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扬刀立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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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谷中有一大片青草地，摆了七八张桌子，有的已经坐上了人，正在招呼的常金鹏看到她，领她走到了东首第一席上，“蒋老板和张五侠是小姐的贵客，理应坐在这里，咦？张五侠呢？”
“刚才他说要去海边散心，现在他应该还在海边。”
“午时将到，那小的先去请张五侠。”
蒋孟舟看常金鹏如此恭敬，急忙回礼，常金鹏刚走，高则成和蒋涛由一名舵主引着走向第六席，他们看见蒋孟舟一人坐在第一席上，旁边只余一个空位，那定是给张翠山的了。先前殷素素问他二人到底谁的武功高些，说想学几招昆仑派的剑法，准拟向剑法高明的人求教。二人毫不推辞，便拔剑喂招。初时也只是想胜过了对方，但越打越狠，渐渐收不住手，殷素素又在旁挑拨，两人竟致一齐受伤。待长剑被蒋孟舟掷的石子脱手，才知上了她当，两人收剑裹伤，又恼又妒，却不敢向殷素素发作，现在看蒋孟舟一人坐在首席，两人又以为蒋孟舟不会武功，那石子是张翠山所发，便欲趁机羞辱一番。
蒋孟舟见每张桌子坐了七八人，只第六席是留给高则成和蒋涛的，但这两人却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而来，暗叫了一声倒霉，站起来笑道：“两位好啊。”
高则成不理她，大声说道：“这天鹰教邀了武林好手一齐来王盘山观刀，可却让一个无名后生坐首席，各门派派出的豪杰却被安排在次座，这是不是有点儿小瞧天下英雄了？”
原本在座群雄就心有不满，听得高则成此言，虽有鲁莽失礼之处，但都觉在理。众人也都存了看好戏的心思，齐齐看向这边。
蒋孟舟摇开折扇，微微笑道：“高兄说的是，在下是无名之辈，坐不得首座，两位是昆仑派高徒，威震江湖，来来来，你们坐这里，我去你们那里坐。”
高则成和蒋涛虽是昆仑弟子，但年轻阅历浅，在江湖上也无名气，两人虽知蒋孟舟说的不尽实，但被人一恭维，心里着实高兴，心道：“总算这小子识趣。”便即大咧咧地坐下。
蒋孟舟在第六席坐下不久，便见到殷素素远远走来，后面还跟着白龟寿和几名舵主。殷素素在她和高则成蒋涛之间来回看了几眼，转头对白龟寿说了几句话，径自走到另一张桌前坐下。蒋孟舟原先以为殷素素对高蒋二人仍存余怒，免不了出言讥讽一番，岂知她若无其事的坐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莫名的失落。
过不多时，常金鹏走到谷口，大声说道：“武当派张五侠驾到！”这八个字说得声若雷震，山谷鸣响。他一说完，和白龟寿快步迎了出来，每人身后跟随着本坛的五名舵主，十二人在谷口一站，并列两旁，躬身相迎。白龟寿道：“天鹰教殷教主属下，玄武坛白龟寿、朱雀坛常金鹏，恭迎张五侠大驾。”殷素素并不走到谷口相迎，仍是坐在座位上。
张翠山当下作揖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蒋孟舟环视四周，各门派的人均是一脸不平之色，联想到进谷时的情形，便即明白这群人是气天鹰教厚此薄彼，而自己不愿生事，才遂了高蒋两人的愿，不与他们争执。否则成了众矢之的，不过是徒增烦恼。
张翠山举步进谷，一瞥眼间，见其余各席大都坐了七八人，只第一席上坐着高则成和蒋涛二人。蒋孟舟坐在第六席上，旁边还有一个空位，便大步走上前，坐到蒋孟舟身旁。
常金鹏出谷迎接张翠山，不知高则成和蒋涛抢座之事，一时间见到第一席的座位被昆仑派的人坐了，心头火起，“你们两个也太不把天鹰教放在眼里！”于是朗声说道：“昆仑剑术独步西域，想来非是虚传，只是天鹰教和昆仑派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直无缘见识贵派武学，今日群雄在此，两位千里西来，何不露上两手，叫大伙儿开开眼界。”
群雄听得常金鹏此言，纷纷叫好，他们一来是为了观摩屠龙刀，看看传说中的宝物究竟是何模样，二来心中存了侥幸，要是万幸中得了此刀，当可称霸武林，而今日最强劲的对手莫过于武当和昆仑。常金鹏的一番话，正是试探昆仑派武学深浅的良机。
高则成和蒋涛对视了一眼，心想：“这天鹰教是把咱们当成耍戏的猴子了！”
常金鹏背对着白龟寿和殷素素，看不见白龟寿连连使的眼色，待他转身招呼手下时才看到白龟寿的凝重表情，再看殷素素一脸的淡然模样，暗惊道：“难道我坏了殷姑娘的大事？”
只见殷素素伸了伸手，白龟寿俯过身倾听她的吩咐，又把身旁的两名身材粗壮的舵主叫来，说了几句，那两名舵主抱拳下去了。
众人被天鹰教的一番举动所迷惑，就听白龟寿大声道：“两位是昆仑派高徒，咱们今天是来饮酒看刀，不必伤了和气，两位既然喜欢做高位，这小小木椅恐怕不能让两位尽兴，两位不如坐到这大石之上。”说罢手臂一伸，众人顺着他手臂所指一看，不由得耸动起来。原先离席的两名舵主各抱了一块重达四百多斤的大石过来，这两名舵主天生神力，抱起巨石毫不费力。高蒋二人却知单凭一己之力抱起巨石是万万不能，先前两人不将天鹰教放在眼里，哪知随便两名舵主就有不世之力，见两个舵主双臂挺直，高举巨石，稍有不稳便砸将下来，将他们砸个粉身碎骨，高则成和蒋涛只有缩身退开，虽说这么一来对声名有损，但生死关头也顾不得了。高则成心中气恼，却不敢动手，生怕一有闪失被巨石砸中，只好皱眉道：“天鹰教把我们兄弟二人当成什么了，你们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白龟寿笑道：“两位说的是，今天赏刀大会乃是乐事，不致为了小小不快伤了两派和气。”说着向两名舵主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放下巨石。哪知两个舵主会错了意，身子一矮，将巨石掷了出去，白龟寿暗叫不好，他知高蒋二人躲不过这巨石之力，顷刻间就要葬身石下，两个舵主一时鲁莽，竟要跟昆仑派结下梁子，此举起初虽是殷姑娘授意，但他回去后说不准会受教主责罚，想起教中的严规酷刑，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便在此刻，张翠山一跃而起，他在一旁见此情急，不愿高蒋二人葬了性命，双手各执兵刃，当下左手使虎头钩一勾，右手用判官笔一撇，带动右方压下来的巨石。那两块巨石本身各有四百来斤，再加上凌空一掷之势，更是非同小可。两块巨石一高一低，先后跌落。张翠山轻飘飘的纵身而起，盘膝坐在较高的那块石上。但听得腾的一响，地面震动，一块巨石落了下来，一大半深陷泥中，第二块跟着落下，平平稳稳的摆在第一块巨石之上，两石相碰，火花四溅，只震得每一席上碗碟都叮叮当当的乱响。张翠山不动声色的坐在石上，笑道：“两位舵主神力惊人，佩服，佩服！”那两名舵主却惊得目瞪口呆，呆呆的站在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片刻之间，山谷中寂静无声，隔了片晌，才爆出轰雷价一片彩声，良久不绝。
蒋孟舟暗暗舒了一口气，她原本想出手相救，只是对自己武功并无把握，犹豫了下，便是这么缓得一缓，张翠山已经飞身而起。她曾见过张翠山出手，对此人的武功多少了解，见他动手，心知高蒋二人便是有了救。只是……天鹰教行事未免太过，殷素素怎么能允许手下如此？想到这，她向殷素素那边望了一眼，恰巧殷素素也向她看过来，两人视线一交触，殷素素立即扭过头去。
白龟寿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久闻张五侠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敝教新近得了一柄宝刀，叫作屠龙刀。有道是：‘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晶亮闪烁的眼光从左至右，扫视全场。他身形并不魁梧，但语声响亮，目光锐利，威严之气慑人，又道：“敝教殷教主原拟柬请天下各路英雄大会天鹰山，展示宝刀，只是此举筹划费时，须得暇以时日。诚恐天下英雄不知宝刀已为敝教所得，因此上就近奉请江南诸帮会各位朋友驾临，瞧一瞧宝刀的面目。”说着挥了挥手。教下八名弟子大声答应，转身走进西首一个大山洞中。群雄只道这八名弟子去取宝刀，目光都凝望着他们，哪知八人出来时上身都脱光了，从山洞中抬出一只大铁鼎来。铁鼎中烧着熊熊烈火，火焰冲起一丈来高。八个人离得远远的，用长杆肩抬而来，吆吆喝喝，将铁鼎放在广场之中。众人被火焰一逼，登时大感炙热。那八人之后，又有四人，两人抬着一座打铁用的大铁砧，另外两人手中各举一个大铁锤。白龟寿道：“常坛主，请你扬刀立威！”
屠龙刀数十年来名传江湖，见过它真面目的人着实寥寥，在场群豪都是江湖豪客，焉有不看之理。白龟寿话语一毕，有的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凑上前去。
常金鹏回道：“遵命！”转身叫道：“取刀来！”适才挺举巨石的那两名神力舵主走进山洞，回出来时，一人手中横托一个黄绫包裹，另一人在旁护卫。那舵主将包裹交给常金鹏，两人站在他的左右两旁。常金鹏打开包裹，露出一柄单刀。他托在手里，举目向众人一望，刷地拔刀出鞘，说道：“这一把便是武林至尊的屠龙宝刀，各位请看仔细了！”说着托刀齐顶，为状甚是恭敬。
蒋孟舟先前见过屠龙刀，因此刀竟搭上了不少人命，她一直对屠龙刀不感兴趣，群雄看得激动，她却只坐在座位上喝酒，好在这酒正对她的口味，她一个人坐着也喝得有滋有味。
仍在座位上悠闲坐着的还有殷素素，她见蒋孟舟丝毫不为屠龙刀所动，不觉起疑。
群豪久闻屠龙宝刀之名，但见这刀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心下都存了一个疑团：“怎知此刀是真是假？”
只见常金鹏缓缓的将刀交给左首舵主，说道：“试铁锤！”
那舵主接过单刀，将刀搁在铁砧之上，刀口朝天，另一名神力舵主提起大铁锤，便往刀口上击落。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铁锤的锤头中分为二，一半连在锤杆，另一半跌落在地。
群豪一惊之下，全都站了起来，均想：断金切玉的宝剑利刃虽然罕见，却也不是绝无仅有，但这柄屠龙刀削铁锤如切豆腐，连叮当之声也听不到半点，若非神物，便是其中有弊。
神拳门和巨鲸帮中各有一人走到铁砧之旁，捡起那半块铁锤来看时，但见切口处平整光滑、闪闪发光，显是新削下来的。
那神力舵主提起另一个铁锤击在刀上，又是轻轻削裂。这一次群豪皆尽大声喝彩。
常金鹏缓步走到场中，提起宝刀，使一招“上步劈山”，嗤的一声轻响，将大铁砧中劈为二。突然间抢到左首，横刀一挥，从一株大松树腰间掠了过去，跟着纵跃奔走，举刀连挥，接连掠过了一十八棵大树。
群豪但见他连连挥动宝刀，那些大树却好端端地绝无异状，正自不解，忽听得常金鹏一声长笑，走到第一株大松树旁，衣袖拂出，击在松树腰间，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那松树向外倒去。原来这松树早已被宝刀齐腰斩断，只是那刀实在太过锋利，常金鹏使的力道又极均衡，上半截松树断了之后，仍稳稳的置在下半截之上，直至遇到外力推动，这才倒塌。那大松树一断，带起了一股烈风，但听得喀喇、喀喇之声不绝，其余的大树都一棵棵的倒了下来。
常金鹏哈哈一笑，手一挥，将那屠龙宝刀掷进了烈焰冲天的大铁鼎中。大树倒塌之声尚未断绝，忽然远处跟着传来喀喇、喀喇的声音，似乎也有人在斩截大树。
白龟寿和常金鹏都是一愕，循声望去，只见耸立的船桅一根根倒将下去。那些桅杆上都悬有座旗。天鹰教、巨鲸帮、海沙派、神拳门各门各派的首脑见自己座旗纷纷随着旗杆倒落，无不大为惊怒，各遣手下前去查问。但听得砰嘭之声不绝，顷刻之间，众桅杆或倒或斜，无一得免，似乎停在港湾中的船只突然遇到风暴还是海怪，一艘艘的破碎沉没。聚在草坪上的群豪斗遭此变，一时说不出话来，初时还疑心是天鹰教布置下的阴谋，但见天鹰教的船只同时遭劫，看来却又不是。
第二批人跟着奔去查问。草坪和港湾相距不远，奔去的十余人却无一回转。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白龟寿向本坛的一名舵主道：“你去瞧瞧。”那舵主应命而去。白龟寿强作镇定，笑道：“想是海中有甚变故，各位也不必在意。就算船只尽数毁了，难道咱们不能坐木筏回去吗？来来来，大家干一杯！”
群豪心中嘀咕，可不能在人前示弱，于是一齐举杯，刚沾到口唇，忽听得港湾旁一声大呼，叫声惨厉，划过长空。
白龟寿和常金鹏听出这惨呼是适才去查问的那舵主所发，一怔之间，只听得腾腾腾的脚步声落地甚重，渐奔渐近，跟着一个血人出现在众人之前，正是那个舵主。
他双手按住脸孔，手指缝中渗出血来，顶门上去了一块头皮，自胸口直至小腹、大腿，衣衫尽裂，一条极长的伤口也不知多深，血肉模糊，惨声叫道：“金毛狮王，金毛狮王！”
白龟寿道：“是只狮子？”他听到是只猛兽，反而宽心了。
那舵主道：“不，不！是个人。人都被抓死啦，船都被打沉啦！”说到这里，已然支持不住，俯身摔倒，便此气绝。
白龟寿道：“我去瞧瞧。”
常金鹏道：“我和你同去。”
白龟寿道：“你保护殷姑娘。”他知那死去的舵主武功不弱，在天鹰教中算得是个硬手，但一转眼被人伤得这般厉害，对手自是非同小可。
常金鹏点头道：“是！”
忽听得有人咳嗽一声，说道：“金毛狮王早在这里！”
众人吃了一惊，只见大树后缓步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身材魁伟异常，满头黄发，散披肩头，眼睛碧油油的发光，手中拿着一根一丈六七尺长的两头狼牙棒，在筵前这么一站，威风凛凛，真如天神天将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扬刀立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