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欢喜楼（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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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之时，有些头昏脑涨的。
赵毅正斜倚在床边看着我，晨曦洒在他的身上，透出浅薄的金光。他穿着一身玄色的衣服，冷沉的可以，却偏偏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来。
我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有些皱皱巴巴的了，又摸了摸怀里的银票，都还在，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该上路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暗哑，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我点了点头，只是小小声的询问道：“我可以去洗个热水澡再上路吗？”
赵毅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他前脚离开，我后脚便溜出门去。白日里的青楼里是静谧的，直到我摸到后院，也没发现半个人影。
现在虽说是早春，但是天气仍是有些寒凉，树木也是光秃秃的。我绕过了一小丛假山，来到马厩前面。看见许久不见的爱马踢云乌骓正刨着蹄子，极不耐烦的在那里等着我。暗自叹息：‘金多多这人果然靠谱！连我的坐骑都给安排好了。’
我纵身上马，开始得意的笑，嘴里哼着小调：“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笑看红尘人不老。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求得人生乐逍遥……”——《得意的笑》
“你得意的笑什么？”赵毅的声音如魔音穿耳一般，一字一顿的传入我耳中，我立刻笑不出来了，踢了一下踢云乌骓的马肚子，示意它快点带我跑路。
没想到踢云乌骓却是着迷的看着赵毅手中上下抛着的桃子，拔不动腿。
我见状，只好许诺道：“踢云乌骓啊！你这次要是带着我跑路成功了，我就领你去桃子的故乡，让你天天有吃不完的桃子。”
踢云乌骓侧头看了我一眼，似在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我急急接着表白道：“真的！真的！这次不骗你。”
踢云乌骓这才嘶鸣一声，拔腿就准备跑。
突然一阵尖利而又刺耳的哨声响起，踢云乌骓竟是犹如魔障了一般，任我如何驱策都不走了。我狐疑的看着赵毅手中的哨子，颇感无奈。
赵毅见状，笑了笑，伸手轻抚着踢云乌骓的鬃毛笑道：“这是马笛，你这匹踢云乌骓，乃是我们赵国进贡的马匹，自是听从马笛的指令。”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马，看着吃桃子吃的欢实的踢云乌骓骂了声：“叛徒。”转头狐疑的问赵毅：“你是二哥的亲戚吗？怎么也跟二哥一样，喜欢用桃子喂踢云乌骓呢？”
赵毅闻言笑道：“你忘了吗？我是赵国太子，算起来，应该是二殿下的表哥。”
我很是无语……
早春的风犹带着几丝寒凉，吹起了他的长发。他轻轻的眯着细长的桃花眼，似是很享受清风的吹拂……
我轻叹了口气，试着说服他：“其实你不管我，我逃婚，你也可以逃婚。我亡命天涯，你可以装作不知道，安静的回赵国。”
他定定的瞅着我，没有颔首或摇头。
我觉得有戏，加把劲说服他道：“我和你是不合适的，我很懒，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很笨，连《三字经》都背不过。父皇不是很宠我，若是宠我，就不会将我嫁给你了。所以，你若是娶了我，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不如娶个赵国的贵女，来得好些。”
我说的是实话，我自小就没什么本事。从没奢望过自己会飞黄腾达，母仪天下。
我自小也不像其他皇子皇女那般好斗，也不够勤快，只喜欢睡懒觉睡到日上三竿……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用你助我。你自己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赵毅的口吻虽淡，却透着股别样的自信，好像一切他均不放在眼里……
“你不用我帮你？我丑化说在前头，我对你可算是毫无助力。我父皇性情坚忍，是不会受任何人的胁迫的。他若是想要进攻赵国，你就算是宰了我祭旗他也不会收手。”
他颔首一笑，力道不重，却很坚定的道：“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你干嘛不去娶赵国的贵女？父兄有军权的那种，那样不是对你登上赵国皇位更有助益一些吗？”
他看着我，认真，专注，眼神中的炙热似是能融化冰雪。一字一顿道：“我不要她们，我只要你。”
我拍着胸口，小心肝跳的扑通扑通的。我拿出最后的定力说道：“你可别后悔！”
“我只想要你。”他面不改色，纹风不动的一字一顿道：“没了皇位，没有关系。两国交战，生灵涂炭，也无妨。我只想要你。你懒，没关系，想要什么告诉我就好了。你只要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够了。我有你，就够了。”
‘我只想要你。’这句话，莫名打动了我。
我知道，我其实都知道的。我早就被父皇放弃了，不过是一枚弃子而已。父皇派我去西北，无非就是叫我去送死而已。他好以此证明钱氏意图谋反，夺了钱氏一族的军权。
父皇他不需要我活着，他只是需要我去送死而已……
我从来都是不被人需要的一枚弃子而已……
赵毅始终在看着我，定定的看着我。“我只要你。”他又说了一遍，口吻坚定道：“你要想要富贵平安一生，我给你。你若是想要这天下，我亦可以夺了给你。”
他停顿了下，扬起一抹笑。他的眼中似是带着无尽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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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应了？”金多多一脸震惊的望着我。
是啊！我怎么会答应呢？我也一直反复思索着。我明明最惜命了，很是怕死。遇见困难，第一件事想的便是逃，逃得远远的……
嫁给赵毅，不是什么好事。我无非就是从卫国宫廷，换到赵国宫廷里去生活。
若是命再不好一些，赵毅会和我一起葬送在那西北……
这些，我明明都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会答应呢？
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被他那样看着，他的眼神浓烈而又专注，仿佛我是这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宝贝……
那样璀璨，而又孤寂的眼神，让我很难拒绝。
我想，也许是因为，倒映在他瞳孔中的自己，很好看；
也许是因为，他看着我时的微笑，太过灿烂；
也许是因为，他眼中的寂寞和我一样，太过深沉……
我不是没有见过比他更美的，可是却没有心动的感觉。现下，心却在最不该动的时候动了……
可是这些话，我却是不能对金多多说的。让很少人了解自己，自己虽说是孤独了点。但是，会安全上许多，他人也亦是安全的吧！
我笑了笑，对金多多解释道：“我本来就只是想出去走走玩玩，并不是想逃。”
金多多不信，狐疑问道：“你不是讨厌宫廷生活吗？怎会愿意嫁给那赵太子？”
“再讨厌也没有用。父皇虽说是没有昭告天下，可是圣旨却是下了。皇命不可违！”
金多多道：“那您不会逃？”
“逃？逃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若是被抓回来，还是要嫁的！”
金多多静默下来，一时间，只剩下马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
其实，我不是逃不了，我只是拒绝不了赵毅。
我还是头一回遇见一个人，他不需要我为他做什么。
我还是头一回遇见一个人，这么想要得到我。
其实，父皇，二哥和金多多对我也算是不错。
父皇护佑我，无非就是想有朝一日我能派上用场……
二哥护佑我，无非就是为他夺取皇位增添筹码……
金多多护佑我，无非就是为了利用我捞多多的钱……
其实，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人的价值不就取决于被人利用的价值吗？
可是，赵毅他却是不同的。
‘我只要你。’
这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你只要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够了。’
到底是多么孤寂的人？才能如此需要人相陪？
‘我有你，就够了。’
他的眼神真挚热烈，仿佛我就是他唯一的珍宝……
他没有放低姿态，没有拜托，没有恳求。
但我却感觉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不需要我为他做什么。
抬头望向车窗外，他正骑在桃花马上。风吹拂起他的发，一丝一缕，扬起美好的弧度。
许是发现我在看他，他回首扬起了一抹笑。
我想，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有所畏惧了……
不论结局如何，我都有赵毅相陪就够了……
金多多笑道：“那既然这样，小的我就不陪您去送死了。相信您也明白，一旦您踏上那西北地界，就很难存活了。”
我点了点头，目送金多多离去。他终是离开了我，亦如流水，一去不返……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欢喜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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