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老孤女与皮球菊花 ...
-
一群人跌跌撞撞地往KTV开始第二轮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有一些人离开了，更多的人留下来赴第二摊。可能大家知道，对许多人而言，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暑假了，工作之后应酬可能更多，可能也要更凶，什么红酒、白酒、啤酒什么的混在一起喝，喝呀喝，身不由己地喝，这种纯粹是自己想要找乐的时候不多。
陈小皮显然喝到了一个刚刚好的境界，怎么说呢，有点兴奋，但又还不到喝醉出丑的地步，脚步有些飘飘然，脸上多了两分血色，衬衫领口往下松了两颗，平日里的稍稍被压抑的东西可以释放出来，一如现在，陈小皮喝酒前可能还有点儿什么精英的样子，现在，那被材质良好的衣服隐藏起来的流里流气的感觉现在也开始露出来了。
陈小皮走在殷南身边，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略长的头发迎着夏夜的风，飘起一点点，他哼着模糊不清的歌，然后小小声地吹起了口哨。
“你可不可以别像个流氓似的，等会吓到路边小萝莉！”
“嘛，我可是以吓到男人婆为人生目标的，小萝莉，你太小瞧我了吧！”
“你~~放~~屁！”
陈小皮哈哈大笑起来，“我了个去的呀，你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超文静超舒服的，一说话真是惊死人呀，这叫什么，见光死啊，不不，是见话死呀，你呀你呀，就是不能开口呀!”
“那你就别跟我说话呀。”殷南不爽了。
“别呀，我还想时不时被你的话劈劈呢，感觉就是平地一声雷，炸得我发黑，心里还是痛快的。”
“看不出来你还是抖M体质。”
“我震惊了！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什么？不会连男人婆也有男朋友了吧，啊，这世道真是没救了~~”
“不说话了，生气了？那我就更要跟你拿电话号码了，方便以后骚扰你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顺便方便你原谅我~~~”
“陈、小、皮——”火山爆发中。
“啊，我明白了，戳到你软肋了，也是，你这人就有注定孤独一生的体质呀，要不是上天可怜你给你这么个壳子，你肯定是孤独终老呀，希望你这壳子替你吸引过来的不都是色狼呀~~~”
“每个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壳子，你这么说好像‘我不在乎外表，我喜欢你的内在’真的存在一样。”
“啊，你这完全是一副扭曲了的老孤女的样子呀！”
“什么？”
“老孤女呀，大学都毕业了，连一次男朋友都没有谈过。”
“陈小皮，听起来，你倒挺有经验的啊，怎么，你的菊花是不是早已经不纯洁了？”
“你……”皮球看起来是彻彻底底地被震惊了，憋了半天，脸都红了。
看到皮球那阻塞的样子，殷南心里那个爽乘以N啊~~
其实殷南平常讲话也不是这么没下限、语不惊人死不休地。
看什么人讲什么话，试图给对方留下怎样的印象，殷南自问这门社会人必修课现在她虽然说不上轻车熟路，可自己终归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横冲直撞的女孩了，可不知为什么，对着陈小皮，她就是不想憋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噎死他!
可能对有些人，即使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一见到，一如当初，永远是那个没脸没皮的样子。
夏夜的风吹着，带着一点点夜晚树木特有的香气。殷南很喜欢夏天的夜晚，具体怎样美好的形容词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说起夏夜，耳边就会响起小虫子唧唧啾啾的声音，鼻子间似乎闻到路边大排档飘来的煎炸味，还有那一瓣瓣和老是冰块一起出现的仔细想想其实长得很搞笑的红绿相间的西瓜。
殷南那美好夏夜的飘然物外的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某甜筒实在是太不争气。
梁恬刚才在酒店的时候喝得猛了，这会儿开始犯浑了，先是扭着小腰颠着小高跟走得歪歪斜斜的，然后就很不幸地扭了高跟鞋，没错，是扭了高跟鞋，她的脚倒是没什么事，高跟鞋的跟被她蹭断了，接着这傻妞光着白脚丫子，举着坏掉的高跟鞋在那里抽抽噎噎起来。
殷南是一头的黑线。
梁恬还在那里含糊不清地嘟嘟囔囔：“你们自己讲话讲的那么开心，你们都不理我呜呜~~(>_<)~~”
殷南一看这阵势，恨不得把这破甜筒给按垃圾箱里去！
殷南上前跟抱老婆似的把一手抱着梁恬的腰，一手把她那脑袋按在自己的肩窝上，然后开始准备拦的士。
流氓皮球赶紧上前：“你这是要回去了？”
“废话，你看梁恬这样子，还玩啊，我得把她弄回去。”
“啧啧，既然你都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吧。”
哈？！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求你了？！
“你等着啊，我去开车。”
很好，从摩托车到小汽车，皮球，你终于升级了啊，姐姐我好感动。
这期间梁恬一直闭着眼睛靠着殷南的肩膀睡，殷南大概比梁恬高了7、8厘米，这个姿势倒是不费劲，事实上，在梁恬穿高跟鞋以前，还是经常把殷南当做人形抱枕的。
一辆黑色的轿车十分潇洒地滑到殷南面前。
殷南看不懂什么车的，对于车，她最多知道四个圈的是奥迪，这还是从以前的一个同学的趣闻那里才知道的，殷南有一个初中同学，家里生了四个女儿，每个人名字里面都有个“环”字，大家开玩笑这家女儿叠起来就是奥迪，再加一个就能凑成奥运五环啦！
殷南只觉着陈小皮开车的技术似乎不错，这家伙以前就很喜欢这些有关机械啊，汽油啊，轮子啊什么的东西。
陈小皮降下车窗，歪了一下头，示意殷南上车。
殷南不得不承认，刚才的陈小皮有那么点二次元邪邪小帅哥的感觉。
殷南拉开车门，准备把梁恬弄上车。
结果上去的只有梁恬掉了跟的水蓝色高跟鞋。
梁恬突然就扭动了起来，满嘴嘟嘟囔囔地说要去下一摊，要去唱什么死了都要爱。
跟个醉鬼讲什么道理呢？！殷南夺下梁恬手里挥舞的高跟鞋“凶器”，扔进车里，然后就要把某甜筒塞进车里，结果甜筒突然发飙了，猛地挣脱了殷南，光着脚丫子往前跑了，前面几个同学正在拦出租车准备去赴第二摊，甜筒神勇地挤进出租车里面，然后几个人起哄着什么“小媳妇甜筒终于摆脱男人婆夫权统治”，又笑又叫地，出租车载着一群疯子“突突突”地一溜烟而去。
殷南发誓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有拿高跟鞋敲甜筒脑袋的冲动。
陈小皮的脑袋又从车里钻了出来，他又歪了一下头，殷南翻了个白眼，坐上了副驾驶位。
当你能够单独地自然而然地坐上一个男人的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然后跟这个男人谈笑风生，开怀聊天，是不是代表你已经是个会谈恋爱的女人了呢？
反正，殷南是没到那个境界，刚上车，她是怒气冲冲地，还沉浸在梁恬的“叛逆”之中，陈小皮跟她说话时理也不理，慢慢地——一辆行进着的小轿车，并排坐着的两个人，一句话不说——殷南感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尴尬——仔细想起来，她坐副驾驶的时候，旁边不是爸爸叔叔舅舅，就是出租车大叔，就算是男童鞋什么的，后座上必定还是挤满了同行的男女若干——这样有点像韩剧里面男主猪脚在车里面聊天的场景还是第一次。
殷南盯着旁边飞逝而过的路灯，一个劲儿地诅咒陷她于不义的甜筒。
手机响了，铃声是美少女战士的主题曲。
殷南更尴尬了。
她抓起手机的时候像是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啊，死甜筒，最好是你，你现在跟我赔罪，姐姐还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一般殷南会看看号码的归属地，如果是那种奇奇怪怪的陌生号码，她一般是直接拒接的。
事实上这时候就算是10086先森来电，殷南也会毫不犹豫地接起来的，然后对着催话费的10086先森狂侃，至少不会这么尴尬。
“喂，你好。”
“美人，第一次坐一个适婚对象的副座，紧张么？”
“陈、小、皮！”
殷南转过头去，那欠扁的陈小皮正在那里挂着蓝牙，对着殷南笑嘻嘻地。
“我可以非绅士地常先提醒你，你最好先把电话挂了，我没有办非常假期，所以漫游费很贵的哟。”
“你怎么有我的号码”殷南觉得自己要爆发了。
“你当刚才我们在酒店里吃饭就是吃饭吗？”
这句话的信息量怎么有点大？
殷南重新燃起了对付陈小皮的熊熊战火，开始叽里呱啦地讽刺反驳外加打击皮球，跟陈小皮打嘴皮仗打得不亦乐乎，那一点点小尴尬也抛到脑后去了。
殷南说得嘴巴都干了，嗓子要冒烟的时候，终于想起来，看了看表，尼玛，半小时过去了！
“皮球，你不是迷路了吧，你开车到KTV也要开半小时啊。”
“嘘，我刚想起来我是喝了点酒后来开车的，要低调。”(好孩子千万不要学皮球啊！)
接下去是5分钟的混乱，准确说是殷南单方面的风中凌乱外加火山爆发。（殷南你自己也忘了皮球有喝酒么好吧？！）
等到皮球乖乖地找了停车位把车停了，殷南还在那里不断地训斥皮球：“你怎么可以这样，如果被查到了很严重好不好？最近醉|驾抓得很严很严啊，你想当典型吗？我真服了你了……”
“扑哧。”
殷南怀疑自己幻听了，陈小皮居然在她的碎碎念中，笑了!
一股血涌向殷南的脸颊，真是的，以前做班干部的时候老毛病犯了，一见到不爽的事就要训，就要念，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大妈样了！
大学跟梁恬读的不同城市，跟身边的同学关系还算融洽，不过也仅止于此了，真正能肆无忌惮地交心的死党不在身边，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事也懒得管，基本上是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处世哲学混着日子。
殷南回想自己的大学，除了准备考研的那段日子，只想到两个字——土豆——跟土豆一样赖在床上睡懒觉，跟土豆一样窝在床上看美剧，跟土豆一样窝在宿舍发芽，能逃的课就逃，集体活动也不怎么参加，殷南觉得大学里面，跟她相处时间最长，友谊最深厚的大概就是那破笔记本了。
殷南突然很想为自己的大学生活上三炷香，深深的哀悼一下那再也回不来的四年无所事事的青春时光。
这么想想，再看看那一脸欠扁样的陈小皮，殷南不由得温柔了一点：“我们打的去KTV吧。”
“哦。”陈小皮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你干嘛？”
“我忘了问他们要去哪家KTV了~~~”
“你不知道？！”
“难道你知道？！”
新一轮的风中凌乱外加火山爆发即将开始——
“陈、小、皮——”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老孤女与皮球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