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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朕】 ...

  •   1
      其实先皇早些年的时候,未尝不是明君之资。他在他那一干如狼似虎的手足中,行十三,乃是小弟弟。
      但就像他疼爱予攸一样,皇爷爷也是把他当成眼珠子似的疼。为了给他清扫障碍,愣是将一众儿子各个圈了小半年——等父皇将政务上了手,黄瓜菜都凉了,不同意也得同意。
      但这小半年憋的火气并着与皇位失之交臂的愤慨,让十来岁登基的父皇很是寝食难安了些日子。

      于是等到大婚之际,他扶持了外戚。
      借着毛家在军队的威望,父皇辣下手来,不出三年五载,将一众兄弟打得打,杀的杀,圈的圈,这皇位才算是做稳当了。
      四年后,有从龙之功的常国公毛文清殁,父皇抓准时机将毛家从头到尾撸了个干净。而毛皇后被斥为德行有亏,贬为琳妃。

      本来至此,父皇也算是承袭了郭氏惯常的心狠手辣、城府深沉之传统,若是一辈子励精图治,未尝不是一代明君。
      但皇位坐稳了,父皇早年的雄心壮志也尽皆消磨光了。
      总结他几十年在位的功绩,不过勉强是个守成之君。待童氏云容入宫,更是险些晚节不保,薄情寡义了几十年,省下的那点情义全攒一起,一股脑塞给童云容了。更别提对待毛家那些雷霆手段,一招也用不出来——他这一朝驾鹤西去,留下童氏一族,外戚煊赫,好大一个烂摊子着落到了朕身上。

      想是他也压根没打算拿这个来麻烦朕——朕那时还名义上被圈着呢——皇爷爷那套行之有效的手段,倒是被变本加厉的挪用到了朕这一干兄弟上,只可惜没成功。
      有皇考在先为例,朕当时时刻刻警惕在心——朕这一生,断不能像先帝一样,虎头蛇尾,到了不过像个笑话。

      “皇上?”周谨静悄悄的站在案旁,可能是见朕回过神了,才小心开口说话,“慈庆宫那边儿来人问呢,说是请皇上过去。”

      说起朕的母后,也算是半辈子受气。
      年轻时,受毛皇后的气;毛皇后倒台了,受年轻妃嫔们的气;等到了后来,又一直受云贵妃的气。
      美貌如花时,因皇恩而受气;韶光不在了,又因被冷落而受气。
      如今算是正经的一宫太后,薄惜这皇后当得也算孝顺,她这才熬出了头。

      朕想了想,搁下朱笔,最后斟酌了下已作的批复,跟周谨道:“叫孙保保来,将这些照文拟旨吧。”朕站起身,当先朝门外走,“去慈庆宫。”
      先皇崩殂后,后宫内遗者寥寥,多半都是些年轻的低位妃嫔。除母后受封太后外,云贵太妃位份最高。按着宫中旧例,太后居慈庆宫,而云贵太妃当领先帝妃嫔共居慈宁宫。
      但是母后那边闹了别扭,她这一辈子过的煎熬,如今终于得掌大权,总想着要搓揉回来——于是叫朕做主,要将这些妃嫔全部殉葬。

      朕当时是颇有些惊讶的。
      印象里,母妃一直是温柔袅娜,扶风弱柳般的样子,性情软弱到有些可恨,却也颇为让人怜惜。
      怎么,一经翻身,也是一副毒妇面孔?
      最终为免耳痛,朕将那些年轻妃嫔发配到了皇陵,为先皇守墓。
      至于云贵太妃,则独居慈宁宫。二人东西相对,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五月昼暖,宫里树影纷叠,燕蝶穿飞。从乾清宫出月华门往东走,一路上也闻得到细微花香。
      这时辰里,朕都能估摸出母后叫朕去是看什么景儿。
      朕当初打算的挺好,谁想母后是跟童氏拧上了,也不嫌烦,一日三回,折腾着童氏给她走过半个紫禁城来请安。这还不够,三五不时还得叫朕去镇场。
      后宫这摊烂事,真够烦的。

      打从钟粹宫门前行过,正巧见一个年轻女子从宫墙边,扶着宫女绕了过来。
      朕瞧着她身量窈窕,身着雪青宫装,远见如一树丁香,柔披疏艳,不由微微驻足。那女子也瞧见了朕,远远的就身形一僵,但不过片刻便于墙下垂首行礼。
      朕打她身边路过,这一看,才发现有些眼熟。
      眼熟之余,也没什么兴趣了。

      朕继位之初,童罕卿忙不迭的给朕送来了美人。小童氏模样虽略逊于云贵太妃,但也是万里挑一的绝色。朕当时还不到跟童家算总账的时候,加上小童氏也确实是个尤物,隔了一年半载便晋了妃位,宠爱了一阵子。
      那阵子众生百态,朕想起来还觉得挺有趣。尤其是小童氏,自以为能跟她姑姑一般做一朝的隐后,连太后的帐都不怎么买,每日去慈宁宫给云贵太妃请安倒请的勤。
      她还以为童氏当真喜爱她。

      从侧门进了慈庆宫,一路太监宫女拜跪不提,朕刚进了西侧殿,就见母后端坐在主位上,薄惜正伺候她吃果子。而云贵太妃侧坐在下首,素手搭在幽兰色的缎裙上,捻着一小串沉香木的佛珠,安静不语。
      薄惜一身水绿衣裳,见朕来了,忙站起身来行礼,发间的东珠摇曳着垂下耳鬓,一派温柔娴静之态。
      朕向来乐意给皇后面子,跟母后请了安,便上前将她亲扶起。
      “给皇上请安。”
      朕回过头,云贵太妃此时才不紧不忙的站起身,给朕行了半礼。

      予攸今年二十又四,算起来她比朕大六岁,作为女人,如今也不年轻了。但看上去,仍是云鬓堆叠,容光澈丽,被母后折腾了这些年,半点颜色不减,反而添了些往时不具的幽宁。比七年前,也是各有各的动人。
      童云容虽然也没什么谋略,但在后宫这番地界里,倒的确有些手段。
      比如现在——她这个人,无论何时都绝不可能泯然众人。
      母后输给她也输的不冤。

      “贵太妃坐吧。”朕说。

      母后虽说对朕的养育之恩十分有限,这些年来,给朕找的麻烦倒是层出不穷。但到底是朕唯一的亲人了。
      耐下心问她今日的饮食起居,关心了吃穿用度,又嘱咐了些入夏当注意的事宜,她老人家就爱听这些,说着说着,脸上的颜色也就缓过来了。
      童云容在下座安静了盏茶时候,等朕说完,才站起身,向太后施施然一礼:“太后,时辰不早,臣妾先告退了。”
      母后趁着心情好,也不为难,反正往后有的是时间,于是也就准了。

      朕又等了片刻,听母后埋怨云贵太妃,埋怨七弟,再追忆往事垂泪一番,这才算罢了。
      薄惜伺候她擦了脸,朕想着朝上还有些事要处理,便打算走了。话还没说出口,母后道:“你不要忙着走。”她对薄惜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这才转过头来看朕,和蔼之极,“哀家近日觉得有些闷,便把家里的小侄女儿召进宫来了。”

      话题跳到了这里。
      ……于是朕这才算是懂了。

      “这丫头乖巧伶俐,模样又周正,哀家十分可心。”她说话间,佯作奇怪的张望一番,“咦,人呢?”
      话音未落,从里间的玉璧隔扇间,绕出了一个二八韶华的佳人,模样跟母后年轻时有五成相似,一番绿水含波的楚楚态度。
      朕打量她一眼,再去看薄惜的神色,果然一脸僵笑。她跟朕的目光对上的片刻间,便幽幽的避过头去。

      相比之下,母后如此刻意,而薄惜显得如此自然。
      不管皇后这一番可堪怜惜的样子是不是做出来给朕看的——皇宫里人人演戏给朕看,朕并不在意这个。
      那么,关键就是看谁演的好看点,让朕高兴罢了。

      “唉……哀家一看到这孩子,就想起当年……”母后又眼角泛红,“当初生皇帝的时候,哀家是难产,宫里头先后又有毛氏和童氏翻云覆雨,日子多么艰难……”
      朕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没听出半点新意来。
      还是含辛茹苦那一套。
      不过这话也就是随便一听,母后对朕到底有几分真情,很难讲。
      因为她要用这个来跟朕换东西。

      朕凝视着母后的面容,她的确老了,年轻时的姿色早已褪尽,心性又欠佳,整日的养尊处优,却没养出半点雍容泰然来。母后说着说着,一个人有点说不下去了,于是干脆问:“皇上看燕宜这孩子如何?”
      朕不无不可的颔首:“母后看着好,大选便留了吧。”

      朕跟她换。

      “儿子还有些机要事宜要办,先走了。”朕站起来,看向皇后,“你多陪着太后,徐氏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循例封个美人吧。”

      周谨早已在耳房外候着,见朕出来立刻尾随而上,并轻声跟朕嘀咕:“皇上,慈宁宫那边……”
      “今日不见。”朕道,“着人到内阁将李离和范仁吉请到乾清宫。还有老七,叫他把要说的事想好了。”但话音刚落,童云容便从百米外的宫墙处微微露出了身影。

      2

      于是朕又到了慈宁宫。
      采歆给朕奉了茶,紧接着侧殿的侍女便鱼贯而出。
      童云容在朕身前率先进了侧殿,又径自幽幽的穿过水晶帘,在一片清泠的响动里移步窗前,背对着朕望向梅坞。

      朕也没跟她计较,待周围静了,便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也不怕我下毒?”她仍然背对着朕,朕朝里侧一瞥,正巧从妆镜里与她对视了。
      真是一派幽怨,万难消受。
      朕也不接她的话,只是问:“怎么,有什么事?”

      童云容半晌不语,只从镜子里痴痴的凝望,语气倒与之不符的冷静淡然:“我知道,今日若不是我等在那儿,你多半还是不肯见我。”
      她微微抚了抚发鬓,广袖滑落,玉臂凝然:“我老了吗?”
      不管老没老,朕都没工夫在这儿闲耗。

      “贵太妃,有事直言。”朕仍旧不接她的话。

      童云容脸色一变,她从里间快步走出,手里拽住一捧水晶帘珠,指节泛白,似乎就要发怒,但最终却嫣然一笑:“贵太妃?难为你还记得,我是你父皇的妃子。”她袅袅娜娜的走到朕身边,莲步一绕,双手从侧面拢在朕的肩颈上——真是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魂——她在朕耳边小声道,“你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云母妃呢?”

      朕觉得有点意思,于是手扶着她的腰,抬眼看她的时候不由带了笑,顺着她问:“朕勾引你了么?怎么勾引的?”
      童云容脸上一红,似乎是羞恼了,但转瞬脸又一白,似乎又在强忍怨怒,朕就这么瞅着她变脸,最后见她竟扯出丝悲哀的笑来:“这都是孽障。”她紧抓着朕的肩,“当年砍了庄妃一片林子,竟崩出个你来。…………只当我十几年错付真心,可你敢不敢扪心自问!郭予汶,你是铁石心肠吗!”
      “嗯——”朕应她一声,专心等她继续。
      童云容似乎极难出口一样,咬牙道:“……你跟予攸……你……你怎么能!”
      “哦?”朕又觉得有点意思,“怎么?予攸也是朕勾引的?”朕随手捞起她的袖口嗅了嗅。

      童云容脸色终于变的铁青,她僵硬片刻,缓缓道:“……你别忘了,先帝是怎么死的。”
      朕持着她的袖子,撤下笑,望着她问:“朕没忘。”轻轻拍拍她的腰肢,“不是你毒死的?”

      殿里似乎骤然一冷。

      安静了半晌,童云容冷笑一声:“你不要逼我,否则下黄泉我也拉上你。”她又幽幽接续,“来生说不定还能做夫妻。”
      朕觉得更有意思了,于是温温然道:“阿容,你对朕这么狠心?”
      童云容似乎要哭了:“比得上你?你要是有一分对我容情,都不能对予攸……!”
      “你这样爱他?”朕去捉她的手,她的反抗几乎可以不计,“比爱朕还要爱?要为他背叛朕了?”朕亲昵的亲了亲她的指尖,权当跟她玩笑,“朕对你还不容情吗?你看看你,怎么跟朕说话呢?”

      “你……”童云容抖着手,即使如此激动,也是花容月貌,“我恨不得杀了你!”
      朕也不生气,继续柔声道:“那你跟他讲罢。只要你叫他别来缠朕,朕绝无二言,好不好?”

      童云容甩开朕的手,满面冰霜:“你别来跟我玩这种手段!我被你骗的还不够吗!”
      朕见她也不再敞露真情似的跟朕闹了,便笑笑:“阿容,别说的好像被朕辜负了般。”朕站起来,认真的对她讲,“朕就是喜爱你乖巧又识时务,你也知道,哪怕有先帝护着,七弟绝不可能争得过朕。——现在不是很好么,你还有七弟,都是通身尊贵。你当初要是不赌,朕肯定还是朕,但你如今就没这番光景了。”

      童云容怔怔望着朕,噤声不语,连脸上寒霜都褪了,似乎被朕的样子吓到了似的。
      朕觉着自己好似从潘安变成了恶鬼,这感觉不是很好。
      抬起手,不紧不慢的给她掖了掖鬓发,童云容一丝也没有反抗,只是用继续用那种眼神望着朕。
      “阿容,你舍不得朕,朕也就舍不得你。”朕走前最后叮嘱她,“你要是逼朕去舍得,黄泉路上,就只能是予攸陪着你啦。”

      朕本来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人都到了门口,却又转念,折了回去。
      童云容花容惨淡的呆立在原处,似乎完全没料到朕还会回来,一时瞧起来惊诧又脆弱,似乎还隐含着某种悲伤的期盼。
      朕没有笑,沉默一会儿后留下句话:“等过些日子南巡,要是在南京遇见了莲花,朕还给你送来。”

      ……
      童云容拿手一道白玉汤,她用这个喂了先帝四年有余。
      先帝毕竟也老了,身体很快就垮了,但到死也没有怀疑过她。大概是因为先帝曾经一句玩笑话,也或许是先帝对她依赖太甚,童云容一直深恐他老人家要她殉葬,先帝崩后,国丧未过,她曾反复追问过朕,是否有遗诏。
      朕答,没有。

      其实遗诏并非没有。
      只是朕要它没有而已。

      至于童云容究竟爱不爱朕,倒没什么好认真计较的。
      或许多少迷恋,毕竟跟父皇那把行将朽木的老骨头相比,朕显得可人意的多。但她更爱她自己。
      人都更爱自己,无可厚非——所以朕每次听到有人以一往情深来自我标榜,都觉得有些……
      七弟还真是童氏的亲儿子。

      朕一路走出侧殿,果然周遭寂静无声。

      对她,能安抚还是安抚的好。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童氏好歹算是有“从龙之功”。
      尽管是她主动找上门来的,但她鸩杀先帝的确正合朕意,省了朕不少事,姑且就担待了这个指使的罪名罢。

      ……不到万不得已,其实朕不爱杀人。
      如果不是父皇弥留之际,身边除了吴睿全是朕的人,估计朕如今也化骨七年了。
      他倒也想毒死朕,给七弟扫清障碍,可惜自己命不够硬,永远也别想等到那一刻了。
      也好,搏命之际,鸠杀他反而成了一招先手,朕也无需愧疚挂怀了。

      ……朕也确实是父皇的亲生骨血。

      不过,那晚海生阁的月色很美,让朕想起小时候溜出寝殿,去母妃那片视若珍宝的棠梨林里,假作高士弹琴的那些月夜。
      所以朕的印象颇为深刻。
      说起来,开始的时候,朕并没打算做皇帝。
      但这也只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

      出了侧殿,采歆正在廊下晒金银花。朕一出来,她便放下手头的活儿,悄声走了过来。
      “要是贵太妃有什么异常,你却完全不知原委——”朕道,“不需禀报,寻机送她上路就是。”
      采歆安静的点了下头。

      3

      明枪暗箭,尔虞我诈,朕早就习惯了。
      朕不担心这个,这个朕擅长。
      但跟朕谈真情实意,就未免有些可笑了。太后也是,皇后也是,童氏也是,予攸也是……他们以为朕缺这个,就想要?
      人贵在识时务。打从知事那天起,朕就没见过真情实意,朕也不相信那玩意儿。
      朕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也就没什么弱点。
      即使是皇位,身家性命,朕也输得起。
      朕只怕人活一世,过得没意思。

      现在这样就不错。

      朕翻着七弟递上来的一份图稿,琢磨了片刻。眼角余光一扫,李离正垂目不语,范仁吉倒是捻着胡子看得起劲,予攸带来的工部左右侍郎,封悉和赵泓正窃窃私语。
      至于予攸,正微微笑着,目光温柔的凝视着朕。
      朕把图纸往案上一放,道:“诸卿议一议吧。七王爷拿来的这份治河水利图,可行否。”
      李阁老老神在在的不言语,范仁吉还在看的欢,于是封悉同赵泓对视一眼,率先道:“陛下,臣以为从技术的角度讲,图中所指完全可能实现,于治河上,较先前之法,亦更为可取。”他顿了顿,最终献上一个马屁,“七王爷在水利上的研究,实为我等所不及也。此乃陛下之福祉,苍生百姓之福祉也。”
      朕没言语,只是瞥了予攸一眼,他的脸顿时微微一红。

      朕觉得自己似乎又重新变回了潘安。

      也就这么随意一想,朕和声提醒问:“范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范仁吉回过神,微微点头,朗声道:“臣附议。只是有些细节还知之不详,有劳七王爷细讲一讲。”
      予攸嫣然一笑:“明日早朝,我会递一份详尽的折子,如今只是暂提出来,到时再详议不迟。”予攸直接朝李离问话,“李阁老觉得如何?”
      李离压根连看也不看他,直接冲朕拱手拜道:“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但户部历来量入为出,具体如何,仍需等王爷所言的奏章列出详细,计出诸样开销,臣才得君前奏对得宜。臣建议,此事暂缓。”

      朕又扫了一眼案上的治河图,想了想道:“那便明日早朝再议,若是无事,这就散了吧。”
      予攸脸色不愉,朕本以为他会留下,谁想他深深的望了朕一眼,竟同李、范等人一同退下了。
      懒得想他究竟如何,朕听周谨来问何时摆膳,便直接道:“去坤宁宫。”

      步子刚迈出去,朕眨眼又从李离身上联想到被朕打发去修书的状元了……是叫赵芹之的,于是便随口吩咐周谨,“改日叫翰林院把修书的进展拟个折子递上来,让那个赵芹之来写。朕爱看他的字。”

  •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
    才看了第一章,你们就以为已经把握住朕的渣渣属性了么。
    太天真了。
    朕的世界没有节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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