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宝气之不入轮回》姜小莫

47、且以情深共白头

　　收到雅思的电话时，贺峰就隐约明白她的打算，也好，纵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也总比她一直猜测不安好，在孩子出生前把事情都解决了也好。
　　“老婆，我回来了！”贺峰一只手悄悄背在身后，面上带着他特有的温柔笑意，走进了卧室。看到雅思好似被惊醒般回神，还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他有一瞬间的垂眸，“你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不舒服？”温厚的大手轻轻覆上了雅思的额头，“帮你揉一下额角？”
　　“我没有不舒服，”雅思拉下他的手 ，却没有放开，直接握住手中，“Martin，有件事我考虑了好久，一直想跟你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语气中是不自觉的忐忑。
　　贺峰心中叹口气，暗道一句“来了”，以她的性格，既然开口，那就应该是一定要弄明白的了。见她因为紧张而又不自觉地抿唇，他顺着她的手坐下，轻声笑了笑，声音沉稳而又低缓，“我们是两公婆，有什么不好说呢若你现在还没想好，也不用着急，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随时可以同我讲。”被握住那只手的拇指缓缓地摩挲过她的手背。
　　他的声音似乎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雅思感受着手背上的温柔，神色慢慢放松下来，却仍犹豫着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啊，该如何开口，如何面对那些梦境一般的经历，如何才能彻底坦诚相对？那些怨恨，似乎都不应再轻易触碰。
　　过了许久，雅思都没能开口。
　　“Jessica，你，”贺峰的口气是少见的犹疑，“你是否恨我？”似乎很难开口，但到底还是问出口，主动问出。终究不忍看她太过为难，既然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主控两人之间的一切，那么便再多一次又何妨？纵是得到的答案会对自己残忍。
　　雅思被他问的愣住，以至于手足无措，她不知该作何反应，鼻子一酸，泪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直滚而下。委屈像是被打开闸门的洪水汹涌而出，她说不出话，她想说恨或不恨，却哽咽着无法开口，只能委屈地看着贺峰，即使此时她眼前只能看到一片水幕，即使贺峰的面容在她眼中已一片模糊，她仍是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贺峰脸上是何表情，她想知道，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
　　最大的伤害源自于他，委屈也全是他所给予，可是她想诉说委屈的对象也只是他。或许太复杂，一句简单的爱恨无法给那一段过往下定论，她只能模糊地看着他似乎放下了手中原本拿着的东西，双手抚上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为她擦拭泪水。
　　“我知道你恨我，Jessica，”贺峰声音有些嘶哑，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但手上的动作却始终轻柔，“甚至会对我失望，我也对那样的自己失望。可是，我没有能力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抹去。那些让你失望的行为确实是我所作所为，我无法否定。”
　　雅思拼命摇头，恨，当初确实有过恨，恨他的不信任，恨他怀疑自己红杏出墙，恨他轻易提出离婚，甚至恨他撒手而去。可是，后来恨便淡了，他走了，讯讯也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她只能靠回忆度过余生。慢慢地在一个人的日子里她已想明白，贺峰应该是爱她的，她也同样爱着贺峰，很爱很爱，只是那时她不知道，他亦不清楚，经历过生死方知爱恨浓，可惜，她是在贺峰去了之后才想明白。
　　失望也是有的，就像曾经对大姐说过的那样，甚至有一刻对他心如死灰，那时只觉得哀莫大于心死，认为他不可理喻。及至后来讯讯出事，她才明白被世界抛弃的滋味，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人，因为已经没有信任的能力，即使是自己的亲人。
　　“没有，Martin，我不会再恨你，更不会对你失望，”雅思几乎泣不成声，因为你给予我的快乐远远比痛苦多，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不再恨，到底还是恨过的，贺峰微微吁口气，他了解雅思至深，知道她既然选择再一次与自己走进婚姻，便不会总执着于过去。他说过，她很聪明，以前只是做事太过急躁，在他无法参与的日子里，她亦成长了许多，她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他所求的也只不过是清醒地认知到自己要什么。
　　“我曾经说过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最终却让你失望，对不起。”
　　“两个人在一起不光是要分担开心的事情，亦要分担不开心的事情，我们是夫妻嘛，”雅思边抽噎边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这是你同我讲过的，我一直都记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那种不敢相信任何人的感觉太可怕了。”似乎心有余悸，说完便将自己深深地埋进了贺峰的怀中。
　　贺峰抬手将她拥住，却觉得她的最后一句话有问题，无奈很多事情他并不知情，“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和讯讯？”问完这句话的瞬间他便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他担心地想将她的脸抬起好看清楚她的状况，却不曾想她只是死死地抱住他，不愿抬头，良久，怀中才传出两个支离破碎的字节，“没有。”多一人面对更加残忍的过去除了痛苦不会再带来其他。
　　即使知道另有隐情，贺峰也明白暂时怕是不适合再继续问下去，他只能静静地抱着她，等她平静下来。
　　“乖了，不要再哭了，待会妈咪头痛，我们讯讯会心疼的。”或许是察觉到雅思的难过，肚子里的讯讯也在不停地翻身，似乎在安慰她，连抱着她的贺峰都感觉到了讯讯的活泼。
　　顾虑到肚子里的讯讯，雅思尽量让自己快速地恢复平静，见贺峰一直担忧地看着她，她又有些恼意，“你是不是一直在等着我主动找你摊牌？你应该比我更早知道情况才对，为什么只是在一旁看我折腾？很好玩吗，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若是我一直发现不了，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我？”
　　“Jessica，等待审判的人应该是我，”贺峰静静地凝视她的双眼，话里的悲意让雅思的鼻头再次发酸，“你很聪明，我知道你会很快发现不对。你有审判我的权利，我能做的只有等待。我很感谢老天能让我知晓你曾经为我所受的委屈，我更应该多谢你还愿意接受我做我的太太。”
　　雅思忍不住心疼了，心疼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说起来，当初他不相信她，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吧，没有能力让他完全相信自己，出事时也没有办法保护他，只会傻傻地等着他来帮自己安排好一切。他是她的天，他出事了，她的天也塌了。其实早就不怪他了，只是偶尔有些意难平，故意发泄罢了。
　　“Martin，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抛下我，我就原谅你，以前的事情再也不提。”雅思抹了一把脸，故意斜睨着他，高傲地赐下恩典。她不想再看到他眼中的悲凉，只能转移话题。可是想想真是没天理，自己这个受害者还要小心地哄他这个始作俑者开心。唉，早就该认清了。
　　贺峰忍不住轻声笑，为她的心软和对他的仁慈，“我很想答应你一起白头，可是，Jessica，我已白头，你却还很年轻，我只能尽量让自己活的久一些。”
　　泪再次不期而至，今天贺峰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让她落泪，“好，我们一起努力可以活得长长久久。”她的手抚过他颊边耳根处不再紧致的肌肤，轻轻摩挲，这是她最钟爱的动作，从始至终的钟爱，因为每到此时，他都会笑眯了眼，宠溺地看着她，乖乖地任她抚摩。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头。

作者有话说

　　好吧，作者保证会认真填坑，诸位不用担心，安心入坑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