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九死一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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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马车留给了伤员，自己骑着我的踢云乌骓走在最前面，身后坐着赵毅。我其实不是多贤惠的主，能这般无私的出让马车，也只是为了和赵毅共乘一骑而已。
天已近黄昏，斜阳映照在雪上，遍染一地璀璨。
此情此景凭添了几分悲壮，颇有几分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感。
赵毅坐在我身后，浅淡的声音伴着呼啸的风声传入耳中：“你可知那钱氏一族执掌西北长达百年之久，你与他们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笑了笑道：“嗯，是啊！也许是我傻吧！”
赵毅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青筋毕现。过了许久才叹道：“不过是为了这区区二十万担军粮，你何苦要去冒如此大的风险。”
“我可以原谅钱氏一族贪赃枉法，贪墨军粮。却不能原谅钱氏一族屠杀我国同胞，那四千七百枉死的军人，是我卫国男儿，他们参军是来保家卫国的。
他们可以战死在沙场上。但是我绝不允许有人为了个人私利，肆意欺辱他们，甚至于屠杀他们。
那是屠杀！不可原谅的屠杀！我身为皇族女子，即使是豁出命去，也要为他们讨回公道。不死不休！”
“你可知道，这是九死一生之事。你一旦参与到其中，亦是参与到储君之争里了。”
我向后靠了靠，侧头望着赵毅坚毅的下颚，“人这一生，有所为亦有所不为。我不喜欢参与到储君之争中去，但并不意味着我要因此纵容钱氏行凶。如果这次不能拔除钱氏这颗毒瘤，他们会变本加厉的草芥人命。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
风吹起赵毅的衣袖，带出猎猎风声。他低头望着我，唇角微微上扬，薄唇一开一合道：“我陪着你，哪怕是去送死……”
我打断赵毅道：“别说那些丧气话，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什么死不死的，本殿下还没活够呢！”
赵毅的神色晦暗了几分，过了半响才道：“说的也是。”
语气何其苦涩，看着赵毅僵直的身子。让我颇有同病相怜之感，其实我和他也无不同。不过是一无权无势的皇女而已，不过就是父皇养的一个棋子；必要时，是可以轻易舍弃。
可是即使是棋子，亦是有自己的感情的。
心之所系，情之所钟，本就无可奈何。
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这是我国的内政，本就与你无关。不如我们就此别过，从此以后，你回赵国做你的太子，我在卫国夺我的大位。彼此互不干涉，如何？”
赵毅闻言浅笑道：“看见那戴超长得不错，就要试图抛弃我吗？你这喜新厌旧的毛病最好还是改上一改。”
我甚是无语，没想到我一心为他着想，竟被他想的如此不堪……
都说好人难当，我如今是确实信了。
既然当不了好人了，那我索性就当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好了……
“三殿下，前面就是钱国公府了。”
赵毅替我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搀扶着我下了马。离开了赵毅的怀抱，瑟瑟寒风就像是一把把尖刀，扎进我的骨头里。
我今个才知道什么叫做世家豪宅……这钱国公府大的足可以和皇宫平分秋色了。
占地广袤的国公府气派恢弘，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雪松耸立，有别于皇宫的金砖碧瓦，处处透着庄严肃穆之感。
分站在大门两边的守卫衣着虽然普通，粗布麻衣。只是寥寥数人，却生生站出铁血刚烈之感，个个颈背挺直，长枪紧握。
我扭头回望了一眼保护我的御林军，在经历了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之后，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我想，靠着这些人，我能走到这里，只能说明卫国治安良好，民风淳朴了。
“来者何人？”看见我，守门的人腰杆挺得更直了，长枪也握的更紧了。
那架势摆的十足，我觉得我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他们就要动手了，我急忙后退了几步。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
方萧见状，瞬间挡在了我的身前，大吼了一声：“放肆。”
这声‘放肆’吼的是中气十足，雪松上的积雪也被震落了不少。门口的守卫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我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坐到地上去。得亏赵毅扶了我腰一把，我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方萧，你吓到公主了。”赵毅的声音低沉悦耳，淡淡说道：“来人，卸了他们的武器，仗毙。方萧，你去通报钱国公，速速前来接旨。”
我站在寒风中，抖得像筛糠。这次不是被吓得，是被冻得。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去马车上坐会之时，钱国公府正门大开，一身儒服，满脸肃穆的钱国公踱着步子走了出来。单手比了个请的姿势，微微躬身道：“老臣钱果恭迎卫然公主。所谓不知者无罪，公主定不会同些下人计较吧！”
我是没看出来，恭在哪里？迎在哪里？下马威加威胁恐吓，我倒是感觉到了。不知者无罪？我早在一个月前，就从京城动身来此地宣旨，钱国公的眼线遍布全国，他会不知道？
“算了吧！”我挥了挥手，快步入内。倒不是我不想收拾这些门卫，而是怕御林军收拾不了他们，反被他们收拾了。
天冷的难以言喻，此时我也顾不上什么皇家公主威仪了，反正我素行不良，就算是丢脸丢到边境，也没什么打紧的。
入得大门，一条大道直通向正堂，我急忙一溜小跑的奔了进去，烤着炭火，总算是活过来了。
“三殿下，你看这旨意？”方萧手里捧着个锦盒，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你来宣吧！”我挥了挥手，继续蹲在炭盆边上烤火。炭盆里似是放了些橘皮，闻起来倒是清香的很。
“圣旨到。钱氏如意接旨。”方萧顿了顿，给足一干人等下跪的时间，复又开口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钱国公之女如意，德才兼备，秀外慧中，名门佳媛，含章秀出，朕闻之甚悦。今皇子卫零年已过弱冠之龄，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为配。值钱如意待字闺中，与卫零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钱如意许配给卫零为皇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我听着方萧刻意压低的嗓音，有点想笑，觉得这方萧很有当太监的潜质。这圣旨传的可真算是幸不辱命！
要我传，肯定也就八个字了事：封钱如意为皇子妃！
多么简洁扼要！多么省事啊！
再看看跪了一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异口同声的说道：“领旨，谢恩。”不免有些好奇，究竟哪个是钱如意？看这里的贵女是一堆一堆的，还真辨不出来谁是谁。不由问道：“不知哪位是我未来嫂子？”
“小女如意前一阵子偶感风寒，尚未痊愈，正在屋内歇着呢！公主您远道而来，想必是辛苦至极。你们都退下，莫要再叨扰公主。”随着钱国公的话落，一堆人顷刻间走了个干净。
这番话说的是前所未有的谦和，让我觉得有些诡异。想他钱国公是谁？跟谁客气过？除了对父皇谄媚点外，看谁不是鼻孔朝天？
整个卫国见皇帝可不跪的，除了母后和我还有五弟之外，便只有钱国公一人了。‘老谋深算，卑鄙无耻，阴险狡诈。’是朝臣们对他的赞美。
而此时，这位钱国公正对我笑的慈眉善目道：“卫然公主，您这边走，我先陪您用膳吧！”
我感觉，就好像是一只狼在对着一只羊笑道：“乖乖的过来，让我一口吃了你吧！”
临行前，我记得二哥好像叮嘱过我：‘三儿啊！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跟钱国公单独待在一处，免得吃亏。’
那时，我有些诧异，以为二哥是病糊涂了，说错了。
通常，二哥在我出门前都是叮嘱我：‘三儿啊！你吃点亏不要紧，吃亏是福。咱别让别人太有福了就成！’
现下我明白了，二哥的言下之意不过就是：你定不是那钱国公的对手，能躲就躲，能避就避方为上策……
想到这里，我笑道：“叫我公主未免有些太过生疏了，如意姐姐马上就要嫁给我大哥了，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如热络点，您叫我卫然，我叫您伯伯可好？”我甜甜的笑着，如愿的看见钱国公抖了三抖。
“这可不合规矩，公主，您远道而来，一路上车马颠簸的，定是困乏异常。不如您早早的去歇息下，什么时候想用膳自行传召就好。”说完，钱国公便快步离开，快的好像身后有狼在追一般。
梅儿见那钱国公走远，才上前愤然道：“三殿下，您怎可这般抬举那钱国公。他刚刚在门口，摆明了就是刁难您。”
“抬举吗？我将他抬得和父皇比肩，他要敢生生受下，父皇定不会轻饶了他。我敢叫他：‘伯父’，你看他敢应下吗？你放心吧！日后钱国公就算是看到我都会绕道走的。再不敢刁难与我。”
梅儿这才恍然大悟，忧心道：“那您就不怕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
“放心，这事钱国公自不会提。外一被有心人告到父皇耳朵里，被责罚的也不会是我。只要我不去争那劳什子的皇位，犯什么错，父皇都不会同我计较的。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累了，想休息了。”一路上马车颠簸的我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刚才被冻了半天，觉不出来。现下，坐在这太师椅上，倒是试着无比难受了。
“是，三殿下。我这就去看看您的房间收拾好了没有。”梅儿乖顺的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九死一生（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