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五 番外之M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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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作为一个生命而出生。
就如同亚当创造夏娃使用骨中骨，肉中肉一般。名叫做六道骸的血族制造了他，也赋予了他存在。但是，他只是一个人偶，没有感情，没有生命，直到六道骸将灵魂附在他的身上，他才第一次睁开眼睛。
六道骸，不，应该称作M来回摇晃了下四肢，虽然比起原本坚不可摧的身体来说，这具身体实在太过脆弱，六道骸从没有想象过自己也会有成为“人类”的一天，这就跟他会爱上人类一般可笑，只是这些可笑的预言，全部统统成为真实。他真的有一天喜欢上，不，应该说的是爱上人类的时候，或许对他本身来言，这就是一场灾难，可他甘之若饴。于是他制造了M，用上所有人类会喜欢的容貌来制作他，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个人类，名叫做泽田纲吉被他狠狠伤害过的人类。他深知自己已经不可能再踏入纲吉的生命当中，而纲吉现在也不可能需要任何人的照顾。六道骸慢慢地发现，仿佛一切监视﹑跟踪已经是没必要的，他不如之前般有自杀倾向，会躺在地上哭整一天，他已经重新振作，假装继续过着他的生活。但是六道骸依旧坚持监视他，就像望梅止渴的路人一般，他妄想得到他，但心里某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选择在萤幕里看著他，至少令他有一种和他还有关系的感觉，愿他可以一直远远地察看他，直至死亡把他带走。
但是这种假装安慰很快便化成了泡影，当六道骸发现纲吉在家里客厅突然昏迷的时候，他看似强大的神经瞬间崩断了，没有考虑任何后果的他冲到了纲吉的家里，门锁和障碍对他来说如同幻影，他直接穿墙而入，好不容易确认纲吉平安无事，他才呆呆地凝视着他,再叹了一口气。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才选择伸手顺了顺纲吉那头褐色的头发，并皱起眉头认真地打量这个他永远也只能够隔着监视器的人。仅仅一个月不见，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他的眼角多了几条上次不存在的皱纹。而六道骸则是用手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停在眼附近。他眼底下的阴影比在镜头前更加深色。六道骸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不是熬夜便是被梦魇所缠,而他正是恶梦的源头。
六道骸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每一次透过屏幕看到纲吉时候的感觉，就像吃了极为恶心的食物，但却吐也吐不出来，只能忍受让它慢慢平复下来,可是它却永远不会离开他，只要一天纲吉活在痛苦之下，这种感觉便会跟随他。
——他知道，他活在罪孽当中。
而现在，他俯下身闻了闻纲吉的头发，有着他惯用的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混在一起便成为他独有的味道---让他痴迷不已的味道。六道骸深深吸了几下便把下巴搁在他的头顿上，闭上眼睛思量下一步。
纲吉这次晕倒，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正在渴望着养分。六道骸也阅读了关于歌者的介绍和吸血鬼胎儿的资料，如果不给怀中的孩子继续提供养分的话，它将会吸干母体，而在它没有生出来之前，是无法和母体分离的。但是纲吉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接受他的帮助呢？而且是以他最厌恶的方式，□□，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这个孩子健康长大，于是六道骸想出来了一个荒谬的方法。
他知道，他们的世界早已经在一个多月前崩溃倒塌了,除非自己用新的身份和纲吉构建新的世界，否则他永远不可能接近纲吉。
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沦落到用别人的样貌来讨好人类的地步呢？他想起库洛姆对自己的警告，想起属下的规劝，可惜早已经决定的他如此一意孤行，还是将名叫做M的人偶制造出来。即使每天都在邻居窥视着，六道骸还是害怕了许多事情。不仅仅是因为他肚子里的孩子，更多地，是关于纲吉本身的害怕。他害怕有一天再会看到纲吉的尸体，他害怕有一天会出现什么人把纲吉带走，他害怕有一天纲吉会彻底忘记自己，他是如此矛盾地害怕着，既希望着他能忘记自己对他所作的一切，又希望着他能永远记住自己。
熟悉好这副新躯壳几天后，他便靠近了纲吉。在第一次见面之前，他关于人类的知识学习了很多。短短几分钟他就可以将一本字典厚的书籍倒背如流，但当他真的见到纲吉的时候，却开始话不成句。直到纲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吓到在地的时候，他才急忙伸手搀扶。但内心又在后悔自己怎么如此毛躁，万一真的纲吉出点什么事情，他实在后悔都来不及。为了让纲吉快速为他打开心扉，他逼迫自己装成另一个人，阳光开朗，和善温柔，似乎每个单词都和吸血鬼格格不入，但他还是咬牙伪装下去。
融化纲吉那刻冰冷的心，是一段相当痛苦而漫长的岁月，即使六道骸用M的身份重新再在另一处建立起一个新世界，可是不代表崩塌的那一个地方已经消失，它们依然存在着，不曾被遗忘。而任何一件事情会引起纲吉的歇斯底里，就好像是逼迫他睁大眼睛看着每一块碎片，再重新一片一片地检视。那些带有尖角的碎片总在执起时无情地刺入他的皮肤当中，血液一下子便涌出来了滴到枯干的泥土上，在血止之前又再次被碎片刺伤，一直没有停。
并且事情恶化在迪诺和云雀出现的那一天。关于迪诺，六道骸早就认识很多年，身为血族长老的迪诺，居然会和一个血猎有关系。但是一细想，自己也不是一样。但是他却忘了纲吉内心的伤疤并没有好完全，并且可以说得上是如履薄冰。只是看到吸血鬼，就让他直接陷入精神崩溃，如果不赶紧将他的理智叫回，他就再也回不了自己的身体里。虽然可以靠人类的医治方法保住他不死，但和植物人没有任何区别。他来不及和迪诺多解释，便下意识使用了血族最强的力量，将自己的意念强行进入纲吉的脑海里，虽然说血族和人类有着天差地别的力量差距，但是对于人类的思想，却是血族也得提心吊胆和再三小心的。六道骸并没有在乎其他的事情，他甚至明白一旦这具躯壳使用超过他所能施展力量，会开始崩溃。甚至这种崩溃会牵连到他的灵魂本身，但他还是毫不犹豫使用了。
到底是他改变了纲吉，还是纲吉改变了他？六道骸并不知道，他只是害怕着，害怕着眼前的青年会下一秒永远睁不开眼睛，如果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那又何谈力量超群呢？他并没有后悔，当纲吉睁开眼睛的那刻，他才真正明白——对他来说，整个世界在此刻才真正活了起来。
或许一辈子都用这副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和纲吉相恋一辈子，会是最幸福的结局。只是他高兴地太早，上天并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每一次吐血都伴随着人偶身体的衰老和崩溃，他的灵魂在叫嚣着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回去！这种疼痛并不是简单可以用言语来形容的，而是如同撕裂灵魂般，像是一点点剥落自己的灵魂，把它踩在脚下，碾压地粉碎还不忘挫骨扬灰。即使是触碰纲吉，他也觉得像是被火烧般痛苦，但是他却还要浅笑着，牵着他的手，拥抱着他的身体。
即使是血族，也无法挽回时光的前进。他陷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还要假装没事继续和纲吉在一起。看着对方纯洁无暇干净的眼神，他又开始害怕起来。他害怕M的死去，他害怕如果作为M的他死去了，纲吉会陷入怎么样绝望的处境，即使是他，也不能立马做出一模一样的人偶来，而且越是在这个人偶身体里待得越久，他就越虚弱，甚至虚弱到只能在血猎和血族战斗中隐藏他们气息的地步，他甚至害怕如果纲吉再次被吸血鬼发现，这么无能的自己，保护不了他。
但是再怎么害怕，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具身体即将崩溃。
于是，他再次欺骗了纲吉。当纲吉想到某个人可以拯救他的时候，他便将计就计，让他一个人离开，自己用这具身体最后的力量保护纲吉可以平安的回来，然而自己一个人离开了纲吉和自己居住了一个多月家里。他没有去任何地方，甚至连走一步都伴随着崩溃的发生，即使这个样子他还是去见了迪诺，请求他注意纲吉到底去了哪里。当一切都交代结束的时候，他却觉得莫名的幸福感，虽然作为血族的他不会有死亡，但同时也不会有一个人可以爱着他。作为人偶M的他，却可以为一个人类付出一切，哪怕连同自己的灵魂一起燃烧着，他也不后悔。
他不愿意让纲吉看到自己最后的模样，哪怕这是具虚伪的身体，虚伪的生命，他宁可选择一个人孤独地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死去，也不希望纲吉看到自己的死亡。迪诺曾经问过他：这值得吗？或许这已经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了，而是他想不想要。他想要看到纲吉再次露出温暖的笑容，想要最后一次再抱抱他，想要最后一次再亲吻他的额头，想要最后一次再告诉他：作为M而言，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告诉他：我爱你。
——用我的生命，用我的灵魂。
——真真切切爱过你。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三十五 番外之M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