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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番外之君未沽名学霸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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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军爷们退场后,苏云翳好生兴奋了一阵子。瞧瞧瞧瞧,这好样的生,在寇人面前也不露怯!
而姚戈不同,他的心细得跟针似的,最爱把漂亮前景扎破。大多时候都是多心,可有时也能扎出恶心的脓液。他一直记着,那将军对咸京高官的“献礼”不置可否。
不置可否,不就是应了的意思?
他怕极了,整夜没睡好觉,深恐下一分下一秒,咸京高官就要带人来拿他。也许他们会给他套上漂亮衣裳,脸上大概也要抹些脂粉,就像百花楼被邀请的姑娘一样好好打扮,也像用大红布包着的名贵礼物,向那位据说十分了不起的将军献礼。
偏偏这心事不能对师哥说,更不能对班主说——真出了事,班主肯定马上把他赶出去,是福是祸都与戏班再无干系。只好在心里藏着,自个儿偷着怕。
姚戈的心眼没白花,第二天那位仍记不清姓名官职的高官就来了,但他没有把姚戈绑走,而是彬彬有礼的送上一张请柬。
姚戈还扮着行头,可再紧的勒头都不能叫他的脸停下抽搐。他颤抖的捧住白底金边的请柬。轻飘飘一张白纸,被装点得精贵,再由一些人写上一些字,能把小戏子压垮。
可他还是聪明的,他恍惚觉得自己该做出欢喜样子,不叫高官起疑,再用奉承话匆匆把这恶客请走,万万不能让苏云翳瞧见。
他送着高官走出戏班,便往天桥上去。
天桥上算命的摊子,几十年不变。这位先生老了,他儿子接班,儿子老了,孙子接班,生生不息永不断绝。
“先生,这上面写什么帮我念念。”姚戈把还没捂热乎的几个钱子放在算命摊子上,刚把手伸进怀里,又疑神疑鬼地打量算命先生几眼,“这事你不能与别人说。”
算命先生看在几个小钱份上,拍胸脯作保谁也不说。
要知道,这几个钱还是班主见俩角儿顺顺当当把凶神送出门,没添别的灾祸才赏的,对他们这种跑江湖的来说,是一笔大财。
可姚戈眼睛一转又觉不好了,自己出手太大方,反引人注意。
算了,算了,纸包不住火,该来的总得来。
他蔫巴巴的将请柬拿出来,请算命先生读给他听。
“小妖子,你怎么了?”
姚戈抬起头,见镜中两个影儿,坐着的一个脸上煞白煞白的,眼睛上两个大黑洞,嘴唇却血红,白衫子套在身上,正欲凭着这身扮相,混进古人堆里,随他们而去。
他转身问:“师哥,今儿是初十了吧?”
“对啊。”
“那就好,那就好。”
那请柬上的日子是初七,已初十了,真好。
若那位将军当真将他放心上,初八该发作,便是有事耽搁,也该初九派人。今日都初十了,大概是真忘了。
他没想到,乔罔此人是属木头的。姚戈浓墨重彩的影儿在眼前晃了几天,他愣是没闹明白咋回事。
“大官”见将军再没提起小戏子,被城外数百尸体吓破了胆的他自然也不会重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事儿一少,姚戈和乔罔第二次见面就又拖到了戏台子上。
上了妆的师兄弟依然是那一台霸王别姬。一次没别,两次没别,只好再别,别到真的分离,才知油彩下不过是俩戏子。
两个下九流的男人,怎么会是夫妻?
又一次分别,霸王虞姬死在戏台上,苏云翳和姚戈现出原形,在枪杆下簌簌发抖。
乔罔只穿了件军装衬衣,皮带上有个鼓囊囊的枪套子,笔直健壮的腿依然包裹在军裤里,脚下是一双锃亮军靴。
他的嘴不轻易开,两片薄薄的唇不上翘也不下压,只是一条平平直直的线,叫人看不出喜乐。
可是人都能瞧见,那双棕色的眼睛盯着姚戈呢。
姚戈被他瞧得更慌,下意识往师哥身边躲。
“将军。”苏云翳鼓起勇气开腔,像个霸王,将虞姬护在身后。
姚戈悄悄拉住他的衣袖,低垂的眉眼藏住情愫,心砰砰乱跳,也不知是为挡在自己前面的霸王还是怕对面的枪杆。
本已决心实在无可奈何,便随了这恶将军的意,反正要不了命,也莫给班子里师兄弟惹祸。而苏云翳这一挡,姚戈的心又活了,若师兄与他一般心思……
他不是女人,不会为男人的保护就安心,可他殷切期盼能有一个霸王,危难时豪气不减,和他共赴黄泉。
苏云翳全不知姚戈所思,硬着头皮迎上乔罔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