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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窥香 ...


  •   带着不减反增的疑惑,叶迟歌又回到关押马青的屋子。马青静静地看了叶迟歌一阵,目光专注认真,忽而开口,“你看到那扇开着窗的墙壁了吧!”

      叶迟歌安静地凝视着马青,丝毫不意外他猜到这点,“你早就知道?”

      “小棉是老包前些年收养的孤女,老包觉得她嗓子不错,就让人教她学曲,一段时日后,就让小棉登台唱曲,一唱就是好几年。原本这样的日子也不算坏,有一技之长傍身以后小棉的生活也算有了依靠,为此小棉对老包更加孝敬,附近的乡邻听闻老包的善行也都愿到这里打酒吃菜,听听小棉的琴声。听人说,前两年就有人跟老包说媒,但都被老包以小棉还小的理由打发回去,久而久之,大家心想着老包可能是把养女当儿媳妇养,要留着小棉给包大志做媳妇,念及此处,大家也就歇了心思。”马青充满回忆的语气,把在场的人都拉到旧日光阴里。

      叶迟歌被他这样一说,平静如水的眼睛起了一丝波动,老包的儿子会愿意娶一个盲女为妻?以包大志那样的跋扈个性,又怎会听他爹的安排!

      马青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充满踌躇,还有一丝明晃晃的震惊,“我原本也这样认为,然而,大约在一年前,酒馆打烊以后,我被酒醉的包大志拉着留下,那时店里也是他们四人,喝得酒起时,我被他们拉着来到后堂包大志的房间,几人神秘兮兮地说要给我看好东西,说着就打开那扇窗,我竟然看到正在沐浴更衣的小棉,裸露着身体暴露在空气里,刹那间酒就醒了。再看当时围观的四人脸上露出的神色,大家都是男人,知道那代表了什么,恐怕这样的偷窥不是一天两天。当时,我便拉着几人要去报官,可被他们四人压制住威胁我要报官前必须先还上欠老包的银两。我,我也没办法啊!只是我没想到,平日温厚的老包会有这副嘴脸,小棉可是把他当亲爹敬爱啊!”

      屋内无声,只有马青大口大口的喘息,众人似乎都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平时亦有衙役在此饮酒听曲,见到的皆是老包憨厚的笑,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那包香料又是怎么回事?”叶迟歌眸中闪着寒意,再次提起那几人身上都沾染香味的事。

      马青闻言身体一抖,面上浮上一层苦笑,紧抿着唇摇头不语,任凭如何问就是不开口。

      郑冉峰紧绷脸孔,眼睛飘过一抹厉色,恰被叶迟歌看到,知道这位大人耐心尽失已然动了用刑的想法,便抢在他发话之前换了个看似与此案无关紧要的问题,“你经常呆在酒馆,那么你应该注意到小棉什么时候开始穿起颜色鲜艳的衣裙?”

      诸人挑眼看向少年,不明白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有何用意,马青亦是不解,却也不像刚才嘴硬着不开口,缓缓说道,“我记得好像是今年初春的时候吧。”

      叶迟歌点点头,随即递了个眼色给郑冉峰,走出房门,视线停在他的冷脸上,稍后侧过脸,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投向前厅的人影上面,不疾不徐地道,“大人,用刑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马青骨子里透着倔强,若是紧紧相逼也不会再说什么。所有的疑问都来自小棉,那么目前我们唯有把小棉变化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才能知道隐藏在案子里的东西。”

      听到此言,郑冉峰脸色稍缓,眼睫垂下似是无意说道,“和你刚才所问也有关联?”

      叶迟歌拱手一笑,“郑大人果然明察秋毫,没错,若我推断正确的话,今年初春小棉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件事对这个案子有直接关系。刚才我已让人去附近走访乡邻街坊,不知能否有新的发现。”

      随着二人话音落下,远处疾步走来的衙役拱手鞠礼,叶迟歌派去打听小棉事情的衙役回来禀报,周围邻居一听说要小棉,纷纷上来七嘴八舌,亏得衙役办案耐心有经验,一个个询问得知,今年三月里,小棉变得与往常不同,原本明快的曲风唱腔变得幽怨婉转,人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不妆扮的她开始穿红戴钗,本就清丽可人的她打扮起来简直迷醉人的眼,酒馆生意也照从前火上几分。

      只是这种转变代表着什么,大家私下猜测不已,没人能说清楚。

      郑冉峰沉着脸侧头看向叶迟歌,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问道,“可有想法?”

      叶迟歌抬头看了郑冉峰一眼,慵慵地一笑,“小棉不会无故转变,所有的理由里我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什么?”郑冉峰的目光好像要燃烧起来。

      “女为悦己者容。”

      郑冉峰怔怔地想了想,蹙眉道,“难道是她有了心上人?”

      “没错,”叶迟歌眼睛一亮,“小棉年纪渐涨,若是平常女子已为人妻,然而小棉因眼疾以及老包拦阻的关系,一直未能成亲。而她又镇日守在酒馆,接触的不是前来喝酒的人就是来打酒的人,若是有人上前搭讪也不无可能,但由于包大志的原因,这种可能性极小。那么,再有一种可能就是,小棉的心上人就是这个酒馆里的某个人。”

      郑冉峰挑起眼梢擦着双掌,兴奋地接道,“而那个人无意中知道了老包他们对小棉的所作所为,爱护心切便动了杀机,这也解释了为何没杀小棉单单留下她。”郑冉峰霍地踏着步子,边走边说,“小棉很有可能听闻那人声音,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为了保护那个人而隐瞒了真相,她在撒谎。”

      旁边衙役听得瞠目结舌,怎么几句话就推断出酒馆多了个伙计?却也将心思埋下,随在身后齐声称赞。

      然而,叶迟歌上前拦住郑冉峰,“大人欲往何处?”

      “自然是审问小棉,先前以为她是本案受害人多有照拂,而今看来实非如此。”

      “大人且慢,”叶迟歌施礼,“如今证据不全贸然传唤恐有不妥,在下另有他法,还请大人稍候。”

      郑冉峰沉敛眉目,被她阻拦亦未恼怒,片刻后深深看向叶迟歌,“你能保证?”

      “在下保证。”叶迟歌点头。

      “好,便如你所言。”

      一众衙役恨不能在空气里隐去,心中皆诧异不已,怎么大人今日如此怪异,接二连三为这少年破例?

      郑冉峰向衙役略略交代了几句,便让其散了,与叶迟歌同行,想要看个究竟,这个少年到底用什么办法和途径让小棉开口吐真言。

      一阵由远及近的轱辘声传来,鹤云峥推着轮椅来到面前,默然看了一下叶迟歌的神情,将手中的纸张递过来。

      叶迟歌歉然地瞅着他,一心想着案情竟然将鹤云峥忘在脑后,心知是自己不对,有心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此地不是说话的场合。

      这一神情落入鹤云峥的眼底,笑在心里,脸上也温和许多,冲着叶迟歌微微摇头示意,他并未在意,看着她老练地掌控现场,以及狡猾地诈取线索信息,那份沉着冷静的态度和审时度势的眼力,都让他觉得惊叹,虽然觉得与她年龄有些不符,在她身上却又不觉得怪异。他暗忖,这应该就是护短的心态吧。

      叶迟歌面上一松,胸口的烦闷尽除,对上鹤云峥墨玉的双瞳,盈盈一笑,笑容好似雨过天晴的彩虹,明媚绚烂,让鹤云峥的心又开始不规则的跳跃。

      叶迟歌将注意力收回到手中的纸上,打开一看竟然是那四个死者的画像。旁边的郑冉峰眼角瞥到纸上的人,“咦”了一声,没了下文,让叶迟歌倍感奇怪,侧头看向他,“大人可是觉得哪里奇怪?”

      郑冉峰又细细盯着画像,抬起头将目光放在他一直未曾留意的青年身上,“不是县衙匠师的画笔。”

      鹤云峥仿若没有觉察到刺在身上的两道如芒视线,脸带温和的笑意身上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短短几息,郑冉峰已看出那个青年眼中只有青衫少年的身影。

      叶迟歌见状忙接言过来,“大人的眼力让在下佩服,还请大人先行一步,容在下和我的朋友说句话。”

      郑冉峰看了一眼他二人,未再言语,转身便离开。

      叶迟歌上前握住轮椅靠背,推着鹤云峥缓缓而行,融和温馨的气氛里,她突然开口,“是我疏忽了,不该把你忘在一边。你,没事吧?”

      这样一个倔强骄傲的人,被她遗忘在陌生的凶案现场,旁有虎视眈眈的衙役捕快环视,不知他来往行进间可有受到刁难?不曾想时未觉得如何,一旦思及此,便觉得自己欠他良多。

      鹤云峥似知她的心情,用力按住轮椅的行进,“吱呀”一声停下,目光凝在叶迟歌脸庞,幽深的眼眸此刻变得清亮,仿若叹息一般,张开嘴无声说道,“我没事。”然后抓起叶迟歌白皙的手掌,在掌心写道,“别担心我,做你想做的事。”

      指尖摩擦着手掌酥酥麻麻,一字一划仿佛写在叶迟歌的心里,让她产生一种近乎酥麻的感觉,脸上不经意浮上一抹红晕。

      鹤云峥见她久未说话,抬眼便看见这幅风情,眉眼缓缓愉悦的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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