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青春里》露露陈

5、泸沽湖之行

　　翌日清晨7点。我从客栈出来，到管理局的路口等红色大巴，前往泸沽湖。六点的天微亮，不到七点已经透亮。这就是太阳的魅力。找了半天也没有地吃早饭，看见路边有卖煎饼果子。与卖煎饼果子的老夫妻聊了起来。
　　他们说我被宰了，前往泸沽湖住两晚也只需500，他们儿子就是做旅游的。我点点头淡淡的笑了，这年头做生意的方式也是雷同，大家起早贪黑的就为赚点钱。
　　我低头看手表，7点22分，大巴提前到了，我上车。看到星星坐在前排的位子。我坐到她边上，“你吃早饭了吗？”
　　星星点点头，“我在客栈旁边吃了份蛋炒饭。”
　　“啊？”我塞了一嘴的煎饼果子，“这么早已经有店开了？我怎么没看到。”
　　“我也找了很久才找到呢，古镇的店都开的很晚。”星星拿出纸巾递给我。

　　不久，车驶离最后一个接客点，几近满座的大巴，前往心中圣地--泸沽湖。去泸沽湖的路上，滂沱大雨。山路十八弯停车拍照，脚下就是万丈深渊。这儿的厕所是收费的，一块钱一人。少数民族都这样。
　　我看到了碧绿的金沙江。平静的江面，底下波涛暗涌。谁知，到达虎跳峡就已波澜壮阔，最后变为长江。在江海山河面前，人类是最渺小的生物。雨水打在透明几净的车窗上，模糊了视线。
　　睡醒已经到达宁蒗县。看起来全县应该是以烧砖为主业。下雨天，泥泞红色的泥路，与想像中有差距。他们也在建高楼，起吊机穿插在山间，县城都是这么发展起来的。宁蒗县作为去泸沽湖的中转站，从这儿去泸沽湖大约还有1小时的车程。
　　在宁蒗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家农家乐门口停下，吃饭。原生态的菜，没有污染过的大白菜、西葫芦、黄瓜。人饿的时候，即使是团餐，都会觉得不错。一桌上大多都是广东人，说话夹杂着粤语口音。一位年长的女士直称这里的饭菜好吃，是没有浇过农药化肥的。广州的生活节奏太快，来这儿就是要放松心情。她还说，“一天上下班在路上的时间就要3个小时，太累了。”星星有些晕车，胃口不好，没吃什么。早上吃的煎饼果子早就消化了，无奈这儿的饭煮不熟，夹生的糙米，胡乱吃了点蔬菜对付。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祈祷一会到达泸沽湖一定要天晴。
　　吃完饭，再次启程。导游在此时上车。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他的名字有十个字那么长，是摩梭语。他说叫他格汝吧。摩梭语没有汉字，他们也不属于56个民族，身份证上写的是纳西族摩梭人。对这个神秘的女儿国最感兴趣的莫过于走婚，坊间对走婚有很多误解，认为是一夜情，其实不然。摩梭人在13岁时进行成人礼，男的跟着舅舅学习经商、造房、种地；女的跟着祖母与母亲学习打扫、洗衣、做饭。等至17岁时可以开始走婚。走婚分为两个阶段，秘密与公开。与心意的女孩谈情说爱，扣三下手心，接着秘密走婚。走婚时需带四样东西--帽子，挂在窗外表示名花有主；藏刀，用来防身；腰带，用来爬窗；手镯，是定情信物。秘密走婚时，是不可以让祖母看到的。必须等到祖母睡去，才能爬窗走婚。若双方认定彼此，就举行仪式，在全村公开相互的关系。摩梭人的婚姻与我们不同，白天是在各自的家庭生活，晚上进入女方家走婚，天微亮又得回各自家劳作。他们不生活在一起，孩子出生后跟随母亲生活，父亲可以去看望，但孩子对父爱很陌生，他们最亲的是舅舅。舅舅在很大程度上代替了父亲的角色。
　　终于到达心心念念泸沽湖。下车拍张照吧！还是很冷的天。我无奈学生证没带，失策的旅行。格汝说着下午的行程。泸沽湖有200个西湖那么大，三分之二在四川境内，三分之一在云南境内。他说他们最爱做的一件事是左脚踏在四川，右脚踏在云南，打电话！这样就免费了。我和星星半信半疑的看着对方，估摸着都觉得这得收双倍的电话费吧。
　　大巴开始环湖。碧蓝的湖水倒影出绵延山峰与岛屿。到达第一个景点，草海的走婚桥。格汝说这是连接一个村寨至另一个村寨的桥，不然阿格（摩梭语对男子的称呼）就要绕7、8公里去对面找阿妹（摩梭语对女子的称呼）。之后游客太多，木桥坍塌过，政府再集资重新修建的。桥下是一片草甸，湿地沼泽。阴天的感觉很不好，脏脏的心情。走婚桥的另一头，布集商贩。格汝说喇嘛寺不要进去，门口看看就好，不然进去算命求签就要一大笔花销。天晓得中国人的迷信可以讹诈多少钱呢。
　　阴雨绵绵的天，没有太阳。上车前看到一个街头歌手。纸板上写着音乐之旅。又是一个追求音乐的青年，不管真实与否，这样的勇气就是我们所没有的。人的本能是求稳定安逸，谁愿意漂泊不定。但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心才能跳动，才能感觉追求梦想是件幸福的事。我和琳琳都掏出钱捐了一点。他唱陶喆的「寂寞的季节」很符合心情。我确实不开心。不停地翻阅手机，电话甚至短信都没有。心想：杨洋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我吗？
　　到达第二个景区，情人滩。雨渐渐下大，木栈桥下就是清澈见底的水面。雨水拍打着水面，匆匆拍照便离去。走至路边买了一张荞麦饼，香甜的味道。
　　格汝说：“我们去坐索道啦。”去的是格姆女神山，可以俯瞰泸沽湖全景。山上有个女神洞，是天然形成的钟乳石。山顶被浓雾笼罩，显得神秘无比。
　　我和星星坐上小推车。本以为这就是索道，想着类似滑草的撤怎么滑到山顶，谁知闹了大笑话。格汝把五彩的民族服借给星星穿，她实在穿的太少了，到索道底下又租了一件大衣穿。索道需坐20分钟，不是一般有玻璃罩的索道，全露天的位子，只有个顶棚，类似过山车。上了索道，开始害怕，脚底是万丈深渊。
　　格汝说，可以看到前些日子丽江大火烧过的痕迹，那时全村人都上山救火了。果不其然，大片枯黄的叶枝，烧焦的大树，焦黄的土地，在绿树峭壁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格汝曾提醒我们说不要在山上抽烟或用明火，有些人在索道上抽烟，烟头扔下去，火马上就烧起来。中国人的道德意识太差，只靠单纯的法律约束行为。认为杀人放火与抢劫绑架是犯罪，但乱扔垃圾随口吐痰只是行为规范。可悲的人类！回头看泸沽湖全景，词穷的只有三个字赞叹，“太美了！＂。沿着陡直的峭壁到达山顶，踉踉跄跄的跳下缆车，抬头既见陡直的栈道。
　　我们到达山顶便有些高反了，走两步直喘气。星星的高反比较厉害，开始头晕。其实泸沽湖的海拔并不高，仅比丽江高200多米，即2688米。只是格姆女神山的山顶海拔较高，在3700米以上，温度也比山下低7度左右。格汝说山顶会有野生猴子，不要去招它，不然它会很凶。果然一只猴子抓住一个人的包，她吓得半死，把手揣在口袋，一脸惊慌的表情。我也被吓呆了，野生的猴子比动物园的要大很多，旁边的游客说把包藏起来去，不要让猴子看到。我立即把包藏在身后，尖叫起来，直到猴子一溜烟的跑开。真是虚惊一场。
　　大口喘气的到达女神洞的洞口。观景台边系的经幡，远处望去与泸沽湖连成一片，五彩的经幡着色在碧蓝的泸沽湖上，与山峰相映成一幅水墨画。想去泸沽湖的初衷就是感受它的宁静与安谧。放空的心灵在此刻奔腾。虽不信佛教，但确是很喜欢藏传佛教，它既美丽又神秘。
　　我进入女神洞，洞内其实靠五彩的小灯照明。之前去桂林玩过此类的钟乳洞。其实靠的是想象。如果人类没有联想，那也没有那么多地方好玩了，那些仅仅是石头的奇形怪状。洞内湿滑，回头找不到星星，想着大约她没进来，手机也无信号，我便一人跟着讲解员游玩。巨蟒，女神，唐僧，孙悟空，劳作的摩梭人。有些像罢，有些也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一圈兜完竟要20分钟。匆匆出来，赶着坐索道。
　　到达索道口，看见星星等在那儿，她有些头晕，便直接走下山了。坐上索道，本以为会恐高，但远看美丽的风景，泸沽湖越来越广阔，也放松了心情，无任何担忧。
　　下了索道，羊肠小道至停车场。雨又开始下大，肚子有些饿，等着一会去尼塞村的格汝家吃饭。格汝让我们都下车，走至尼塞村吃饭。尼塞村的湖边有四棵大树，俗称尼塞情人树。其中有两棵早上分开，晚上会合在一起。但这个角度只有他知道，我们大笑。雨突然下大，走过泞泥的路到达格汝的家。很像四合院的布局，祖母屋，伙堂，女儿屋，活动屋。格汝说在祖母屋内不要对唐卡，佛像拍照。感觉气温已降至10度以下，进入祖母屋，舅舅等人在斗地主，惬意的生活，坐在边上烤烤火。去到对面看到储存了5年的猪膘肉，看似有些恐怖。他们把猪杀了之后，在猪肚里放上各种香料，再把猪肚缝起来，自然风干，可以保存20年以上。
　　开饭了。米酒分两种，男子喝青色瓦罐装的，度数为15度左右。女子的酒是红色的，2、3度左右。米酒上口好，但后劲大。我和星星就喝了苦荞茶，很香，据说功效是降三脂。菜很丰盛，鱼肉很鲜美，是从湖里现抓的。有一桌在讨论行程攻略的问题，大部分集中在丽江，香格里拉，拉市海。他们说看网上的攻略说5月的香格里拉最美，没想到现在去竟是一片枯草，其实5月指的是农历五月，即端午节后。想起2年前8月去的香格里拉，那儿是无穷无尽绿色草甸，心旷神怡的景色。
　　我和星星吃完，走去祖母屋，坐在边上聊天。看到两个小孩，应该是格汝的侄子，靠在炕上玩超级玛丽。
　　星星说，“他们每天回家看到家里一大批陌生人应该都习惯了吧。”我点点头。
　　团里的一些人坐在火炕旁，有人问三个女子，“晚饭还吃的泡面？”我疑惑，想着团餐再怎么难吃也比泡面好。她们回答，“是啊，我们回民，连泡面都是自己带的。”顿时恍然大悟。宗教这东西，信仰即是信仰，禁忌即是禁忌。
　　走去尼塞村篝火晚会的院子。雨下得很大，想着这篝火怎么烧的起来。坐在四边的木棚内，脚已冻的没知觉。雨不断在下，老祖母在院子中央扫水。有一女孩过去为她撑伞，下面大家为她鼓掌。不要说我冷漠，我和星星都不爱这么显摆的人。格汝和他的兄弟姐妹跳着舞，唱着歌。篝火没有灭，火的周围总是暖和的。想起大一的时候去纪龙山之旅，同样下雨，湿冷。篝火晚会总是狼狈的。黑夜吞噬着格姆女神山，迷雾笼罩下来，人们围着篝火欢笑。与大自然那么贴近，又那么遥远。不用旁人来拍照，这样雨中跳舞的场景记在心里就好。
　　已经晚上九点。雨没有停的迹象。最后一曲唱罢，我和星星前往车上，开往里格半岛住宿。夜幕吞没了泸沽湖，只剩一片漆黑。环湖公路上，星星点点的车辆、村庄，环湖而生，环湖而终。
　　住的宾馆叫牧云山庄。条件定是不好的，匆匆洗个澡，没有心思再吃烧烤，手机也是时断时续的信号，WIFI也不稳定。原来老板不是当地人，是浙江人。也能理解，当地人哪来的钱来投资客栈呢。想起格汝说他最远去的地方就是丽江。人总是那么矛盾，小城镇的人想去大城市，大城市的人要去小村庄体验安静的生活。我和星星聊起过去，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能让我们相遇。
　　我问星星，“你怎么回来丽江？”这个憋了我一天的问题终于吐出。本想着不要问，要是答案和我一样，那岂不是尴尬。
　　“哈哈，我那哥们失恋啦，叫我陪他来丽江散散心什么的，那我就来啦。”星星倒是很坦然的回答，“你怎么会一个人来丽江呢？”
　　我一怔，还没想好预设的答案，胡乱回答，“就是想来了呗，找不到伴，那就自己来。”
　　星星举起啤酒瓶，和我碰杯，“为了丽江之行，为了我们相遇，干杯！”
　　“干杯！”

　　泸沽湖晚安。雨水拍打着屋顶，想必明早的日出也泡汤在绵绵细雨中了吧。

　　7点半，闹钟准时响。起床，雨还在下。匆匆洗漱，去大堂吃早饭。早饭是稀饭，白煮蛋与荞麦饼。荞麦饼有些干，但很香甜。原生态的早饭，在上海是吃不到的。之后开始游湖。雨下的很大，与星星打一把伞走到湖边。平静的湖面任雨水拍打，不起涟漪。
　　拿着纸板上木筏。老祖母在船尾划船。我们这条船人太多，撑着伞紧挨着坐，前面的伞雨水滴下来，后面的亦是这样。伞太小，半圈湖游下来，衣服湿了大半。庆幸租得衣服，不然可要心疼了。看见鸟岛孤单的矗立在湖中央，湖面上朵朵的小白花，这就是水性杨花。划至湖边缘，湖水清澈见底，10米深的水一点杂质都没有。格汝曾说泸沽湖是未被污染的，所以不允许快艇驶在湖面上，所有的船都是人工划的。雨越下越大，坐在后边的人说，真是花钱买罪受。我同意，也不同意。看任何美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享受的是心灵的愉悦。这是钱买不到的。
　　游湖途中，他们拍浆玩水，弄的一身湿。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但是，想着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和杨洋联系，心中不免失落。
　　回到岸上，星星又有些晕船，在路边吐了。启程去最后一个景点。到达时还在下雨。格汝说在那洗手可以带来好的运气，特别是赌运。我没有下车，在车上静静的看着湖面。许多孩子冲上来要求你买东西。越是穷的地方越是雷同。
　　回程。前往宁蒗用午餐。农家乐的团餐。猪肝很美味，只是菜量有些少，能吃饱即可。听她们说拉市海不错，我想着要是明天不下雨就去那骑个马。
　　格汝上车与我们说再见。他要去接下一个团。日复一日。记得格汝见到我们时的第一句话是，“你们等了5个小时到了泸沽湖，我却在泸沽湖等了你们20年。”是的，泸沽湖我来了，我在两年后终于来了。
　　山路十八弯。回的时候也是在同一地方休息。买了玉米与红薯充饥。玉米很甜，叫卖的人称它为高原玉米。星星上完厕所出来说，“有个女的Lv钱包掉坑里了。”我们瞬间笑岔了。出来何必带这么好的东西呢，掉了脏了不更心疼。
　　像是盘旋在山顶，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迷雾笼罩在山顶，忽明忽暗。到达山顶时，我沉沉睡去，阳光透过迷雾穿过眼皮，直射心里。又盘旋而下，侧眼望去，原来刚刚是从对面云雾缭绕的山顶下来。
　　又见碧绿的金沙江。赶快拿出相机拍照留念。没了雨滴拍打的车窗，金沙江感觉有些脏。路边不断有小贩贩卖油桃，玉米等食物。生活都是不易的吧。他们必须和司机搞好关系，司机才会在他的休息点休息，才有游客下车购买。
　　司机说去管理局的在古城的南门下。我和星星下车，丽江还在下雨，拖着箱子想尽快回到客栈。谁知，我们竟然穿过了整个古镇，四方街到五一街。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终于回到客栈，和老板娘抱怨。老板娘说我应该打电话给她，有公交车到管理局门口。我笑着摇摇头，拿了寄存的行李，进了房间。与星星约好一起吃晚饭。
　　阿妈意是家有名的餐馆，点了水性杨花，银鱼煎蛋，纳西烤鱼，腊排骨锅，纳西炒饭。腊排骨锅里只有腊排骨，味道清淡，很鲜美。烤鱼有些骗人，很小的一条，烤得只剩骨头了。星星说，“如果你今天不打算和我一起吃饭，我就一个人去川菜馆点菜吃。这两天吃的都是米线和饵块。”一个人旅行什么都好，就是吃饭麻烦。
　　吃完饭，走至四方街逛逛。买了三串耗牛肉串吃，很油，不好吃。
　　在四方街兜兜转转，那儿的酒吧都不好。我和星星打算去江湖泡吧。路上打给定位的小青，他说位置有点悬，说直接找酒保冯涛碰碰运气。
　　晚上九点，江湖已经人声鼎沸。冯涛安排了第一排的位子给我们。近距离接触的感觉与前天在楼上不同，很亲近。还是唱过的歌。我对唱的人说，“弯弯的月亮听过了，换一首。”他说，“那我换个版本。”
　　十一点，小松与三爷终于上场了。「北京北京」与「如果你爱上我的沧桑」。充满磁性的声音伴随汪峰的野性。小松是江湖的老板，也是乐队的主唱。他与三爷是丽江有名的歌手。许多人是慕名而来。台上，小松调侃三爷，说老是被他欺负。自己的前女友后来也被三爷抢去。我们悻悻的笑着。
　　乐队的疯子过来搭讪，欢快聊了几句。我们调侃他长的年轻。高高瘦瘦的，长的干净利落，穿着格子衬衫，头戴帽子，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撒了谎，骗他说我没有男朋友。他不信我和星星没有，我们说，“有男友还来丽江干嘛呢？”
　　深夜。出了酒吧。有点累。早点回去睡吧。别了，泸沽湖。晚安，丽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