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听我说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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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遇见你，是我的幸还是不幸？
爱上你，我倾尽所有年华，幸还是不幸？
每一次的每一次，总想着去追逐，总想着只要只要付出再多些的努力就能跟上你的脚步。你的背影我似乎触手可及，但你从来不等我伸手。
“乱菊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噢，没有……不对，是忘了吧。”
“那么，就把遇到我的那天，作为你的生日吧。” 他说。
她或可或不可地应着，在生存都成了奢望的时候，生日到底是有多么微不足道啊。饥饿远比想象中凶狠，寒冷使她麻木了所有感官。
不在意她的态度，兀自拿起桌子上的台历翻看着。这本台历还是乱菊在街边捡到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纸张泛黄边角残缺破损，还有些不知是什么的黑的，褐的污点在上面。
“呐呐，又缺了一页呢。”他把台历仔细地翻了两遍，终于确定不是他漏看了，而是确实不存在这一张。无奈地将台历翻回去，重新摆回桌上，回头对她眯眼笑着说：“乱菊，是9月29日哟！明年要记得给乱菊过生日。”没有为台历的破旧缺页而懊恼失望，甚至还把因为翻动而稍稍卷起的页脚轻轻压下去。
这个少年有着细致而温柔。
“嗯。”轻轻地应着，心里突然就很柔软。9月29日，她一直都有记得，这是，被他捡回来的日子。这天之后，她有了一个家。
就像那本日历虽然破旧但还是他们拥有的唯一一本台历，他虽然只能给她吃柿饼，却是唯一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有且仅有，这就够了。
“乱菊桑？乱菊桑！你有在听吗？”
耳边是孩子有些软糯的童音，带着些委屈，带着些迟疑。微微仰起小脸看着她，清亮明净的眸子，敛着水蒙蒙的湿意。
“嗨嗨~”抬手摸上他的发顶，不甚温柔地揉了两把。指间的触感柔软蓬松，意外的舒服，不得不说，她有些喜欢上这个动作了。看着他明显委屈的神情，耐下性子安抚着：“我有在听啊，然后呢，阿部想说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地安抚一下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阿部一只手悄悄拽住她的衣摆，有些怯怯地低声问着：“乱菊桑，我可以一直跟着乱菊桑吗？”声音小小的，浅浅的，倒是差点被风吹走，了过无痕。
手下的头发早已被她揉搓的纠结成一团，男孩问过话后就转开了眸子，低着头别扭的不看她。只是手指间却抓得更紧了，紧到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是害怕她拒绝吗？从盘子中捡起一只柿饼递给男孩：“呐，阿部以后会怎样，现在的我们都决定不了呢。很多时候，现实跟理想是不能规划的。”
“我不爱吃柿饼。”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阿部还是乖乖接过柿饼，咬了一口嚼着，含混不清地继续说着：“我没有理想，我只想跟着乱菊桑。”
“哈，嘴甜的小鬼！不过，对我可不管用啊~”再揉一把那已经没法看的头发，乱菊站起身子，对着疑惑看向她的男孩解释：“真是的，要去工作啊工作，不然哪来的钱给你这小鬼买柿饼啊~”白送柿饼的人，一百多年才出那么一个，还死了。
“都说了我不爱吃柿饼……”男孩不甘不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看乱菊也能确定，此时的阿部必是鼻子眉毛皱在一起地撕咬柿子干。他対柿饼是真的无爱，可是她给他，他却也从未拒绝过。
向着身后摆摆手，她笑的没心没肺：“呐呐，跟着我不喜欢吃柿饼可是不行的哟！”
是的，就因为这句话，所以他从来没拒绝过。乱菊想，她懂他的想法。怕被抛弃，怕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再次丢失，比起生存，什么兴趣爱好都是骗人的把戏。穷人家的孩子从来没有喜不喜欢吃，只有能不能吃。
是吧，银？
那时候你也从不问我喜不喜欢吃，因为，那是唯一的食物。
银，我也捡了一个孩子哟！猜猜我用什么拐回来的？哈？柿饼？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我一样饿到饥不择食吗真是！是饭团哦~虽然只是最普通的白饭团的说。
可是银，我也想，用一个柿饼把你捡回家。
昏沉青暗的天空，带状缠绕的云彩，稀疏干枯的腐败枝桠，还有身下的这片土地，荒凉的不见半点生机，压抑着人的所有感官和神经。当然，如果她还算作人的话。
真是个绝望的世界啊，她这样想着。
现在是最后的冥想时间吗？那么，现在是什么时候？凌晨？还是黄昏？
呐，根本，没有了概念。
是要结束了吗？就这样，一个人，躺在陌生的土地上，因为饥饿，吗？真是可笑啊，在这里她竟然还能感觉到饥饿。能力吗？贫贱的身子却坐拥奢侈的宝藏，果然要说是她命不好吗？
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一个人离开，也不能哭泣啊，乱菊。
不知什么被放在了嘴边，鼻尖是略有些酸涩的熟悉味道，柿饼？
“吃吧。”清清朗朗的声音同时在上方响起，很，好听的声音。
是最后的本能求生，所以产生幻觉了吗？救赎来得太快，她不敢去奢望。嘴巴却下意识地咬住了柿饼，然后听到他继续说：“会因为肚子饿......倒在这里......”
“你也有吧，那种力量。”平淡地说着，没有鄙夷，没有嘲笑。
酸涩发麻的味道慢慢浸满口腔，转过头，少年背光而立，因为与她说话而微微弯下了腰。深青色的衣服，很旧，银白色的头发，像流光，清秀漂亮的脸孔，扬着唇角眉眼弯弯的笑着。
于是她想，呐，乱菊，这是你的救赎。
最后她只记得那个清清朗朗的声音轻轻地说：“我叫市丸银，请多指教。”
银？好奇怪的名字啊……
然后，她就跟着他回了家。再然后，他给了她一个家。虽然这个家简陋的家徒四壁，甚至还有些破旧，可是她真的觉得很温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呢，终于她也有了一个家，还有了一个，银。
然后，然后该是乱菊与银的幸福生活了，吧？
混蛋！见鬼的幸福生活啊！！
那该死的家伙，最好别再让她看见他！最好别再让她看见……
呐，乱菊，看不到了啊。你纵使想出了千般方法折磨他，可是他不在了，你又能怎样呢？
烦躁地扒了扒长发，四月天樱花还在盛开，不时会有被风扬起的细碎花瓣散落，偶尔拂过她的发梢肩头，就像点点破碎的流光。可是在她心里，最美的流光，早已化成灵子，消散在了静灵庭，再也不复存在。
呐，离柿子成熟还早呢，做柿饼还有好久啊。银，你的那颗柿子树，我把它挪到了十番队了呢，去年结了好多柿子，可是我做的柿饼不如你做的好吃呢。要不然，我怎么会吃着柿饼难过地哭出来呢，柿饼，不是甜的吗？怎么会，难过呢？
“要是能让你再抓久一点就好了，乱菊。对不起……”
刀背抵住他的喉咙，胳膊虚圈着他的身子，她的左手下是他的脉搏，他的背后就是她的心脏。她相信他能感觉到它的跳动，那么用力，那么急迫。就像她能感觉到他的脉动，平缓到沉寂。
银，为什么你可以这样从容的释然呢？
她听见他说对不起，听见他说想要她再抓久一点，这个重逢以来唯一的一次拥抱，如果这也算拥抱。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靠近，终于他不再故意疏远两人的关系，终于可以这样抱着他。可是，明明他就在她怀里，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为什么，莫名的心慌的这么厉害？
于是，看见他下一秒推开她，又一次离去时，她转开了眸子，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绝望。
到底还要她，怎样做？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一直在不断离开，每一次，都只给她一个背影。银，你有没有想过，次数多了，她也会觉得，累了啊。
原本养活自己还算尚有余粮的银，自从把乱菊捡回去之后，也开始了时常挨饿的生活。毕竟是多了一张嘴，而且他也错估了乱菊的胃容量，两人经常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当这时候，乱菊都会用趴在桌子上两只眼睛默默地看着他，让他忍不住有一种她很委屈的错觉。于是背负着这莫名其妙的控诉目光的他，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去寻找食物。
他从来不曾要求过她什么，她懒散，他由着，她无赖，他惯着。可以说，乱菊的所有坏脾气有一半，一多半是被他给纵容出来。然后乱菊就想，就一辈子，跟着他吧。
就这样赖他一辈子。
可是在乱菊心中近乎完美的银也有一个，乱菊不能理解，却从来无力去纠改的坏习惯。
不论他去做什么，从来没给过她一句解释。
所以，乱菊总是在每一个不经意间，就失去了他了踪影。或许是一觉醒来的清晨，或许是夜半深眠不觉间，也许仅仅是某个午后的一句：“乱菊，我出去一下。”
但更多的时候，他是连交代也没有一句的。运气好的时候，能看到他远去的背影，大多时候，却只有在很长时间不见他时才会突然了解到，他又走了。
这个很长时间，都是在三天之外的。对于银的短时间不见，乱菊早已习惯了接受。
可是没有银的家很空旷，纵然它只是一间小小的破旧房屋，可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大，她宁愿跟银挤在一起取暖，起码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乱菊喜欢黏在银的身边，在每一个清晨醒来后看到身边还有一个人的时候，她都会格外兴奋，一整天拽着银的衣角跟前跟后，就算不说什么话，她也会觉得满足。
可是银总是这样，在她每一次觉得自己很幸福的时候甩下她，一个人又一次远行。
“乱菊，我要去当死神。对不起。”
第一次听到他说对不起，她不懂他的意思。当死神，跟她，跟对不起有什么关系吗？于是在他又一次选择在凌晨离开时，她除了生气之外，就只想着外面还下着雪，不知道银会不会冷，要到哪里去避雪取暖呢？这个笨蛋，不会等天好了再出去吗？反正她又不介意饿上一两顿，好吧，虽然她或许会哀怨地看着他。
可是，这一次，真的好久。
她扒在门边，她在等他回来。雨淋湿了她的衣服会有阳光晒干，风冷了就裹床被子蹲在墙角。门外那颗柿子树，熟了就摘下来，晒成柿子干，可是她都舍不得吃，要好好地储存着，银万一回来饿了怎么办？银，你为什么不回来，是因为乱菊乱菊吃的太多所以你不想养了吗？是因为乱菊太懒了所以太生气了吗？
银，乱菊现在只吃一点点的，真的。乱菊每次都有给银留着。乱菊也会自己找食物了，所以银你回来后乱菊给你找食物吃好不好？就像这些年，你为乱菊做的那样，让乱菊宠着你，好不好？
银，你还要多久，才回来……
流魂街，一贯的让她乏力，十番队的职责却又是巡逻，所以每天绕着静灵庭，绕着流魂街巡查，是她生活的重心，或者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任务。
眼看着各种血腥、暴力在她眼前上演，却无力阻止。
阻止什么呢，这样的地方，就像阿散井那小鬼说的那样，是野狗住的地方，在这里道理永远没有拳头有分量。而大多数的居民，对死神也是极为敌视的。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或许年轻的时候会愿意去做。可是，她是真的老了啊，精神疲惫心力交瘁，早已没了那样的热血正义。
随手架开打群架被甩飞过来的男人，再随手扔出去。视若无睹地走过，任身后的呵斥怒骂声嘈杂着远去。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事实上在他死后，无论什么样的刺激都再也影响不了她的心境。
只有一颗心，早已被他住满，缝隙都不留一丝。那么当他拿着她的心走后，她要用什么来感受喜怒哀乐？
她收留了阿部，因为他像当年的乱菊一样，明明野狗般活在治安低下的暴乱区，却偏偏拥有不该拥有的能力。明明是最低贱地活着，生存都举步维艰的时候，还会感到肚子饿，到底是多大的讽刺啊。看着男孩子晕倒在路边，她已经走过去了，却还是返回来把他捡了回去。她想要知道，银当时收留她，是怎样的感觉。
阿部喜欢腻着她，阿部会傲娇会别扭，阿部也会乖巧地按照她的要求做好她希望他做的一切，阿部还会拽着她的衣角跟她说“想要一辈子跟乱菊桑在一起”。每次对着那双清亮明澈的眸子，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孺慕之情，以及深深的眷恋，还有不安。
当那双眸子望向她的时候，她几乎可以看见眸子深处浅浅印着的，一百多年前的女孩儿微微笑着，对她说：“哟！乱菊。看见了吗？他真像你，不是吗？”
像吗？大抵是吧。可是她不是阿部，她对银从来就不是孺慕之情，那种执手一辈子的眷念，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执着。她也不是银，不会一声不说的离开，也不会默默为他守护世界。她没办法像银那样包容她所有的坏脾气，阿部需要学习什么，需要知道什么，她从来不会含糊，因为她没有想过要养阿部一辈子，阿部总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生存需要的技能，他必须会。
那么，银，当年你那般纵容的养着她，是不是就已经，准备要养她一辈子了呢？因为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所以那些全都不会，也没有关系，是吗？
可是银，你没有做到呢。
你离开的太早，她知道的太晚。
从开始，到结束，一直是这样。
明明他还没有对她说，明明想要说给他听。
“你还是什么都没留下就消失了啊。”
“乱菊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噢，没有……不对，是忘了吧。”
“那么，就把遇到我的那天，作为你的生日吧。”
“市丸队长，请把您的剑放下。否则从这一刻开始，我就是您的对手！”
“给，你也有那种能力吧，我叫市丸银，请多指教。”
“银？好奇怪的名字。”
“要是能让你再抓久一点就好了，乱菊。对不起……”
“银！银！！”
“乱菊，我最终归还是没有把你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哈！其实我早就知道，真高兴我说了抱歉……”
“银……”
当他终于毫不掩饰笑意地被她抱在怀里，当他微笑着坦然接受她毫不掩饰的爱意，她却哭得眼泪鼻涕全都糊在了脸上。
明明，都快要死了，你还笑什么？明明都要死了，却还不肯对我说。
银，你到底，是有多固执？
那一天，我失去了你，像个孩子丢失了世界。
可是，我却想说，
君を愛してる，
银。
眼睛看到的从来都不代表真实，
守护与忠诚也永远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从来没说过我爱你，
可是我的心却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生死契阔，
如果不能给你幸福，
那我宁愿从来不给你希望。
-------------------------By银
那一天，
我失去了你，
像个孩子失去了世界。
可是再也没有人，
像你那样，
只要一点细碎的流光，
就照亮了我的世界。
------------------------ By乱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听我说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