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让我光芒万丈》糖豆女巫

18、大修：窦秉秉是谁的孩子

　　钟景博很庆幸自己及时把握住了这份难得。
　　窦妙的新房子终于装修完毕，为贺新居，她在自己的新家里设宴款待各路好友。
　　说是各路，其实也只有本科同寝室的三个姐妹和她们的男人，外加林晓彤和钟景博。
　　除了钟景博剩下的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也没人跟窦妙客气，大家自动在客厅支了麻将桌子打麻将，看电视，扔窦妙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钟景博就倚着厨房的门看窦妙手起刀落，她把鱼头剁下来，又是一阵咚咚锵锵，葱姜蒜段全部码齐放好，她这边将鱼下油锅，面前便蒸腾起一股烟气，烟雾缭绕里扎着围裙有条不紊对付锅铲的窦妙，他觉得怎么看怎么美好。
　　他第一次对窦妙起了异样的心思也是在厨房里。
　　那会她还是他秘书，有一次加班加晚了，从公司出来整个城市正睡得沉，只有高楼顶上还剩几颗星星眨着眼，他觉得饥肠辘辘，就提议说，去吃夜宵吧。窦妙看看天色，深沉的夜幕周边滚了一层亮边，正是黑夜和白天交替的时候，卖宵夜的已经散工，而出早点的恐怕还在路上，她只好说，不嫌弃的话去我家吃点东西吧。
　　她家里冰箱里也只剩了两个鸡蛋，窦妙就拿那两个鸡蛋，打了坠在盛着面粉的碗里，加水，加盐，加糖，拌，不知道从哪又摸出来一点葱花，洒上，然后她倒油在锅里，转一圈，起火，再把面粉碗转一圈倒在锅里，铺满锅底，一会儿，挨油的那面煎的微黄，滋滋作响，厨房里弥漫出一股面香，她就把面翻个个儿。
　　钟景博小时候见她妈做饭，也是这样一股从容不迫的劲头，不知怎么心里就软和了一下，那天他们两个人分食了一张鸡蛋饼，大概是他饿得狠了，心里想的竟然是要是能这样吃一辈子鸡蛋饼也不赖。

　　这天窦妙家的午餐十分丰盛，有鱼有肉，有汤有料，红是红，白是白，热热闹闹的摆了一桌子，众吃货吃的十分高兴。
　　酒足饭饱之后就提起窦妙这些年的变化来，每个人竟然都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满足感。
　　曾小菲感慨：“谁也没料到窦妙竟然是我们这些人里读书读到头的，那时候她多不爱学习啊。”
　　张硕点头：“就是，要是大一的时候你跟窦妙说她将来会读博士，她铁定拿鼠标砸死你。”
　　钟景博非常感兴趣：“大一的时候窦妙什么样啊？”
　　“艺术片女王啊。”那三个女人外加林晓彤，几乎是异口同声。
　　钟景博便露出个疑问的表情，窦妙还来不及阻止，曾小菲已经BLABLA开始讲。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大学读的是电视编导，当然要多看片开眼界，窦妙是真开了眼界，打着观片的名义，她不知看了多少少儿不宜，《感官世界》、《失乐园》、《巴黎最后的探戈》诸如此类，凡是电影史上有点名气的情色片都被她买来收藏，连他们学校卖碟的老板都认识她，有一次见了她大老远就喊：“窦妙，窦妙，蔡明亮最新的《天边一朵云》我知道你喜欢专门给你留着的。”
　　一般淘碟的同学都是电影爱好者，大家都知道《天边一朵云》这么小清新的名字下隐藏的是多么的重口味，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抬头欣赏老板嘴里这个专门给她留了片的窦妙是谁。
　　窦妙本来跟宿舍里的三个姑娘在一块，这时候另外三个人都默默的离开她三丈远。
　　后来有一次她在图书馆看书，有个男生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上书，听说你喜欢看艺术片，我们交流交流吧。
　　窦妙抬头就看到一张眼睛也不能遮住他黑眼圈，一看就是肾气不足的一张脸。
　　吓得她灰溜溜的就跑了。
　　然后她宿舍里那几个大嘴巴就把她宣扬成了他们全班的艺术片女王，连他们班男生想看A片了，都会来跟她要资源。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钟景博听得哈哈大笑，窦妙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讲过这些。
　　窦妙就幽怨的看他一眼，我得多缺心眼啊才会把这么糗的事到处拿出来说。
　　林晓彤白她一眼，说的跟你不缺似的。
　　大家又笑起来，然后宿舍里最老成持重的李依兰开了口：“窦妙那会儿跟个女流氓似的，谁知道现在会变得这么贤良淑德啊。”
　　张硕正夹了一只虾来剥，脑子不知道怎么短路，就说了一句：“这都归功于江邵调教的好。”
　　她男朋友周波就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气氛突然就尴尬起来。
　　窦妙便跟个没事人一样笑起来：“可不是得感谢他调教的好吗，谁还没个前度啊，瞧你们那样，有什么不能提的。”
　　然后她举起了杯子：“来，为我们的前度干杯，没有他们的磨练，就没有我们今天的美丽和坚强。”
　　所有杀不死我们的，终究使我们更坚强。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送走大家，钟景博陪她在厨房里洗碗，她洗，他负责擦干，她耳边有碎刘海滑下来，她嫌碍事，扎着两只满是泡沫的手让钟景博给她别上去，她眼睛亮盈盈的跟头小豹子似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把小扇子，钟景博的身体比心转的快，俯身就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落下马上就离开，但窦妙却莫名其妙的红了脸。
　　钟景博顺势捏了下她的腮帮子，一本正经的感概道：“窦妙，你胖了。”
　　气氛如此旖旎，本来满心期待他会说点什么让人脸红心热的情话，结果他却来了这么一句，窦妙气呼呼的把手上的泡沫全抹到他那身手工定制的高级衬衫上去：“你才胖了。”
　　她的手突然停在他的肚子上，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叫起来：“哎呀，钟景博，你长肚子了。”
　　然后她笑的一脸得意：“哈哈哈哈，钟景博，你老了，连啤酒肚都有了。”
　　他就顺势将她的手在原来的地方摁下去：“这是腹肌，姑娘。”
　　又捏了捏她腰上的游泳圈：“你这才是肚子。”
　　窦妙被他戳到了痛处，便十分不情愿的将腰上的围裙解下来丢给他：“你厉害，你洗碗啊。”
　　他就笑眯眯的接过了围裙：“让你看看什么是效率。”
　　他像是个惯常刷碗的人，擦碗巾在盘子上一绕，一个盘子就在他手里干净明亮了，窦妙看的目瞪口呆，他就笑：“这都是在美国练出来的。”
　　见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便跟她解释：“当年我爸让我当兵，我不去，偏要出国，他就断了我的生活费，还不许其他人接济我，我就靠假期在餐馆里给人洗盘子读完了商学院。”
　　他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凄惨的历史，窦妙还是头一次听说，她原先还以为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一路走来都是鲜花和掌声，原来也有过在外国餐馆里给人刷盘子的日子。
　　窦妙想起了《中国合伙人》里头的孟晓峻被欧巴桑领班经理为难那一段，不知怎么鼻子就有点发酸：“美国就那么好呀，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宁愿去刷盘子也不好好在家里待着。”
　　她心里想着的是，不知道江邵有没有去刷过盘子。
　　钟景博倒没感觉出她走神，还在那说：“不是好不好的事，男人年轻的时候总想闯荡一下，这是雄性的本能。”
　　的确是雄性的本能，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不管经历过的人再怎么耳提面命的告诫，还是挡不住雄性们一颗颗渴望美好的心。
　　“唉，你这个故事要是改成为了心爱的姑娘私奔去美国就完美了，现在这个版本也太俗了。”
　　“为了姑娘怎么就不俗了？”
　　“因为违反雄性本能啊，男人为事业牺牲是天经地义，为爱情就不同了，猫坐狗垫儿才是故事啊。”
　　她说的振振有词慷慨激昂，好像跟谁打抱不平似的。
　　钟景博放下最后一个碗，转身捏了下她的鼻子：“你放心好了，我是只倦鸟，什么远方都见识过了，现在就想归巢，你就是我的巢，对我最重要，牺牲什么都不会牺牲你。”
　　油腔滑调的不正经，窦妙将他的手从自己鼻子上打下去：“谁要当你的巢。”
　　但是她的脸红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钟景博一下子心情大好起来，他在她耳朵边上吹了一口气：“传说中的艺术片大王，竟然这么爱脸红。”
　　“钟景博！”这次窦妙的声音响彻云霄，连隔壁家优哉游哉的金鱼都被她震了一哆嗦。
　　很多年后钟景博还想起这个午后，窗外面的阳光热烈刺眼，就像当时窦妙的笑容，她从来不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但是看过她笑容的人，总是很难彻底忘记她。
　　窦妙好像永远不知愁，多烦难的事情她都能笑着面对，就像后来她被人叫成绿茶教教主，她就干脆在自己的微博里卖起绿茶来。

　　他妈妈说她宠辱不惊，是个能成大事的姑娘。
　　其实她哪里是宠辱不惊啊，她只是认死理，她认准对的事就一条道走到头，谁说她都不怕。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她只要对自己有交代就够了。

　　事情的起因源于窦妙的哥哥和嫂子闹离婚。
　　说起来也是一段孽缘。
　　她哥哥窦谨能力心性都没得说，就是女人上头太随便，从小就跟个花蝴蝶一样，从幼儿园一路沾化惹草到大学，如今都结婚了也依然不老实，常有声色犬马的事发生，她嫂子吴青是从他大一起就跟着他的女朋友，当年从众多女朋友里脱颖而出靠的就是能忍别人所不能忍，然而多年隐忍只换得丈夫愈加过分，到底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两年夫妻关系算得上剑拔弩张。
　　终于就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大概窦谨伤她嫂子伤的太深，结果吴青就闹到了电视上，她以“云胡不喜”嫂子的身份上了一个情感节目真人秀，不但把自己跟窦谨的前尘往事抖了个遍，末了连窦妙都没放过。
　　主持人问她你有没有想过离婚对孩子的伤害。
　　她像情绪突然崩溃了，脱口而出的就是，秉秉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我早就不能生孩子了。
　　不是她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
　　台上的主持人和台下的观众都兴奋了，主持人眼里赤裸裸地都是这节目要火的急切，她稳住声音问：“那窦秉秉是不是如坊间传闻一样是你小姑子，也就是云胡不喜的私生子呢？”
　　吴青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件蠢事，她其实本意不过是冲着窦谨，她实在恨死了那个男人，但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窦妙。
　　她捂住脸在摄像机跟前失声痛哭，节目因为她的彻底失控而无法继续，但这一点都不阻碍它的火爆程度。
　　因为是现场直播，一石激起千层浪，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全国观众面前，而且还是被最亲近的人一语道破，所有的辩驳都已经无力，窦妙算是彻底做实了自己绿茶教教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