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江湖深似海》宋央

10、林言番外（上）（捉虫）

　　林言番外（上）
　　我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阴影处看着他们，看着那个平时伪装的滴水不漏的男人，竟然用那样柔软的眼神看着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孩，我的心里嫉妒的发狂。

　　我是抱着怎样想法跟过来的，是白天她偷偷在我耳边说喜欢我时心里偷偷的窃喜，即使躺在床上还能感觉他软软的呼吸声在我耳边萦绕。

　　于是就像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般跑过来只想看看他，可是却看到她偷偷从屋里跑出来一时好奇就跟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我似乎觉得心底的某一块碎。明明就是我先遇见她，明明她喜欢的人是我，可是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拥有的温暖却总是被别人抢走。

　　阿汐，你说你喜欢我可是这样的喜欢实在是太浅薄，现在的你还是少年心性一眨眼又喜欢了其他人，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忍你去喜欢别人了，是你先招惹的我，所以阿汐我是绝对不允许你放弃的。

　　你怕是不知道我心中对你的执念，你若知道了怕是吓得再也不敢接近我了吧。你是我十几年人生里唯一想要拥有的人我绝对不会放手。

　　啊，居然下雪了，这青城山上果然是要冷些，我看着手里一触即逝的雪花突然想起了往事，那年家族遭仇家血洗的时候，那时候的也下雪，只记得火光中父亲的脸似染上了一层火焰声嘶力竭的朝母亲大喊。

　　“怀语，快带阿言走。”

　　我的耳边回荡着女人的哭泣声，刀砍在血肉上的声音，人的哀嚎声。最后我透过层层火光看见父亲满身是血的倒在了雪地上，瞬间将周围的雪印成一片红色，刺得我双眼疼。突然觉得心中的天塌了一片，连哭都失去了力气。

　　再转脸看看平时娇弱的母亲，只见她死死的咬住下嘴唇，任由泪水夺眶而出却一声也不吭。平时连一小桶水都拎不起来的双手此时却死死的抱着我头也不回的朝着父亲杀出的血路奔跑。我只记得那无尽的路和雪打在脸上的彻骨。

　　整个山庄围得像铁桶一样，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无路可走，就和我一起跻身藏在死人堆里，我至今还没能忘记那种感觉，血的腥味混杂在雪的清冷中空气都变得稀薄。

　　耳边的声响渐渐小了起来，最后只剩下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他们一个个翻看躺在地上的人，我紧张的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最后有个人用指头在我鼻下探探，我似乎听见那人一声叹息，就走远了。

　　我一直躺在那从天黑到黎明，终于那些人骂骂咧咧的走了。最后母亲满眼血红的从死人堆里捞出来快冻僵了的我。于是从那天起雪就成了我终生的梦魇。

　　母亲带着我去投奔外公家，在走之前她带着我偷偷回到已经变得残垣断壁的山庄，她死死地盯着我说

　　“言儿，今天你看见的一定要死死地记住，以后必定要将这还给那些畜生。”

　　那时年幼的我点了点头呆呆的看着母亲，这个平时连生气都带着一股江南的微微桃花意的女人，此刻眼里却满满都是疯狂的神态，眼里似是染上了火的颜色。

　　于是从那天起我的人生从高高的云端彻底跌到了谷底，母亲像是变了一个人般，乖戾而又冰冷，每日里除了赶路便是在像发了疯般的痉挛。直看得我胆战心惊。

　　我那个温柔的母亲彻底被仇恨淹没了，整日里对我耳提面命的就是‘报仇’‘报仇’于是我的世界也就只剩下了报仇，从此再无回转的可能。

　　终于到达了望京，母亲看着外公家高高的门围，突然像是松了口气般，我看着她的眼完全没有了这一路上以来的歇斯底里，那种眼神就像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女即将会情郎一般满满的都是笑意。

　　我看着这样的母亲心里不由一阵惶恐只上前去紧紧抓住她的手，而她却低下头朝我微微一笑，那是一抹什么样的笑容，就像是春天里开的第一抹桃花一般柔柔的只觉得惬意。

　　那时我还年幼觉得母亲终于变得正常了，心里不由一阵雀跃，却不知这原来是我最后一眼看到她的笑容，那天她将我带进林家，外公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竟沦落到这种地步不由得老泪纵横也没有发现她的不同。

　　第二天我去她房里看他，就看见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但是身体却早已经凉透了，我觉得我的世界在瞬间崩坏了，她脸上温柔的笑容，好像是去见情郎的少女一般美好。

　　我似乎又闻见了死人堆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我心底一阵恶心弯下腰一阵呕吐似乎都快要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最终我的行为惊动了仆人，在一阵尖叫声中我清楚地意识到从此我就是个孤儿了。

　　最后的葬礼我像是个傀儡般浑浑噩噩的度过，看着周围一片哭声我却觉得眼睛干涩什么都哭不出来。

　　后来的日子可想而知，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自是不好过。虽然有外公坐镇但是私下里做些小动作却如鱼得水。但是对这些我都不是很介意，连自己的母亲都把我抛弃了，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慢慢长大的我我唯一的执念只是想找出当年灭门的仇家，可是外公竟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不仅不帮我还阻止我去调查这件事，给我改了姓只说是某位堂亲，连母亲出殡时都用的是别人的名义。

　　我不禁有些疑惑，但外公对此事根本绝口不提，我只好暗暗积蓄力量只等有一天脱离林家的羽翼，外公似乎看出我的目的就处处限制我学习武艺，可是他不知道其实父亲的家传秘籍在灭门那日，早就被父亲塞在了我的怀里。

　　所以明面上我只与外公做做样子，暗地里却偷偷学习。

　　最后，我的清风剑有所小成便想出去闯闯顺便查查当年的事，于是便谎称实在受不了族中人虐待，想出去。

　　外公看我不再那么热衷报仇再加上族中人确实太难管教，就放松了警惕同意了我的要求，最后外公决定送我去目前江湖上最盛极一时的青城派，为了能让我去了少受些苦外公就决定先去拜访一位友人。

　　于是我的人生彻底在那一天改变，第一次见她，只觉得她就像是母亲口里的烟雨江南中的荷花一样看着她就觉得心都柔软了下来，这样的人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可她却生生的挤进了我的人生。

　　像一轮太阳一般将我灰暗的人生变得温暖，当她笨拙的说喜欢，我本想退却的心却在那个秋日里她一脸得意的炫耀煲汤成果的温暖的笑容中败下阵来。

　　看着她弹琴，看着她微笑我只觉得心安。就连终于有机会出去行走江湖的时候，心里也满满的想的都是她，迫不及待的回到了顾宅，却听说他居然为了退婚被顾老爷罚跪。

　　傻瓜，这种事交给我就好，顾老爷要打要骂都应该我来承受，当我心急火燎的感到祠堂，看见她一身单薄的跪在雪地里我觉得呼吸都停止了，等我跑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微弱的呼吸只觉得撕心裂肺，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爹爹一身血污倒在地上的那天，只觉得一阵眩晕。

　　后来听到她模模糊糊的一声“阿言”。我才回过了魂，抱着她在雪地里奔跑，那时我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松开她的手。

　　看着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无人的前方，想着我这十八年的人生我不由得有些恍惚，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就到我想起那些往事剩下的只有麻木。

　　阿汐，你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再怎么冰冷的过去只要想到你就觉得很温暖，所以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我的阳光那我就不会再允许你走出我的生命，看着天空越下越大的雪，我抚了抚肩上早已落满的雪花，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么大的雪，不知江公子竟有如此雅兴”

　　我的心瞬间绷紧回过头去，竟然是他

　　“阁下怕是认错了吧，在下姓林”

　　“江公子，父仇未报居然连祖宗都不认了吗？”他怎么知道我不由得生出杀意

　　“阁下说笑了”我咬牙切齿的说

　　“江公子不要生气，在下可是为了江公子好，难道江公子不想知道十二年前江家的灭门惨案的真相吗”

　　看着这个人我心中不由的有些犹豫，虽说按他的江湖地位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个没出道的小喽啰费心周旋，但是还是不由得有些怀疑，他出现的时机会不会巧了一点。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怀疑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我震惊的看着那块玉佩，那不就是当年父亲送个各方叔伯的信物吗。难道说他真的是父亲当年的手下。

　　看着我震惊的表情，他眉宇间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低头在我耳边说

　　“江公子若想知道其中缘由，就随在下去屋中叙话吧。”说完抬步走向雪中，我顿了顿，也跟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