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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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三更，天暮得更黑。
花满楼和司空摘月躺进了来时的棺材，小姑娘一路上没说话，花满楼差点以为她又睡着了，却不料却在快到的时候，小姑娘又开了口：“花满楼，你明明知道我那个时候顺手牵羊拿了你的扇坠，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
小姑娘的声音很笃定，她不如陆小凤聪明，但也绝不是傻子：“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灯会上，你就能靠味道知道是司空摘星偷了你的扇坠，也知道是什么时候偷的。你能发现司空摘星，那么察觉我动手更是轻而易举。你不阻止，任由我偷走，你什么意思啊！”
“在下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一个扇坠，既然姑娘喜欢，我又何不成人之美呢？”花满楼倒有些奇怪，这个小姑娘，语气里似乎带着埋怨，“姑娘可是生气？”
“花满楼！”虽然棺材里一片黑暗，小姑娘根本看不见花满楼，却扭过头，“你这样子，叫我以后怎么再下手偷你的东西啊！”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里隐隐带着一点哭腔，如果花满楼骂他几句，威胁要将她送官，或者警告几句，她偷起来的时候起码可以能编点借口骗骗自己，不至于……良心难安。
“姑娘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花满楼，我要你一样东西，你给不给？”司空摘月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语气更是半分也不客气，“你身上最贵重的那样东西，我要你给我！”
这话若是别人听了，定是要说这小姑娘不知好歹，好生没有礼貌。但小姑娘遇上的是花满楼，他是谦谦公子，即使小姑娘这一番“无理取闹”，他也半分不见恼怒，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思索着他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
难道是扇坠？若说价值，这市值上万两的佛手翡翠，的确是最贵的东西。但小姑娘说的，可还有其他意思？方才自己讲扇坠给她，小姑娘不仅不要，还恼得很。若说不是扇坠，那又是什么？
花满楼将一番疑问耐心地说与司空摘月听，话音落下的时候就明显感到身边的小姑娘情绪一下子低了下来，不再吭声，直到出了棺材，她也似乎闷闷不乐。
此刻已经是深夜，小姑娘是有武功，但一个人走夜路，终究是不安全的。君子如花满楼，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姑娘可是有了今晚的去处？若是没有，在下的百花楼还有空房间，司空姑娘可以去将就一宿。”
他说完了好一会，却只听到小姑娘的呼吸声，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他想到小姑娘起初以为自己是登徒子的事情：“姑娘放心……”
“花满楼，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你都不会生气吗？”
连司空摘月自己也不明白，她怎么会开口问这样一句话。今天是她这十五年来最难过的一天，没有什么比有了希望却眼睁睁地看到希望破灭又更让人绝望的了。
来了十五年，她回家的念头早就已经淡了，这些年，系统玩诈死她也不在意，因为当年，他就只留下了一个毫无头绪的任务，就像那谢逊只知屠龙刀的秘密却始终没办法琢磨透一样，这么多年，她知道任务，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偏偏就在今天，系统告诉她，她已经找到了目标人物。
目标人物是个好人，她好不容易昧着良心偷了他的扇坠，结果……
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
司空摘月特地向花满楼确认，这扇坠的确是他全身最贵的东西，可系统又一次诈死，不是扇坠，难道还有其他吗？
最最令她难过的，是花满楼明知她偷了扇坠，还主动提出将扇坠给他。
她也不是故意想冲花满楼发脾气，毕竟花满楼只是她今天才认识的人，而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都是十来年的感情，平时她真的不开心，发个脾气，那两个大男人不会给她顺毛，却也会把她逗笑，又或者是让她将气撒得更彻底点。
可花满楼……
司空摘月只觉得自己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一口气呕在了喉咙口。
“司空姑娘是个很可爱的人，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花满楼！”小姑娘说不出话来，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嗅了嗅鼻子，数不尽的委屈再也压不住，“花满楼，我想回家……”
她发生车祸前对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跟你有代沟”，跟爸爸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晚上要吃你做的酸菜鱼”，跟爷爷奶奶……
外公外婆去世得早，那几年她又借口学业忙都很少去看爷爷奶奶，等到真的看不到了，她心里只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珍惜过去。
十五年来，师傅对她很好，但两年前师傅去世之后，她就孤零零的一个人，想家的情绪，在独自一人漂泊江湖的时间里越发浓烈。她想妈妈，想爸爸，想爷爷奶奶，想曾经的朋友……
司空摘月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即使是面对司空摘星，她也很少这么情绪低落过。更多的时候，她和司空摘星一直是在斗嘴，就像是一对冤家。从小斗到大，也没斗出什么结果来。
花满楼听到耳边小姑娘的哭声，有些不知所措。小姑娘性情简单，开心便是开心，难过便是难过。此刻听她哭声如此难过，想必一定是很伤心。
花满楼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司空摘月：“擦擦吧，仔细别哭坏了眼睛。”
花满楼的手帕很素净，手帕的一角绣着这个花字。
“大不了跟你一样，你虽然看不见，不也一样过得很好吗？”司空摘月也渐渐止住了哭泣，将已经被自己眼泪打湿的手帕握在手里：“我……我把帕子洗干净了就还你。”
“无妨。”花满楼摇了摇扇子，“不过在下，倒是有件事情想请姑娘帮忙。”
花满楼会有事要她帮忙？小姑娘奇怪地皱了皱眉，她实在是好奇，像花满楼这样的人，有什么事情会要她帮忙？
“你……叫我阿月吧，师傅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对了，你是要我帮你什么？”司空摘月此刻心情平静了不少，花满楼是什么样的人，她花了一晚上，多少心里也是明白，“我叫你花满楼，你却叫我司空姑娘，听着好别扭的……”
“好。”花满楼笑了笑，点头应允，“我们回城，边走边说。”
“等等——”司空摘月却突然叫住花满楼，她对着寂静的树林吹了一声口哨，没多久，一个白色的影子就扑到了她的肩上。摸了摸将脑袋凑在自己脸颊蹭来蹭去的小家伙，小姑娘的脸上也笑了，“闪电貂，你有没有乱吃东西？”
小家伙将身子搭在小姑娘的脖子上，晃了晃尾巴，发出了叽叽咕咕的几声。
示意闪电貂站在自己的手臂上，司空摘月走到花满楼身边，握住他的手，让他给小家伙顺了顺毛，还让小家伙在他的手掌心里拱了拱脑袋。
“它是闪电貂，别看它小，但它本来就长不大，我告诉你啊花满楼，它已经三岁了。”
小姑娘天生有些体寒，手指的温度比较低，握着花满楼的时候，倒让他有了一点奇怪的感觉，好像……曾经有过这种感觉。
他难道见过这个小姑娘？所以才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闪电貂，我警告你，花满楼是好人，你不准咬伤他！”连连警告了闪电貂两遍，司空摘月才又拽了拽花满楼的袖子，“我们走吧！花满楼？”
花满楼破天荒地愣了一下。
方才在楼里的时候，小姑娘一进房间，就凑到他耳边。他原以为小姑娘是要叮嘱他什么，却没想到，她确实细细地将屋里的布置一一给她说了一遍。
花满楼眼盲多年，若说没有遗憾，那是假话，但他活得超然，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心能看见，耳朵能听见，还能感受世间的美好。这么多年，他自己一个人活得很好，但看不见就是看不见。小姑娘和他认识不过一天的时间，却在进了房间的第一时间，将他的遗憾补全。
小姑娘的这份体贴，让即便身处黑暗的花满楼，也觉得一片明媚。后来，小姑娘又因为偷了他的扇坠心中不安，他更加笃定，小姑娘是个善良的人，绝非是大奸大恶之徒。只是终究年纪小，江湖险恶，只怕她独自一人的话，是要吃不少苦的。
善良如花满楼，自然不会让小姑娘独身一人在外过夜，那太危险。百花楼，是一个好去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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