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只十阿哥》凌若水

11、复见欢喜

　　选秀女犹如一场拉锯式的马拉松，从头到尾不能放松，神经紧绷。先是众多旗人女子聚在一起，被公公带着，被筛选一轮，不出意外，大多数都被遣送回家，而这轮筛选几乎就是比家世。这些被送回去的秀女，自然可以免了这一劫，两三年后再来被筛选一遍，直到十七岁，就彻底解放了。因此，大多数秀女还是欢天喜地的接受这种命运。而郭络罗虽然不算显赫，但是够格还是够的，不过是低声下气，不要在秀女里太显眼了，最后分个女官便是了。想着我攥紧了帕子，默默扥了下小棠。这天冷的让脚底生麻，不舒服至极。脸上表情却不变丝毫。小棠估计是在忍受一样的痛苦，只是握紧我的手。
　　尖细嗓子，穿破空气，是各公公领着秀女去住下。给我的房间不甚大，干净却是干净的，用眼神会意小棠给公公塞些银两，便匆匆住下了。虽然一年多未见胤禟，胤誐，但是在我进宫前夕，胤禟遣人给我送了我生意盈利的一部分，够我在宫里贿赂这些掌管我衣食住行的人了。写的信也只是嘱咐我，不要出风头，好好熬着，他会想办法。这一年里，胤誐，胤禟也纷纷成人了，是可以娶亲了，估计通房丫头也圈了几个，所以不来找我应该也是乐得逍遥罢。胤誐也是写信的，不过写的只是汇报自己每日做些什么，所幸虽然他不似其他皇子一般，康熙还是愿意带着他出巡的，其他时候更多是琐事，高兴了我便回信，无聊的就搁浅着而已。
　　午休之后，下午就空出来了，叫着小棠陪我出去转转，这紫禁城，看起来与现代的，相近，却有许多我说不上不一样的地方。赏花看鱼什么的，在我这么无聊的时候，也只能附庸风雅了。我回头看看小棠，这丫头对这赏花看鱼看来也是不感兴趣，我打趣道:"你这丫头越发难伺候了，怎地这般风雅的事情都做不来呢？"
　　小棠也跟我百般无禁忌：“这不是等着主子说书嘛。”
　　一挑眉，打趣道：“这牡丹亭这么吸引你？西游记那般妖魔鬼怪都不能吸引你。还尽爱听床事，看来是该打发你许配给什么人的了。”小棠被我一打趣，脸蛋一如既往的红了。罢了罢了，既然答应她了，我也不该这么考验古代女子重口味的底线，只好开口：“上回说到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梦其人即病，病即弥连，至手画形容，传于世而后死。死三年矣，复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小棠听得如痴如醉的，居然打断我：“小姐，若你说，这般痴情的生死相许，是否存在呢？”
　　冷笑一番：“这故事，就是骗你这无知少女的。男人薄情，女人也不一定有多少定力吧。不过被这重重道德枷锁困住而已，天长地久这种传说，大多数都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哪里来的这粘劲儿呢？”
　　说道一半，只听到男声说道：“这论调竟是新鲜。那姑娘以为，情爱皆不在么？”
　　我回头，心下大呼不妙，就是不该在外面胡说八道，只看到一个身着箭衣男子，看来是皇子了，比胤禟他们大些，但也不至于很多，沉稳一些。他挑起眉毛，却不轻佻，冷面，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之感。我只好福福身子：“阿哥吉祥。奴婢以为，情爱还是存在的，不过不一定非要痴男怨女才是情爱，平平淡淡不一定不爱，而爱，却也不一定都会持续到天荒地老。不过可能没几年光景，便慢慢淡了，浅了罢了。”
　　只见他倒是点点头：“是哪家的？”
　　“回阿哥，是郭络罗家的。”哎，这祸闯的。
　　“哦？”男子多打量了我一番，“这便是两年前总与九弟十弟一起的郭络罗家的？”看来大家都多少听闻这事情了。我只好低下头：“正是奴婢。”
　　“把头抬起来。”
　　听着话，我慢慢抬起头。直直看进他的眼里，不似胤誐，这似一口井，深不见底，似乎被吸进去了。看得出城府极深的样子。一时定住了。
　　“哎？四哥，你也有雅兴跑来看秀女了？”熟悉的生意由远及近，打趣道。我更惊讶，这就是未来的雍正？！胤誐快步走过来，却发现是我，眉毛都扭成一团了，眼里写满了责怪，却一闪而过，继而用手揽住我，笑着对胤禛说道：“这便是弟弟极好的，郭络罗氏。四哥也认识的？”这个动作，无疑在古代，尺度过大，而这在人情，我也不敢逆着胤誐。
　　胤禛快速扫了一眼他揽着我的臂膀，没看见似的：“只是碰到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出宫了。先行一步。”
　　待胤禛走掉，我甩掉胤誐的胳膊。“为何一上来便搂着我？”我质问着。
　　胤誐想说点什么，却又咽下了，只是愣生生的笑着：“这两年不见的，倒是长高了。”这句话一出口，昔日的友情似乎又都回来了。我看看胤誐，古铜色的肤色未变，高确实是更高了，男人的味道慢慢变强烈了。看来是发育的不错。我挑着眉笑道：“那是自然，我的矮马你可有好生照顾着？看你这模样，是长高变壮了呵，你府里丫头伺候的不错！”胤誐也被我挑的，脸红了些，忙说道：“哪里来的什么丫头，你这野马跑到宫里也这么胡诌，看下次我还救得了你么。我的小祖宗，你且快快回去吧。回去也嘴长个把门儿的，别声张今儿的事儿了。还有，这个。”他叫着后面的下人，递上一席白狐袄子，“我猎下的。”胤誐咧开嘴笑的开心，像献宝一般，“宫里头冷，怕你冻着，才过来的。你放心，我会像信里写的般，不老来让你陷入尴尬之境的。快回去吧。”
　　眼角突然湿润了。
　　何德何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