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瓦尔登的小盗贼》骑士与无尾猫之歌

2、小盗贼爱弥儿（2）

　　在小镇稍作休整，车队又继续上路了。经过一周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瓦尔登的中心地带。他们踏进温顿小镇的时候，正是中午，夏季的太阳晒得人头昏眼花。
　　在一家旅店前，贝莉亚上尉命令队伍停下。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贝莉亚回过头告诉卡帕中尉。
　　“这么早？”卡帕中尉大为惊讶。
　　“再往前，穿过镜湖森林就是卡拉城了。但是森林里走不快，最快也得走上整整一个白天。”贝莉亚边解释边从马背上下来，命令队伍把东西搬到旅店里去。
　　“那还是继续前进，在森林里过夜比较好吧？”卡帕中尉不解地提议。毕竟，他们已经比预定的日子晚上三天了，能赶自然就要赶快一点。
　　“中尉您之前没有来过瓦尔登吧？”
　　中尉点点头。
　　“镜湖森林栖息着魔兽，这是所有瓦尔登人都知道的事。”
　　“原来如此。”卡帕中尉恍然大悟。
　　魔兽从来都在晚上活动。太阳落山后闯入魔兽森林根本就是找死。相反，只要在白天，森林就很安全。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卡帕中尉和贝莉亚上尉走进旅店前，少女们已经进了旅店。看见两人进来，爱弥儿立刻拉着米莎坐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
　　卡帕中尉招呼老板娘给他们些吃的和啤酒。爱弥儿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才慢慢面向米莎。这些日子，她已经和米莎混得很熟了，熟到她必须对她说些话。
　　“如果我是你，我立刻就找机会溜走。”爱弥儿看着米莎，她的神情是严肃的，收起了一贯的玩笑。
　　米莎却不以为然，“溜走？那我能溜到哪里去？和你一样风餐露宿到处冒险吗？我们是皇帝陛下送给希顿少将的，去卡拉城至少可以过上一段安逸日子。”
　　“你真的这么想吗？”爱弥儿轻笑起来。
　　米莎愣住了，慢慢蹙起眉。
　　“你是奸细吧。”这是一个陈述句，爱弥儿说得自然而随便。
　　米莎沉下脸。
　　“放心，我不会告发你的。”爱弥儿拍拍米莎的肩。
　　“你怎么发现的？”米莎问道。
　　爱弥儿指指另一桌的四个女孩，“你看她们，不是愁眉苦脸为离开家乡哀叹，就是野心勃勃想要迷住希顿少将换来下半辈子的安乐。而你，”她又指向米莎，“从缪莎到这里一路上都很平静，从来没有流露过任何多余的感情。况且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仅仅受过贵族训练而已，你是一个真正的贵族，骨子里透着骄傲。”
　　老板娘送来白面包和果酱，爱弥儿立刻住口，等老板娘走远，才继续说话，“一个贵族被当做礼物送到偏远的瓦尔登来？恐怕只可能是奸细了吧。老皇帝的小儿子西泽尔在卡拉城，名义上担任皇室督察，实际上自己却被监视起来了吧？我们现任的皇帝陛下害怕留在帝都的小侄子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就把他打发到这儿来，命令希顿少将监视他。希顿少将是个标准的好将军。对上绝对服从命令，对下欣赏有才干的年轻人，总是破格提拔。但皇帝陛下总是放心不下，只好以赏赐的名义派来了奸细。”
　　“你到底是什么人？”米莎警惕起来。
　　爱弥儿却不理会，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在一年前去过卡拉城，总有人和我说起西泽尔大人。人们都喜欢他，他是个皇族却没有架子，和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甚至能学我们北方粗俗的口音说上几句话，人们都说，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丝毫无损他的高贵，至于喝酒打架泡女人，哪个年轻人不是这样精力旺盛？”
　　“只是人民喜欢他罢了。仅仅凭这个你就认定西泽尔大人和希顿少将已经暗中勾结了？”米莎有些犹豫，却依旧不相信。
　　“岂止暗中勾结，希顿大人恐怕早就宣誓对西泽尔大人效忠了吧。”
　　“这决不可能。”米莎断然道，“希顿大人能有今天的位置全靠皇帝陛下提拔！”
　　爱弥儿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轻哼，“依靠暗杀上位，日益腐朽的老皇帝和野心勃勃，才干出众的年轻人，你觉得希顿少将会更愿意为谁效忠？希顿大人不是迂腐之徒，他是个真正的战士。在老皇帝手下混日子固守边境，或者为新君主征战沙场，你觉得希顿少将会更喜欢哪边？”
　　米莎原本的设想被动摇了。她原以为自己的任务是防止西泽尔大人和希顿少将勾结，但现在……“不可能！除非亲眼看见，否则我不会相信。”
　　爱弥儿摇摇头，叹了口气，“等你亲眼看见，你就离死亡不远了。如果我是西泽尔，就先拷问出你对外联络的手段和暗语，然后再把你和这些女人统统杀掉。”
　　米莎犹豫了，但倘若事实真像爱弥儿所说，她此行就实在太危险了。不，不可能的，倘若希顿少将真的已经叛变，家族怎么可能没有得到情报？
　　似乎看穿了米莎的心思，爱弥儿又补充了一条，“在卡拉城的时候，我曾经打算潜入希顿少将的官邸，但根本没希望成功。官邸的守卫，佣人的筛选看似平常其实严密无比，你们的人得意洋洋地潜进去，却不知道，那根本是被故意放进去的。除了他们想让你们看的东西，你们还能得到什么情报？”
　　听这么一说，米莎反倒不再动摇，“要是真的如你所说，我更不应该逃走。我应该进入卡拉城，进入希顿少将官邸，杀了西泽尔大人。”
　　是的，她是一个贵族，为了家族的荣誉和利益而生，理应如此。
　　看见米莎的表情，爱弥儿耸耸肩，拿起第二个白面包，吃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米莎看见爱弥儿的时候有些惊讶，她本以为爱弥儿早就趁夜逃走了。
　　爱弥儿看到米莎，亲亲热热地打了招呼，趁拥抱的时候，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我的目标是希顿少将官邸，怎么可能现在就逃走？”
　　米莎轻轻地笑了，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盗贼啊。
　　吃完早饭，一行人进入了镜湖森林，缓步慢行。清晨的森林很安静，只有鸟儿在鸣叫，露水沿着树叶滚落，昆虫发出轻轻的呜鸣。
　　“真是一点都不像有魔兽出没的地方。”爱弥儿撩开布帘，干干脆脆地坐在马车夫身旁。
　　“你之前不是去过卡拉城吗？怎么没进来过这片森林？”米莎坐在爱弥儿身后，撩起布帘，小声说道。
　　“我绕的远路，没进来这里。”爱弥儿回答，眼睛仍在不断地打量森林里的一切。
　　整个早上都在赶路中度过了。中午略作休息，吃了一些面包，少女们又被赶回马车里。一行人继续赶路，爱弥儿也没了早上的精神，缩回马车里开始睡觉。
　　又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鸟儿们纷纷扑腾着翅膀飞出森林，一声野兽的低吼回荡在林间。爱弥儿猛得惊醒，突然听见外面有士兵大喊，“是魔兽！”
　　“大家镇静，准备迎战！”贝莉亚拔出背后的巨剑，做出迎击的准备。
　　瓦尔登的士兵纷纷拔剑而出。
　　卡帕中尉握紧了腰间的长剑，警惕地盯着兽吼传来的方向。
　　帝都的士兵也镇定下来，纷纷拔出腰间的剑。
　　少女们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在马车里缩做一团。
　　另一声低吼突然从相反的方向传来，一道影子嗖得袭向一名帝都士官，咬下了他的脑袋。在士官惨叫声和马匹的嘶鸣声中，就近的瓦尔登士兵立刻奔去，恰在这时，第一只魔兽也袭向了队伍。
　　“马车！马车！”突然有人喊道。
　　拉马车的马受了惊，歇斯底里地往前跑，马车夫连连拽住缰绳，却扼不住奔跑的马匹。马车里，少女们个个不知所措，紧紧抱在一起。
　　“不要怕。”爱弥儿握住米莎的手，自己却在颤抖。
　　贝莉亚立刻跃上马，追赶上狂奔的马车，一剑斩断了缰绳，又一剑砍碎了轮轴。受惊的马儿继续朝前狂奔，马车倾倒下来，摔在草地里。四分五裂的车里，女孩爆发出迟钝的尖叫。爱弥儿拉着米莎跳出马车，一个劲地往回跑，一双黑色的兽手，突然从树林里掠出，抓住了爱弥儿。
　　爱弥儿只感觉到身体一轻，又连着兽手一起重重落回到地上。她睁大双眼，看着贝莉亚举起巨剑，高高跃起，将巨大的魔兽劈成两半。
　　魔兽已死，尸体连带着被砍下来的手臂一起化为灰烬。在爱弥儿的震惊中，贝莉亚对她伸出手，“没事吧？”
　　爱弥儿握着贝莉亚的手站了起来，米莎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大声喊着爱弥儿的假名。
　　“谢谢您。”爱弥儿低下头，松开贝莉亚的手，朝米莎跑去。
　　杀死了所有三只魔兽，贝莉亚让洛特少尉清点伤亡。瓦尔登的士兵无人受伤，帝都的士兵死亡一人，受伤两人。卡帕中尉的手还在发抖，刚刚的遇袭中，他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反倒让人救了一次。看着贝莉亚上尉从容的身影，他不禁感叹：这种时候，真是只有久经战场的战士才派得上用场。
　　休整完毕，贝莉亚命令军官步行，把马匹让给少女们。
　　贝莉亚扶着爱弥儿骑上自己的马，其余女孩也纷纷在马上坐稳。
　　这队人马继续在森林中前进，后面的路途相对比较顺利，虽然经历了这个小插曲，他们还是在预定时间达到了林中的镜湖。朝前面再走四十分钟，就能够离开这片森林。
　　大家在镜湖边稍作休整，又预备再度出发。
　　爱弥儿骑在马上，望着贝莉亚的背影，轻声叫道，“贝莉亚姐姐。”
　　“怎么了，丽贝卡？”贝莉亚回过头。
　　“这个时候，您可以叫我爱弥儿。”爱弥儿微笑着回答，“谢谢您那时救了我。”
　　“你已经谢过了，爱弥儿。”贝莉亚笑了。
　　“您订婚了吗？”爱弥儿好奇地问。
　　贝莉亚摇摇头。
　　“那一定有很多人追求您吧？”
　　贝莉亚笑着摇摇头。
　　“怎么会？您那么厉害，又那么漂亮，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喜欢上您。”
　　“别取笑我了，爱弥儿。”贝莉亚微微有些脸红。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爱弥儿将拳头放在心脏上。
　　“贝莉亚上尉，我们可以出发了吗？”洛特少尉朝这边喊道。
　　“出发。”贝莉亚发出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