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城》无声的镇魂歌

4、踏花祭（上）

　　旅行艺人是生活在这片广袤土地上最奇怪的种群之一，通常他们都身怀绝技，而每个人的过去都是一段迷。没有人想问别人来自何处，有过怎样的遭遇。只是知道若将每个人的故事汇集定是本无比精彩的书。
　　非音原不属于这个群体，若非为逃避三年前的那场情事，想必“惊舞”会少一位台柱，而京城则多一个普普通通的教舞师傅。
　　帮梅姬搬行李上了马车，看着每个人脸上喜乐的表情，非音发觉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这种到处流浪的生活。四处辗转、布置舞台、演出、收拾行李、离开。彷佛是规定好的轨迹却感不到厌倦，反而有家的感觉。这里每个人都一张和善的笑脸，不乞求什么，不执着什么，活得云淡风清，无欲无求。而偏偏他们的舞、他们的歌、他们的表演却有着最世俗的艳丽气味。
　　非音常常会迷惑于这样的组合，有着异样的姿态却不一般的和谐。

　　“小心点，小心点，这里面可是‘惊舞’的全部家当啊。”看着摇摇晃晃抬着口大箱子的琼渊和篱落，班主的口气有点气急败坏。
　　“您要是这么说，我们这所有人干脆直接出城跳落离河算了，反正您不都有那几口箱子了呗？”梅姬闲闲地坐在马车上，用话刺班主。
　　听得这话，大伙全都扭过头去偷笑。
　　“梅姬，这话是怎么说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哎，要死了琼渊，你倒是小心点啊。”
　　琼渊忍不住笑得打颤，手中的箱子更是摇摇欲坠了。非音走上去扶住一角，嘴角还挂着笑。琼渊红着脸冲非音吐吐舌头，换来旁边篱落一记白眼一声笨蛋。
　　“班主，下一站是去罗纳普城吧。”非音适时叉开话题。
　　“是参加尹神盛典吗？”皓沁忍不住一脸的兴奋。
　　“怎么臭小子，等不及要去罗纳普看美女了？”大力士史普接过皓沁手里的陶罐，顺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众人哄笑起来。
　　吵吵闹闹中，两辆马车已经全部装载完毕，“惊舞”也准备上路了。此时一直停在非音肩头的绝声鸟突然飞上最近的一棵无幻树，琥珀色的眼睛看着非音。
　　“怎么，琥珀不肯跟我走吗？”
　　一个穿着宫廷服色的人走进院子，跟班主耳语几句。班主跟着来人走出院子。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盏茶的功夫班主回来宣布暂时不离开京城。
　　“为什么？”梅姬忍不住第一个跳出来问。
　　“有召令，让我们参加踏花祭。”班主也是一付不明就里的神情。
　　“踏花祭？那不是通常在秋季举行的祭典，而且只能有神殿的祭司和皇家礼乐才能参加的吗？叫我们去根本就不合规矩。”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总之是走不了了，大家把东西都拿下来吧。我们暂时还住这里，踏花祭开始以后我们会搬去神殿”
　　“神殿？那可是祭司住的地方。。。”
　　非音没去在意那些胡乱议论，他走到无幻树下，伸出手臂让琥珀飞下来。轻轻抚摸它的羽毛。
　　这是你不肯走的原因吗？
　　琥珀的眼中有水光闪过，像悲哀，又似无奈。

　　“王。。。真的要举行踏花祭？”
　　“是的，陛下还留下了‘惊舞’。”
　　慕野双眼一跳，随即回复慵懒的神色，挥手让来人下去。独自走到窗前沉思。
　　踏花祭。。。惊舞。。。
　　大概真的要向南方蛮族开战了。
　　帝国世代相传的古老习俗：但逢战事，必以世俗之乐愉神，祈求神佑，以保战事顺利。
　　只是此次如此大张旗鼓，不惜将原本在秋天举行的踏花祭改到夏天。是王下了很大的决心还是。。。脑中突然闪过那个出尘的身影和莲花般清冽的容颜。
　　不知道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莲破，非音。
　　慕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温润的面孔突然变得十分魅惑。修长的手指撑住下巴，目光落在院中池塘里开得静谧繁盛的睡莲。
　　不知美到极致的莲，可有剧毒？

　　祭典即将举行。
　　皇宫和神殿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交。而“惊舞”的众人却从来没有这么悠闲过，除了刚住进神殿的几天被强迫恶补宫廷礼仪和神祭的注意事项，之后就完全被忽略了。局外人似的看着一帮祭司和侍从忙进忙出。
　　他们只要像平常那样演，只是地点改在了神殿，观众是神，还有神之子，王，幻焰。
　　梅姬因为不能随处走动、皓沁被琼渊和篱落拉去、非音又被慕野王子请走，只好无聊地窝回房间睡觉。其他团员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只等着祭典举行的那一天。

　　“非音觉得此处的莲花如何？”
　　“太艳。”非音淡淡答到。
　　原是想在房间静静读一会书，却被请到皇宫御池欣赏莲花，想走却被孩子气地抓住衣角叫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觉得这位叫慕野的王子实在无聊得紧。
　　此刻这人竟拿一朵刚采下的莲花要送自己。
　　“殿下，非音并非女子。”
　　“慕野觉得只有非音配得上这花。”
　　慕野不等非音拒绝，伸手将花别上他的衣襟。非音平淡无波的脸上闪过少许无奈，转过头不去理会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无害的人。
　　亭子上只有他和王子二人，平静的夏日午后不时有微风吹过，带来零星无幻花花瓣。空气有香气，是花香和脂粉香混合后的馥郁。不远处一只小船缓缓划来，船上有一位身着粉红色长裙的女子，粉红色本是娇柔到有些俗艳的颜色，而穿在她身上却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以傲然之姿立于船头。
　　船到亭子处，那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下舟登亭。见到慕野也不下拜，只极为矜持地一笑，目光却落在一旁的非音身上，眼中犀利清冷之意竟不似一般女子。
　　“王子今日怎么有兴致来御池一游？”目光一转，已不再有探究之意。
　　“若是知道堂姐在此定然不会来打扰。”慕野微笑。
　　“如此说来必是有意了。有佳客相陪，断然不会为了朱槿错过这满池的莲花。”
　　自称朱槿的女子移步到非音面前细细打量起来，瞥见别在衣襟上的莲花，了然地一笑，伸手将它取了下来。手腕轻翻，莲花落入池中。慕野在一旁大叫可惜，她却若无其事地坐下，手指非音：
　　“此人气质固然配得上莲花的清涟不妖、悠长隽永，只是离水折枝的莲已无生气，不复灵动，不过是将死的残花枯枝。慕野以此赠人，不免有些辜负这绝代风华。”
　　非音因她解了自己的困窘，还拐弯抹角地责备了慕野一通，对这女子产生一丝好感来。
　　慕野哈哈大笑。
　　“非音，这是我堂姐朱槿，也是当今王妃，陛下的正妻。”
　　非音站起身深施一礼。
　　“莫非是‘惊舞’的非音师傅？难怪有此风采。”朱槿微笑着将他扶起。
　　“正是非音。”
　　“非音师傅可是为了踏花祭而来？”
　　“‘惊舞’现已住进神殿，等待祭典。”
　　朱槿转头看慕野，眼神里颇有责怪之意。
　　“慕野，这就是你莽撞了。若是让熙和看见你带着将要参加神祭的人到处乱跑，看你如何收场？”
　　不等慕野说话，朱槿用手指指栓在亭子下的小船，狭促地一笑。
　　“去，替我把船还了。”
　　非音见她用原本可以让侍从做的事支开慕野便知这位王妃定然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和自己说。果然，一阵沉默之后朱槿缓缓开口：
　　“非音师傅可是。。。见过莲破将军？”
　　“是，在广场上。”像是被触动到了某个柔软的角落，非音轻微皱了一下眉。
　　朱槿突然抓住非音的袖子，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他。。。可有说什么？”
　　“莲破将军并未说什么。”只是要他离开京城，可惜偏偏如命中注定般留了下来。
　　朱槿难掩失望的神色，眼角隐隐有泪光，沉默了好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松开抓住非音袖子的手，站起身来面向莲花池。
　　非音静静地看她的侧脸，发现竟然与王有几分相似。若她是慕野王子的堂姐，与王自然也有血缘关系。长得相象自然不奇怪。只是眉宇间散发着和王同样落寞的气息。非音一时间不解。
　　“你总是这样看人吗？”朱槿突然转过头问。
　　“是。”
　　“这个习惯不好。”
　　她突然站起身，语气里有突如其来的冰冷，恍若一瞬间又恢复到皇家的高傲与疏离。朱槿唤过侍女缓步离去，留非音一人独自坐在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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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突然才有了灵感
　　不好意思让大人们等那么久。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