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首》yuefei

24、第 24 章

　　陈蓦林值班一般都比较忙。无他，他总是太过负责，又好说话。如果哪一天你听到陈蓦林偷懒躲滑，那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了。
　　早上查房，他们这组总是最快的。因为陈蓦林脑子跟计算机似的，每个病人的情况他全都记得，查房重点突出，只抓关键，处理也是清楚明了。除了有新病人，一般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跟着他的人自然而然的也会被他感染，做事简洁明确，高效快速。处理完了病房的事，他又替病房大组长去妇产科会诊了一个患有复杂先心的产妇。随后他还有三台手术。
　　今天他先要跟顾一群做一助，给一个三岁的孩子做法四纠治术。接着他自己还有两台换瓣手术。
　　看着手术排班表，他有点恨恨的想：今天有点够呛。晓飞这家伙，真是！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才不会那么放任他呢！昨天的放纵让他感到疲累，腰更是酸痛的要命。他在手术室的沙发上坐下，尽量在手术前休息一下。他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能这样过份，这会影响工作的。
　　三台手术下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陈蓦林跟今天值班的主治交代了一下，便到值班室，想躺一会就去晚查房了。刚躺了一会，李晓东就跑了来，他门也不敲的闯了进来。
　　“蓦林，你怎么了？病了？”他有点焦急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陈蓦林。
　　陈蓦林坐起来，眨了眨眼睛：“没有。只是有点累，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一瞬间掩饰了不自然。
　　“你从来都没在大白天睡过觉，昨天干什么了？”李晓东见他好好的，马上不怀好意的凑上来盯着他问，笑容里有着明显的暧昧。
　　“别胡扯，你有什么事快说。”陈蓦林克制着心虚，用平静的口气说。脸上却感到有些发烫。李晓东研究似的看着他，笑得贼兮兮的。
　　“好，不说是吧？看我不告诉晓飞去，让他问你。”
　　陈蓦林干脆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李晓东没辙，只好说正事。
　　“这个礼拜五，小常请客，要你一定到。”
　　“我不想参加，替我推了吧。”陈蓦林皱眉。小常是×××公司的医药代表，跟市里所有医院大多数的医生都熟，她很会做生意，而且人也长得漂亮又大方，为人处世极圆滑，她请过陈蓦林几次，都被陈蓦林婉拒了。陈蓦林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不想应付这种和谐气份下掩盖的商业目的，对他来说，这纯粹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小常说，新开了一家浴场，很不错的，请我们科的人都去，怕你又不去，所以特地打电话给我，请你一定要参加。蓦林，就是大伙一起玩玩，没什么负担，去一次吧，看在我的面子上。”他眼珠一转笑了，“是不是要请示？那就说是我逼你的，有什么话让她找我说，正好我也见见。嘿嘿。”
　　“切！你整天的脑子里还有没有别的？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踢出去。”陈蓦林给他气乐了。
　　“别介，你的功夫我承认厉害。干嘛就对我这么凶啊，我这好心都成驴肝肺了。”李晓东做出万分委屈的样子。他和陈蓦林嘻笑打闹惯了，陈蓦林也只有对他才会这么不客气。
　　“收起你的驴肝肺，我去成了吧？”陈蓦林叹了口气。给李晓东这一阵胡搅，晚查房的时间也快到，陈蓦林站起来，把李晓东送走，脑子里过了一遍要讨论的病例，向病房走去。

　　刚吃完晚饭，陈蓦林就被监护室的值班医生一阵急call叫了去。
　　他握着手机，一边给顾一群打电话，一边指示着更改用药，尽力稳住病人的血压。傍晚来的一个动脉瘤的病人，现在血压已经有些不稳了，再等下去只怕凶多吉少。可顾一群正在市里开会，一时来不了，听了陈蓦林的详细汇报，顾一群果断的让陈蓦林先开始，他将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陈蓦林和家属谈了话，坦诚的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
　　主任正在市里开会，将尽快赶回。病人主动脉根部可能有局部渗血，已经心包填塞，必须马上紧急开胸建立体外循环，或许能争取一些时间。只是成功地把握只有八成。在麻醉诱导、开胸、建立体外期间可能就会出现不能控制的循环衰竭，心博骤停，导致死亡。术后的预后也不容乐观。
　　家属反复商量了半天，决定搏一下。
　　陈蓦林马上安排了手术，用最快的速度把病人接进手术室。
　　他和助手张庆立等马上洗手，等着麻醉一插好气管导管，立刻消毒、铺巾、开始手术。麻醉医生、手术室护士、体外循环医生跟他配合默契，不用说话，就已经把该用、该做的都准备好了。手术室里一片紧张的安静，只听到麻醉机、监护仪有规律的声响，器械的轻微的碰击声和陈蓦林简短的指示。只短短十几分钟，陈蓦林已经插好股动静脉，随时可以开始体外了。随后他毫不犹豫的开始开胸。
　　麻醉医生沉声说：“陈医生，血压快顶不住了。”
　　“嗯，体外开始！” 陈蓦林简洁的说，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一劈开胸骨就看到心包变成了紫色，陈蓦林和张庆立同时提起心包，用电刀切开了一个小口，暗红色的血液立刻就涌了出来，张庆立立刻用吸引器把血液吸到体外循环机器中，陈蓦林同时将心包完全打开，清理出里边的血块，解除了心包填塞。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蓦林也轻舒了一口气，转头问巡回护士，“顾主任到了没有？”
　　“还没消息。要打电话吗？”小高问。
　　“好。告诉顾主任一下。”
　　“夏医生，血气和电介质？瞳孔？” 他询问的看向麻醉医生。
　　“有酸中毒，低钾，已经纠正。其他指标都好。瞳孔双侧等大，0.2毫米。”
　　“谢谢。”陈蓦林的眼睛好看的弯了一下。
　　小高拨通电话，举到他耳边，“你说吧，我怕说不全。”
　　“好，谢谢。”陈蓦林笑了一下。
　　“顾主任，体外建好了。是做的股动静脉插管。现在平均压60，血气电介质基本正常，瞳孔等大，0.2毫米。主动脉根部有渗血。瘤体约6×10厘米，累及到主动脉弓，无名动脉可能有夹层。”
　　“很好。你们准备好深低温停循环。蓦林，你先做起来，我还有十分钟就到。”
　　“好的。”陈蓦林沉稳的应到。
　　“降温。”他简短的说。
　　麻醉医生已经把病人的头放低，戴上冰帽，体外的医生开始降低血温。一系列的相应措施、药物有序的给予。
　　“阻断钳……降低流量……好。”他稳稳的划开了瘤体。
　　哦，在主动脉瓣上三公分的地方，内层组织已经几乎断裂了！只靠着一层薄薄的外膜包着，只需一个稍高的压力，病人就会主动脉破裂死亡。
　　陈蓦林专注的分离，仔细的判断着手术的范围，冠状动脉开口撕裂的程度，以及主动脉瓣是否需要替换。很快，他就得出结论。抬头刚要问顾主任到了没有，却吃惊的看到顾一群微笑着站在手术台边。
　　“顾主任！您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顾一群含笑的说。“你打算怎么做？”
　　陈蓦林胸有成竹：“主动脉瓣是好的，不用动了。左冠开口有轻度的撕裂，可以修补移植，右冠完好。无名动脉还没打开探查，估计要换。”
　　顾一群满意的点点头，“嗯。我马上洗手。你先做起来。”
　　然后，所有的人又一次的欣赏了那如行云流水般潇洒流畅的操作和完美的令人赞叹的娴熟配合。这哪是枯燥的手术，这根本就是一种艺术！难怪一听是顾主任和陈蓦林上台，尽管已经很晚了，还是有七八个进修医生特地赶过来观看手术。

　　五个半小时后，陈蓦林疲惫的下了手术台。
　　手术成功了，他也累得不想动了。只想靠在沙发里小憩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他放下了想给李晓飞打电话的念头。闭上眼睛，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嗯，腰真是痛的要断了。
　　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是李晓飞。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啊。他忙站起来走到外面无人的地方。
　　“是我。这么晚了还没睡?”陈蓦林低声的说。
　　“你总不接电话，我放心不下。是不是又有急诊？”一听到李晓飞醇厚悦耳的声音传来，陈蓦林不知怎地就红了脸，心跳加速。
　　“嗯。有一个动脉瘤。刚刚做完。”
　　“噢。你好像很累？身体还行吗？注意休息，早点睡。”李晓飞担心的说。“还有，胃药吃了没有？别又犯病。”
　　陈蓦林笑了一下：“……还好……嗯……真罗唆。”话虽不客气，但温软的语气却暴露的心里的快乐。
　　李晓飞那边也笑了一下，爽朗的传过来，“别忘了明天中午我来接你。”
　　“嗯。”陈蓦林收了手机，疲累也消了不少，忙洗了澡，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