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了》D落汀

6、第六章

　　再见到陆时闻的时候，苏陌青因为车祸撞了头进了医院。苏陌青刚拿驾照不久，开车不小心撞坏了路边的消防栓，又因为没系安全带，头撞在了挡风玻璃上，血流满面地进了医院。
　　被满脸鲜血的苏陌青吓得不轻，陆时闻直接冲到主任医生办公室，将主任医生拽了过来。还好苏陌青伤得并不重，只是血流得吓人了一些。苏陌青不敢告诉家里人，只好以“要和朋友出去玩几天”为借口躲在了顾若苒家。
　　苏陌青头上的伤口并不深，不过怎么说也是伤在脸上，如果不好生照顾就会留疤。在躲在顾若苒家的这段时间里，陆时闻天天上门为她换药。
　　苏陌青总觉得太麻烦陆时闻，可见他如此用心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最后只能用美食来补偿他了。苏陌青烧得一手好菜，但家里人总不让她下厨，终于在顾若苒家的厨房找到了用武之地。
　　陆时闻一下了班就往顾若苒这儿跑，为苏陌青换了药后，再吃上一顿饭然后才离开。像例行公事一般，片刻都不会久留。
　　一日，陆时闻走后，顾若苒突然说：“陌青，你为什么会喜欢林已书？”
　　“不知道。”苏陌青摇首，思索时才发现自己的记忆竟全被林已书占据了，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事全都有林已书的身影。
　　“会不会是因为你没遇见过几个男人？”顾若苒猜测。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苏陌青皱眉，有些不解。
　　“我只是在想，你看陆时闻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而喜欢林已书呢？”顾若苒歪着脑袋，问道。
　　苏陌青睁大了眼，也疑惑了。
　　“这怎么找得出理由来？”苏陌青道，“自我懂事起，我就喜欢林已书了，我已经喜欢他了，怎么可能再喜欢上别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不再喜欢林已书了？”
　　“没有，我从没想过这个。”
　　顾若苒点点头，有种被苏陌青打败的感觉。
　　两人结束了这个话题，收拾干净了厨房，回到客厅，打开了电视。

　　十天后，苏陌青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贴着小块纱布回了家。苏母见她额上有伤，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
　　“在外面玩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不碍事的。”苏陌青遮着伤口回答道。
　　“这不会留疤的。”苏母问。
　　“不会的。”
　　“你干嘛非要在就要结婚的时候出去玩呢？现在受伤了，过几天就要拍婚纱照了，这可怎么办？”苏母仍旧不放心。
　　“用头纱遮着就是了，没事的。”林已书在一旁帮苏陌青解围道。
　　苏陌青抬头看着他，心里五味陈杂。出车祸的那天，远远地她看到林已书和姚子仪站在路边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苏陌青不由得放慢了车速。接着，苏陌青看到姚子仪踮起脚尖吻住了林已书。这让她受惊不小，一脚踩住油门，往前开去，刚开了不到八百米就看到路上有只小狗，连忙打方向，下一秒就撞在了消防栓上。
　　现在再看到林已书，她不禁有些发懵。他怎么可以一边和自己一道筹备着婚礼，一边又和姚子仪纠缠不清呢？他怎么做到在背对着自己跟姚子仪来往的同时还和自己谈笑自若的呢？如果他不愿意结婚…如果他不愿意，他可以跟她说的。
　　一直到两人到影楼去拍婚纱照的时候，苏陌青还在思考这件事。两人拍照的时候都似有所思，拍出来的照片一点也不像一对相爱的新人。
　　苏陌青怔怔地看着摄像师电脑屏幕中的照片，瞬间心灰意懒。
　　回家的路上，林已书突然将车开到了路边停了下来。
　　苏陌青像是预料到了一般，没有惊讶，却也没有开口问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
　　“陌青，我想…我不能跟你结婚。”林已书道，声音有些颤抖，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般。
　　苏陌青仍是扭头看着窗外，窗外有风，吹动地上一张广告纸，将那张广告纸吹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陌青，我以为我是爱你的，可是…我发现我爱上了别人，对不起。我本以为我能够放弃她跟你结婚，但是对不起，我不能，请你原谅我。我也不是不爱你，只是…那种爱不是我要的那种，给你造成的伤害，我会不愁的。”林已书不停地说着，一动不动地看着苏陌青，眼中满是担忧。
　　苏陌青感觉到眼眶一热，她想，她一直试图要抓住的东西终究还是抓不住。
　　“走吧，回家吧。”她道，说得精疲力竭。
　　两人回了林宅，林已书先于任何人开了口：“我不能和陌青结婚。”
　　苏陌青站在门边，看着屋内父母们诧异的眼神。
　　“我爱上了别人。”林已书道，“她叫姚子仪，是个好姑娘。”
　　林父听了，气得拍桌：“姚子仪？又是姚子仪？”
　　“又？”林已书惊诧，下一秒却笑了，“我以前就认识她么？是不是我以前就认识她？怪不得我看着她就觉得很怀念。”
　　“那个女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林父怒骂，“无论如何，你都要跟陌青结婚，除了陌青，我家不认任何人做媳妇！”
　　“可是我不爱她啊。”林已书道，觉得眼前的父亲有些不可理喻。
　　林母也站了起来：“爱？你怎么就觉得自己不爱陌青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待陌青也很好，这怎么就不是爱？”
　　“我觉得我是拿她当妹妹，而不是恋人。”林已书说着，扭头看住了苏陌青。
　　苏陌青觉得回到了林已书出车祸那天。那天夜里，他也是这么和父母摊牌的，也是这么和父母说的。他要和姚子仪结婚，林父林母不同意，让他娶她，他为此和父母吵了一架，然后冲了出去，接着就出了车祸。
　　“你要么就娶陌青，要么就给我滚！”林父怒不可遏，指着门大吼道。
　　林已书突然就静了下来，道：“既然你们要这么不讲理，那么我只好…”
　　“算了。”苏陌青道，声音依旧是温温吞吞的，可怎么听怎么压抑，至于在压抑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陌青。”林母唤道，鼻头酸涩。
　　“算了。”苏陌青又道，牵动唇角，却没能笑出来，“我们不结婚了。”
　　“可是…”林母说着，哽咽了，她一直都希望陌青能够做自家媳妇，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如愿。
　　“就算不是做你们的媳妇，我也还是跟你们女儿一样。”苏陌青说着，眼眶红了一圈。
　　林父叹息，像是泄了气一般，瘫坐在了沙发上。
　　“我今天也累了，你们应该也累了，我就先回去了。”苏陌青说着，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说完，苏陌青开门离开了。
　　走出大楼的门后不久，林已书就追了上来，苏陌青则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
　　“谢谢，我和子仪都很感激。”林已书道，满面的喜气。黑暗中，他没有看到苏陌青满面的泪水，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要去低头看一眼这个爱了自己十多年的人。
　　“不用。”苏陌青回答，突然停下了脚步。
　　林已书这才低首看住了她，这才看到了她满脸的泪水。
　　“陌青…”他唤道，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不要谢谢，也不要对不起，我要的你给不了，所以算了。”苏陌青道，含着泪水，笑了，“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人送。”
　　林已书只能怔怔看着苏陌青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