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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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不敢相信。”
名叫阿尔薇拉的少女垂头丧气地坐在她的棺材上。
“我竟然已经死了四十年……这怎么可能呢？”
在她面前的是坐在木桶上的雷欧纳德大副和吟游诗人斯罗席。会说话的黑猫阿洛伊斯躺在雷欧纳德膝盖上，它的同伴约书亚则高高蹲坐在货舱的横梁上，用金黄色的眼睛警惕地监视着所有人。胡安娜丢下一句“给我说服她”后便离开了货舱。船长阁下总是忙于公务。
“这是事实，公主殿下。”吟游诗人道，“所有尼达尔人和慕卡尼亚人都知道这事，除了当事两国，我猜，半个文明世界也都知道这事。有不少歌谣和诗作都描述了那场战争——讲你在婚礼上所做一切的艺术作品就更多了。在尼达尔，你是个女英雄。”
“光荣牺牲的女英雄。”雷欧纳德补充道。斯罗席踹了他一脚，他乖乖低下头不说话。
阿尔薇拉一手捧着头，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记得我杀死了他，慕卡尼亚国王，他叫得很惨，守在门外的士兵冲了进来，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求助似的望向斯罗席：“我好像睡着了一样，等我再次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所以掀开棺盖跑了出来。”
“好几次。”雷欧纳德又说，“啊，我想厨房的黑面包就是你偷的，对吧？”
阿尔薇拉的脸红了：“我很饿，所以去找东西吃。”
“死而复活之人竟然也会饿，这可真稀奇。”雷欧眉飞色舞，仿佛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我听说邪恶的尸鬼会吃人，而你只吃了黑面包，真是感谢诸神。”
“那个黑面包并不好吃。”阿尔薇拉说。
“所以你不会想吃人吧？”
阿尔薇拉摇摇头。斯罗席又踹了雷欧一脚。雷欧干脆把自己的腿盘起来。“你千万不能在厨娘面前说这话。她会用黑面包把你打到直吐酸水的。”
“我相信黑面包有那个威力。”
斯罗席冷冷地说：“我们可以讨论一些食物之外的事吗？”
“你懂什么，”雷欧纳德反驳道，“我这是在跟她搞好关系，否则她怎么肯把那棺材给我们？”
他看向死而复活的公主：“说到棺材，有件事一直令我很费解：你竟能自己把那玩意儿打开？”
“易如反掌。”
“你生前一定是个大力士！”雷欧赞叹道。
阿尔薇拉板着脸看着他：“刚好相反，我一辈子都没拿过比权杖和王玺更重的东西。”
“那你是怎么……？”
少女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想把它拿起来，就轻轻松松拿起来了。我感觉……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我的身体里……”
大副膝盖上的黑猫插嘴：“那一定是你的神赐给你的。就像我的神让我张口讲话一样。也许你的神们对你的牺牲很是赞许，所以给了你第二次机会。”
“我期待第二次生命，但不是以这样的形式。”说完，阿尔薇拉深深叹了口气，“而且我也没有和女神们交流过……这样的事。我从来没有期许过以这样的方式活过来。”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但神色随即又黯淡下来，“应该没有，我想……”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雷欧纳德问，“你愿意把那棺材送给我们吗？说实话，那东西值不少钱，卖了它我们全船人一年都不愁吃穿了。干我们这一行很苦的，你这种出身高贵的王公贵族肯定不懂我们的难处……”
“不要。”公主果断拒绝，“这是我的，退一万步来说，也是我们家族的东西，为什么要白白送给你？就算作为路费，这也太高昂了，我又不是傻子，随你怎么开价。”
“哦哦，对你稍微和颜悦色，你还抖起来了是吧？”雷欧纳德双手环抱胸前，挺直腰，努力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点儿，“你知道是我们救了你吗？运你棺材的尼达尔军舰被一艘慕卡尼亚船击沉了，是我们从慕卡尼亚船上把你给弄出来的！你半句谢谢都没说呢！”
“应该说是‘你们打劫来’的吧。我从来没听说过被打劫的人要向劫匪说谢谢。”
“你好像还搞不清楚状况吧，小公主？你知道假如慕卡尼亚人把你劫走会怎样吗？你们是互相敌对的国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挫败了一场你敌国的阴谋，顺便给你的同胞报了仇，还要把你送到陆地上，而你连点儿谢礼都不愿意出？尼达尔人都像你这么小气，这么不识抬举吗？”
公主气愤地瞪着大副，但没有说话。她打开棺材，从里面捞出一根黄金权杖，扔给雷欧：“这个应该够了吧？它是纯金的，上面的宝石由名家雕琢，价值连城。”
雷欧纳德把玩着纯金权杖，杖顶的宝石在炼金术灯的照耀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勉勉强强。”他说，“要是你用这个当谢礼，我们就把你带到多罗希尼亚。然后你自己上路，找你的女神神殿去吧。”
“多罗希尼亚在一座海岛上！”阿尔薇拉说，“离尼达尔远得很！离它最近的尼达尔港口是银火城，就算乘船也要好几天！若是走陆路，就更费时了！而且银火城没有女神的神殿，我还得继续北上……”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银火城早已经是慕卡尼亚的领土了。现在你们国家最南方的港口是白鹭城。白鹭城倒是有个神殿。”
“那就送我去白鹭城。”
“我们已经在白鹭城南边了，不可能调回头去。而且我们是海盗船，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停进白鹭城的码头？”
阿尔薇拉咬着嘴唇，不甘地瞪着雷欧纳德：“你想怎么办？”
“照我的想法，我们先去多罗希尼亚，换另一艘船，然后带你北上去白鹭城。当然啰，那得另外出钱。如果你愿意用星铁棺材交换，我们就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到神殿大门口，否则，你就自求多福吧。多罗希尼亚是海盗之城，充满了恶徒和歹人，有没有人愿意对你伸出援手还是个问题呢。”
“我有女神赐给我的力量。”阿尔薇拉仰起头。
雷欧故作惊讶状：“哇哦，好厉害，那你能不能现在背着棺材自己跳下海游到岸上呢？”
“我……”阿尔薇拉语塞。
“怎样？我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吧？是跟着我们——西方三海上最强的海盗船‘暗夜仕女’号——平安回家，还是冒着被杀人越货的风险自己去贼窝里跟一群坏胚讨价还价？”
阿尔薇拉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站起身，踢了星铁棺材一脚。棺材被她踢得往旁边滑了几寸。
“这东西是你们的了。”
大副膝盖上的黑猫抬起头：“雷欧纳德，让她发誓，要不然她反悔怎么办？”
阿尔薇拉生气地戳了戳黑猫的脑袋：“我是尼达尔公主，我从不反悔！”
“谁信。你还在婚礼当夜杀了你丈夫呢。天知道你会不会如法炮制也干掉我们。”
“我……！”
雷欧纳德拍拍黑猫的屁股，让它从自己膝盖上下去。“阿洛伊斯说得对。有慕卡尼亚国王的前车之鉴，我们无法完全信任你。”
黑猫轻巧地落地。同时，蹲在房梁上的白猫也跳了下来。两只猫齐齐盯着阿尔薇拉，让她一阵恶寒。
“你们想让我怎样发誓？要我写承诺书吗？”
“这里是海上，是波涛与风暴之神的领域，当然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说罢，雷欧纳德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
“我们上甲板去。”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12章 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