷刻间，我便腾空而起，一双铁臂环绕着我，空气中漂浮着似曾相识的草木香，我微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小声嘀咕了句：“赵毅！”果然，抱起我的手臂又紧了些。
在被放到床上之后，我偷偷的睁眼瞄了眼他，复又闭眼。
他很规矩，在给我盖好了被子之后就在我身侧躺下，并无不轨之举。
我却是睁眼到天明，心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我已经习惯了防卫所有人，哪怕是亲密如梅儿，或者是赵毅。其实梅儿终是未能了解我，让很少人了解自己，自己便是孤独的，亦是安全的，他人也许也是安全的。
我终是骗了梅儿，我其实根本就不想将此事交给父皇处理。恐怕交给父皇，父皇也只会是小惩大诫，而无其他办法。
可是我不一样，我可以做的很多，哪怕是父皇都做不了的，我亦是可以做到。既然要干就干票大的，我要取那钱墨的人头，我要断了那钱氏一族的仕途，我要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我要还卫国百姓平安喜乐……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之时，赵毅还没有醒，我小心翼翼的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准备出门。其实我是属于千杯不醉的人，酒喝的越多，人越精神。估计即使是喝死，也会睁着眼，死不瞑目的那种主。要想听我酒后吐真言，难了。连二哥都说我是个天生的酒鬼……
正在我发呆之时，赵毅醒了，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说完，掀被起床，声音低沉暗哑，莫名让我有些脸红，只好干笑道：“头有些疼，是被疼醒的。”
赵毅起身，披上外衣，又把被子给我盖好，对着外面朗声道：“来人，端碗蜂蜜水来。”
窗外的一众小厮们，端着漱口水，面盆，毛巾等等鱼贯而入。一个个脸颊之上都带着少许红晕。其中一个为首的更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要准备热水沐浴？”
我闻着自己一身的酒气回道：“嗯，要准备的，准备好了之时，你们就都出去吧！”
那些人的脸更红了，一个个应了声：“诺！”就全跑出去了。
我诧异的问道：“赵毅，他们这是怎么了？害羞个什么劲啊！”
赵毅却是浅笑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半响也不言语。他把玩我的头发，把玩了许久，直到小厮将木桶送入房中，才踱着步子出去了。
刚一出门，就有一小厮对他说道：“怎么了？赵太子殿下您怎么出来了？难道是木桶不够大吗？”
赵毅干咳了两声，半晌才回道：“是够大了，可是三殿下害羞。”
我闻之脚一滑，竟是掉到那浴桶中了，果然够大，险些淹死我。
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我以为是梅儿进来了，淡然开口道：“你来的正好，过来替我搓一搓背吧！”
半响不见人过来，我扭头一看，只见耿仲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鼻下留着两管鼻血，支吾道：“我过会儿再来。”
不待我答应，便跑了，跑的那个焦急啊！连门都忘了关，我抖着嗓子大声嚎道：“关门，以后我的寝室不许耿仲闯入。”
很快地，耿仲失宠与我的流言传遍了整个钱国公府，好在当事人耿仲不计较这些虚名，也让我省心不少……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面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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