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愁永昼 ...
-
大概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她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银炭燃烧的噼里啪啦声，瑞脑甜香四溢，温暖安适。有人轻轻拨开她的额发，低声喃喃跟她说着什么。
仿佛有什么在触碰她的唇角，轻微的呼吸暖暖的，她终于醒过来，倦怠地睁开眼睛，那个俯身的人也刚好抬起头来，笑意清浅：“你醒了？”
她脑子还是有点晕，但转瞬就反应过来，不由勃然大怒，甩手就是一个耳光：“登徒子！”只是手腕轻易就被那人攥得紧紧的，他拽住她的手，笑得更深：“刚才老远看见你在殿门前蹦蹦跳跳，像只小白兔似的。现在才发现，”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语带促狭，“原来是只小狐狸。”
采月气极，用左手想掰开右手腕上的禁锢，却又被他再握住，她恼怒极了：“你才是狐狸！你掳了我是想要挟我爹吗？你别想了，我爹一文钱都不会舍得的！”
“采月”，他这样低声唤她，竟有种说不出的亲近甜蜜，“如果我说我想娶你呢？”
“你……你……”，采月被他吓了一跳，一句话老半天说不囫囵，“你说什么？”
他笑得狡黠：“七哥说我都二十一了，心还没定下来，要给我赐婚，先成家后立业。不如，你嫁给我怎么样？”
赐婚？殿门？采月心里倒抽了一口气，再扫视房里富丽的装潢，她难以置信：“这里是宫里？你是……”
他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看着她。
“不对，不对，当今圣上排行第一，是先帝长子。况且先帝幼子就是排行最末的六王爷，怎么会有七哥，更不会……”采月疑心自己定是疯了，要么是做梦还没醒过来，“你到底是谁？”
他端正了神色：“采月，我现在说的话，也许你没办法相信，可是这是事实。”他松开她的手腕，改而以干燥温暖的掌心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这天下，依旧是裴家的天下，但是你刚刚所说的先帝和圣上，是代宗僖宗两朝，离现在已是百年有余。中间又历三朝，分别是高宗、敬宗和武宗，如今在位的是先帝武宗的第七子。”
采月有点茫然：“是，是你……你的七哥？”
“是，我排行第十。我虽非嫡出，生母淑妃早逝，但母后仍待我如己出，我与七哥的感情也最好。”他语气带了雀跃，“你上次走后，我已向七哥禀明，要他允了我们的婚事。”
“上次？你是说，我还来过？”太荒唐，太匪夷所思了，她不过是大历年间江南小镇上一个茶商的女儿，别说结交皇亲贵族，她连出门远游都不曾有，何况还是跨越上百年的时间，她越想越疑惑，“我怎么从来不记得？”
“那是因为你每一次来我身边，时间都是不确定的。你可能会到我十六岁那一年，也可能像现在一样。比如三年前你亲了我，”说罢飞快在她唇边啄了一下，带着得逞的笑容， “可是今天你却是第一次见到我，我还是一个陌生人。”
见她满脸通红，他心里洋洋得意，“小徐，把姜汤端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推门进来，她瞬间忘了要报一箭之仇，转头去看，那少年笑容憨厚，见到她喜不自胜，连忙过来行了个礼：“杨姑娘，你可终于回来了，殿下天天都盼着你。”
“臭小子，就你多话，把姜汤递给采月。”他转过脸来一副谄媚：“采月，先喝了，小心别冻坏了身子。”
她接过瓷碗，本想拿起勺子，但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姓徐？你叫什么？”
那少年满脸疑惑：“有钧，徐有钧。当时还是小姐你……”
“徐有钧？”她若有所思，“有钧，你先出去，我跟你家主子有话说。”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采月抬首冲他嫣然一笑，“你坐过来一些，我想问你有钧的事情。”
他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只是那笑容他永远抗拒不了：“小徐就是你那时候救回来的……”话音未落，那热腾腾的姜汤已经撒了他一脸，采月趁机掀开锦被：“谁要信你！你这个登徒子大色狼！当我杨采月是傻子吗？”她连鞋子也顾不上了，匆匆推开门就往外逃。
姜汤又烫又辣，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跌跌撞撞走向门边，见徐有钧追着她沿殿门下的玉阶一直往下跑，他又好气又好笑：“小徐，别追了。”
见她还玩命似的跑，他只好扯着嗓子大喊：“杨采月！连平王都敢谋害你真是有出息！还有，你连未来夫婿的名字都没问，我叫裴晋宣，别忘了！”
见徐有钧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裴晋宣简直要气急攻心：“还不快滚进来，你家主子眼睛要瞎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愁永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