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万年留级生(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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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阵阵钻入领口，灌入袖间，带着黎明前的阴冷。
身后黑漆漆的大门在“轰”的一声巨响中完成了闭合，空气里烛火冉燃延蔓的最后一丝热气消失在冰冷的门缝处。
远方尽头，云层翻涌的天际，一缕不甚明显的白光悄悄偷渡上了夜的尾船。
凌晨五点，尸魂界开始天亮的时分。
“十个小时。”站在真央灵术院大教堂前的台阶上，身着白色院服的黑发少女抬起头，轻声默算出了刚刚结束的那一场漫长笔试的时间。
“错了哦，准确来说是十小时零四分二十九秒。” 熟悉的口吻，熟悉的语调，熟悉的隐笑，从黑暗主宰的某个角落清晰传来。
黑发少女循声回头，望向了前方不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训练场。
下一秒，高悬于训练场四周铁网上的探照灯倏然亮起。
黑暗被瞬间驱尽，静寂无声的训练场显得空荡而冷清。
一身黑色的死霸装，一头微微翘起的浅黄色短发。
浦原喜助此时正安静地挨靠在身后的铁网上，独单的身影笼在一片昏黄的光晕里。
他目光沉沉地回望过来，脸上的笑意在暖黄的灯光映照下显得越发柔和，“夕暮，今年的笔试，你又是最后一个交卷的人。”
名叫夕暮的黑发少女迈下台阶，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因为笔试不设交卷时限，所以我中途睡着了一觉。”
“监考老师竟然没把你赶出考场？”
“为什么要赶我出考场？考试规定上可没写不能睡完一觉再继续答题。”夕暮推开训练场的铁网门，径直走到了他跟前，“而且，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监考老师说他很困，我就陪他睡了一觉。”
“……”浦原喜助嘴角的笑意滞了滞，“夕暮，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很有歧义吗？”
“歧义？”夕暮沉吟了两秒后问道：“那换成‘我和他睡了一觉’这样？”
“……”
“对了，”夕暮也像对方一样靠上了场边的铁丝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怎么会在这？”
“等你。”
夕暮闻言抬起头来，借着探照灯的灯光，明显可见浦原喜助的眼眶之下泛着一圈淡淡的青色，“你一整晚都没睡？”
浦原喜助微微笑着看她，并不否认。
“为什么要等我？”
“夕暮，你该不会真的忘了吧？”
“嗯……”夕暮揉了揉被笔试和困意折磨了一整晚的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难道我之前答应过今晚要和你睡？”
“……”浦原喜助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不受控制地隐隐抽搐了起来，“笔试之后，还有最后一场白打测试，你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话音刚落，夕暮便感觉到凌厉的腿风已逼近身前。
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格挡，左脚同时撤后一步，以脚尖为支点，右脚快速顺时针画圈拨出，整个人随之旋转360度，右腿向对方颈项处横扫而去。
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速度极快，熟知夕暮战斗力的浦原喜助自然知道其所用之力道定然不小，连忙矮身闪过，同时蹬脚便是狠狠地向上一踢。夕暮的反应速度如他所预料得仍如一贯敏捷，趁着刚刚那一横扫的收势，向后弯腰便是几个连续的后空翻。
两人瞬间便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喜助，你是白打测试的主考官？”
“没错。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而对你放水的，哈哈……”
“我一点都不担心。”夕暮微微倾身向前，脚下一发力，整个人便朝着浦原喜助冲了过去，“因为，自我认识你以来，你从来就没赢过我一次。”
两人再度交上了手，拳风飕飕、腿脚不时地上下撞击、格挡于一处。
即使是在交战中，夕暮仍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面瘫脸，就连眼中的神色都是一派的淡定。如果此时有不相识的外人在场，必然会认为此时的她一点都不在意眼前这场测试。
但与之相识多年的浦原喜助知道，眼下正和自己交手的这个人并没有故意手下留情；而所谓的淡定，只是因为她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面瘫”而已。
同时，还有一点，是他必须承认的：夕暮刚刚说得并没错，自从他们相识以来，他还未曾赢过夕暮一次。
浦原喜助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夕暮，是在50多年前的真央灵术院入学考试上。
那时，笔试和灵力测试均已顺利结束，而他也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被宣布录取。不想，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却突然指名让他出列，要求他与场内一身材瘦弱的小女孩进行即场比试。
虽然当时的他并不清楚总队长如此安排的意图，但还是顺从地按要求走向了场地中央。
同期参加入学考试的考生们很快便将比赛场地四周为了个水泄不通。或许是因为有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坐镇的缘故，现场几乎不闻任何嘈杂吵闹之声。
这静寂又肃穆的氛围反而让人不觉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紧张感，浦原喜助微握了握拳，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渗出了一层薄汗，潮湿而温润。
他抬起头，望向了不远处正朝自己走来的小女生。
女生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黝黑的瞳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一如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一头及肩的黑发，略显得有些蓬乱。估计是早上起床后忘了梳理的缘故，头顶上翘起了一小戳毛发，随着她步伐的起伏而不时摇摆。
一撮随风轻摆的呆毛，一脸沉着不变的淡定，怎么看都觉得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比试开始的哨声吹响了。
浦原喜助最先发起了攻击。他几步冲上前去，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朝着女生踢腿便是一脚。然而，女生的反应速度却比他更快，闪身一侧，随后脚下一旋几个滑步，整个人几乎是瞬间便已到了他身后。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夕暮毫不迟疑地来了给他个狠狠的背肩摔。浦原喜助一下便被扔出去了十来米远，直翻滚到场边围坐的人群上时才堪堪地停了下来。
尖锐的哨声再一次响彻云霄，直接宣告了浦原喜助的败北。
场上仍是一片鸦雀无声。大概谁也没有料到，以第一名被录取的超实力新人竟然在那个看似瘦弱的小女生手下坚持不到一分钟。
而那时的浦原喜助并不知道，在以后漫长的年岁中，他仍会一次又一次地败在这个名叫夕暮的女生手上。
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战了30个回合。按白打测试的规定，若考生能与主考官战30回合仍未分胜负，则可判定考生测试过关。
浦原喜助撤手往后跃退了一步，夕暮也在那一个躲避的空翻后稳稳地停在了与他相隔一米左右的地方。
“好了，回去睡吧。”浦原喜助打了个哈欠，伸手从衣袖中掏出记录本，在夕暮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圈，随后又叹了口气，补充说道：“你要是能把这种战斗实力分点到文化课上，大概就不会成为真央连续留级四十九年都毕不了业的传说了吧？”
“错了。”
“嗯？什么错了？”
“我很快就会成为真央连续留级五十年还无法毕业的新传说。”
浦原喜助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笔试不是刚刚才结束吗，难道现在真央阅卷制度改革了，都是现场判分？”
夕暮摇了摇头，“成绩要到后天才会统一公布。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肯定还是不及格。”
“不要这么悲观。”浦原喜助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真央的几十年也不是白过的……”话未说完，他却突然自动闭了口。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夕暮这家伙在真央的五十多年确实是白过的。
原因无他，只因她是闻名尸魂界的独一无二的“非典型性记忆提取障碍”患者。
所谓“非典型性记忆提取障碍”，主要是指患者对于曾接触过的某些特定事物或个体无法再认和再现的记忆缺失现象。
由于这一罕疾存在的关系，夕暮的文化课成绩可谓是惨不忍睹。
像她这种在真央呆了五十多个年头，连着重考了七七四十九次毕业补考都不能通过的，大概往前推三百万年，往后再推三百万年，总共六百万年都没有人能超过她！
“别灰心，明年再加把劲吧！” 浦原喜助看着身前这个低垂着脑袋、黑发遮盖了小半张脸、不知正在思索着什么的女生，不禁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到时候让夜一教你作弊的方法，保证让你在下一年的毕业笔试中通过。”
“我每年都在用夜一教的作弊方法。”
“……”浦原喜助噎了噎，“呵呵，反正你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得多，在真央再呆个几十年也完全不是问题。”
夕暮抬起脸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并作势挺了挺平缓的胸部，“看来你相当看不起我的身材。”
“没有，绝对没有！”浦原喜助对于夕暮老找不着重点的脑回路思维并不陌生，只好摸着脑袋干巴巴地笑了起来，“哈哈……”
“喜助，”夕暮打断了他，“帮我个忙。”
浦原喜助转过头，对上了夕暮平静的目光。那一双眸子仿若幽深如墨的无底水潭，他却仿佛从中看懂了水潭之下缓缓涌动的真相，“夕暮，你该不会是要让我帮你去偷卷子吧？”
“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万年留级生(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