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Act.204 ...
-
3月12日，周一。
因为头天晚上没过脑子的发言，第二天早上九点钟门铃响起的时候，京子虽然故作镇静地打开房门迎进了莲，动作却还是显得有些僵硬，也不太敢直视莲的双眼。
想起前天晚上的讨论会，她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总觉得，不把Cain和Snow的全妆画上就出门，会有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啊！
然而，本来就是奔着被人认出来的目的才和莲单独出门压马路的……
尽管理解这么做的目的，但京子还是忍不住在心中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
她也并不太能形容那是怎样一种情绪，不过大体上而言，她不会因此感到愉悦或兴奋。
将脑子里无关紧要的小事扔到后脑勺去，京子带着欣赏的眼光看向门外的人，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请对方进来，连忙开口：“前辈先进来好吗？我还差一点……”
说着又觉得羞惭，急忙闭上了嘴不语——明明约好了是九点的，可是自己昨晚不知怎么的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竟然就到了四五点才进入睡眠，导致今早上赖床起晚了……
可是这样的解释，说出来……反而会被认为是推卸责任吧？
带着心事，京子很快落在了莲的身后。
从身后观察，更加觉得这个男人的身材很完美。倒三角形的上半身，宽肩细腰窄臀长腿……所谓的男□□惑，敦贺莲的体型如果参加这类竞选，大概可以一路碾压其余所有参赛者？
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色女，京子吐了吐舌头，没敢看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的敦贺莲，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盒番茄汁，自己喝一盒，另外是给莲的：
“补充维生素C和茄红素。”
说完又加了一句：“前辈您坐一下，我很快就好！”然后就跑回了房间里去。
留下敦贺莲坐沙发上，愕然苦笑——她对他的称呼，怎么又变回“您”了？
9点20分的时候，京子和莲从地下车库离开了公寓，他们将先开车前往LME地下停车场，然后再由公司的工作人员派车将他们送走。
布袋翔和社幸一给两人建议的压马路地点首选原宿，然后是涩谷或六本木或台场，反正，挑着人多的地方去就可以了。
本来她还提议去迪斯尼，莲倒是没异议，不过被两位经纪人联手镇压了，理由是穿得那么酷的人才不会去迪斯尼，否则就是明摆着告诉其他游客“这两个家伙有鬼”。
京子对此感到万分无语，既要让别人发现“Cain·Hell=敦贺莲”“Snow·Heaven=京子”，却又遮着捂着要求两人按照Cain和Snow的性格设定去行动……真是完美诠释了何为“欲盖弥彰”。
不过，能够在已经具有一定知名度的时候，还让她去逛街，这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她也就忍住了自己吐槽的冲动。
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时光，京子一路拉着敦贺莲的手，行走在原宿的街头。
尽管两人这样打扮也比较吸引眼球，但至少比完全不做伪装就以自己原本的样貌出行要方便。
既然路人好奇探究的眼光并不会妨碍到他们的行动，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了，之前是为了高考，之后又忙于工作，就算是去年上半年，也多数是阿翔帮她采购衣物，更何况，上学要穿校服，拍戏的时候，她基本也都是穿戏服。
——虽然拍的几乎都是现代剧，不过《Dark moon》里未绪穿的全是剧组配好的复古或哥特式风格服装，《BOX"R"》中小夏的戏份多数发生在校园内所以以校服为主，而《彼女们》里小游较常穿校服和运动服，偶尔的便装戏份也因为她并没有什么运动风格的衣服，是从LME的服装室里借用的。
换言之，京子平时穿私服的时间，少得可怜。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磨灭她身为女性天生对美的喜爱，长期被压抑的购物欲一朝得以解放，带来的后果就是京子看什么都觉得好——总算她还有理智，记得自己目前是穿着Snow·Heaven风格的服装，所以对一些可爱风格的店铺，只能绕道。
但对于其他诸如成熟性感路线又或简约设计风格又或金属庞克潮流的店铺，她几乎每一家都进去转一圈，遇到合适或喜欢的衣服时，也会询问身旁男子的意见，并时不时试穿甚或直接买下。
不止看自己的衣服，遇到男装店，京子也饶有兴致地拉着莲进去，还挑了几件衣服，拿在莲身上比了又比，最后干脆把他推进了试衣间。
其实在拍摄《TRAGIC MARKER》的时候，她就垂涎过敦贺莲的身材了，以前这个男人基本都是西装休闲装的，虽然知道他的身材很好，到底没什么概念——就算是为时尚杂志拍摄硬照，莲也最多只露上半身，而且印象里，敦贺莲是连两点都没有出镜过的。
不过在TM的拍摄过程中，因为Cain的人物设定及影片中B·J的服装造型等缘故，敦贺莲一改往日的着装风格，净是些皮裤长靴，双腿的线条因此展现得淋漓尽致。
京子在一旁看着，可算明白了为什么敦贺莲平时只穿西裤和休闲裤了，那体型怎么看都不像是日本人能长出来的！就这样，还一直有人猜测莲是混血儿，只不过他从未给过回应罢了。
边等待着敦贺莲试衣服，她边胡思乱想着——曾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保津周平，大概也不是日本人吧？否则，双亲一方黑发，怎么也没可能生出金发的儿子。
回忆了一下在柏林电影节上遇见的男人，京子和刚刚走出试衣间的莲做了下对比，果然生物学中“混血能够优化基因”这种论调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啊！至少她面前就有个成功案例。
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着东西，她上下扫了眼换完衣服走出来的莲，忍不住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敦贺莲的步子立刻顿了下，节奏被迫改变，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要黑脸，又没有绷住，最后变成一个无奈而又包容的笑。
京子走上前去挽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向旁边的店员伸出一只手：“可以给我一把剪刀吗？我们直接穿着走。”
将莲身上两件衣服的标牌剪了下来，京子抢先一步，拿去结账，然后对跟过来的敦贺莲说：“你送过我衣服，还不止一次，怎么着，这次也该轮到我了吧？人情债不能这样硬让我欠的。”
这样说着，想起自己作为京子的两年来，敦贺莲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上，都给过她不少帮助，也和她有了不浅的交情，忍不住百感交集，叹道：
“从一开始就总被你照顾，好像不知不觉都快习以为常了，真怕以后还不起啊！”
“所以，这衣服你还是收下吧，不然我怕我以后真的要卖身还债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莲也不再推辞，接受了京子的好意，将原本穿的上衣装进购物袋里，身着她买的衬衫和外套，两人离开了这家店。
眼看着也到了午餐时间，莲提出他请客，作为京子赠送衣服的回礼。
知道这位前辈的人情难还——主要是他本人不认为那些算是人情有还的必要，京子也不矫情，直接点头应承，两人进了原宿比较有名的一间招牌菜是西班牙海鲜饭的餐厅。
午餐时间，两人都摘下了墨镜，毕竟吃东西的时候还戴着墨镜就太装模作样了，却一下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京子注意到似乎有女生偷拍了他们的照片，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传到网上去了。
她丢了个眼神示意敦贺莲，却发现对方似已注意到了，两个人视线交汇，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就算这个女生并没有将自己拍到的照片传到网上，而是私人收藏，只要他们继续这样行事，相信今天内让人在网上发布“Cain·Hell”和“Snow·Heaven”的消息并不难。
而至于怎样让记者和网民们开始怀疑“Cain”和“Snow”完全是化名，真实身份则是“敦贺莲”和“京子”，自然有LME和电影方面，用彼此的途径，曲线引导人们得出他们想要公布的事实。
吃完午餐，京子和莲离开餐厅的时候，身后已然缀了几个尾巴。
倒不一定不是跟踪，只是反正都是逛街，跟着俊男美女走相同的路线，还能顺便饱饱眼福，也有人是在社交平台上发了刚才偷拍的照片，或发给了朋友，结果却被要求提供更多的照片。
抱着各样的心思，被围观的和围观的人，一起从原宿出发，并最终抵达了涉谷。
涉谷倒不是特别符合京子和莲如今伪装的身份，无论是Snow还是Cain，在角色设定的时候，除了“演员”和“英日混血”以外，其他都是由他们自由发挥的，但至少在着装风格上，两人和涩谷系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巨大鸿沟。
之所以在离开原宿后，不去台场不去青山不去六本木不去其他别的什么地方，而选择涩谷，完全是因为涉谷有一间很大的Levi's旗舰店。
当初Levi's推出“Re”系列的时候，就在涉谷109大楼上垂挂过20米高的大海报，上面京子化装成“Snow·Heaven”，身着一条水洗白泼彩色油漆的阔腿牛仔裤，双手环于胸前，双脚自然开立与肩同宽，头发被风全部吹向后方，端正的脸面无表情，肃杀冷酷。
这张海报刚出来就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轰动，适逢九月开学没多久，都立青山高校又离涉谷比较近，她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偶尔也会听见有学生在讨论这张海报，和上面的“Snow·Heaven”，说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有什么作品。
在原宿吃午餐的时候，敦贺莲提议两人下午来涉谷，抱的正是可以利用Levi's广告的想法。
109大楼上早已换了别的大幅悬挂广告，但是Levi's的店铺橱窗里，依然还有“Re”系列的好几张海报。
仿佛是毫无目的地随意逛着街，临近傍晚的时候，两个人终于走到了Levi's旗舰店前。
京子以Snow·Heaven的身份拍摄的广告依然在临街的橱窗里展示着，海报里，除了黑色长发和脚上的高跟鞋，她身上唯一的衣物，就是Levi's要卖的商品。
虽已时隔半年，乍然看到当初拍摄的广告，京子还是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在身边站了个相熟的异性的情况下。
谁料她身旁这个恶质的男人摸了摸下巴，却突然露出个微笑，意味深长地开口：
“我才发现，你的身材其实很不错嘛。”
京子愣了两秒，倏地反应过来，敦贺莲是在调笑她昨天晚上在讲谈社大楼停车库里那句丝毫不经大脑的话，顿时气血上涌，感到自己的脸开始升温发烫。
不太有气势地斜横了他一眼，京子就要往Levi's的店面里走，却被莲突然地拉住了手臂。
“不在自己的广告前留个纪念吗？”
这样说着，莲的眼睛里却明确地传递出了另一种意味。
京子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真实目的，于是勾起嘴角配合地露出一个微笑。
转身，走到当初自己拍摄的第一条牛仔裤的广告前，她骄傲地微微向后仰头，挺起胸膛，右手虚握成枪，往前划过，停留在身体正前方，再稍稍将手腕上提，形成如子弹出膛般后坐力的效果。
敦贺莲看着京子与海报中如出一辙简直形同复印般的姿势，心中不由大赞一声“好！”
自从拍摄《Dark moon》开始，他就在一点点地修正自己心中对她的印象，当《Dark moon》拍摄结束后，他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女孩的实力有了充分的了解，却未料到，她总在不经意间，就又突然刷新自己心中对她的界定。
就好像这个看似普通的动作，虽然也有不少模特会摆，但是不需要调整就能直接让手恰到好处地既不遮住脸却又和脸呈前后对比效果的——当然具体手的位置会因观察者所站方位不同而出现轻微差异——超模们能做到，还有一部分经验丰富的模特经过训练也能做到，另外就是天生吃这行饭的。
而京子在距离拍摄七个月后，重摆这个pose能够一步到位，也从别的角度说明了她的能力——无论是天赋如此，还是暗自下了苦功练习而成。
心中感叹着后生可畏，莲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随着手机传来“咔嚓”的快门声，京子走到另外一个展示有“Re”系列广告的橱窗前，摆出海报上的姿势。
这时，已经有路人从Levi's的广告上认出了她就是海报上的代言人，并试探地求证：“Snow·Heaven？”而京子并不说话，只微微笑着，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或许人们还不太敢认，但现在她身边却站着另一个人，很快，看过电影《TRAGIC MARKER》的影迷就直接叫了出来。
“B·J！”
“《TRAGIC MARKER》！”
“Sheath！”
有脑子转得快的已经打电话给各大电视台及纸媒爆料了，也有人直接手机拍照上传推特，还特意注明了“#明星#在涉谷Levi's门口遇到《TM》演员！两人都颜超正！”
还有从原宿午餐时就开始关注两人的女生，磨磨蹭蹭地走到他们身前，小小声地提问：
“两位，会说日语是吗？”
没料到竟然有人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虽说之所以特意不用英语交谈，也是考虑到很快就要曝光两人的真实身份所以没必要了，但是直接被路人当面问出来，还是有些让人难以回答的。
不过京子看了看莲，见他也认为没有必要再特意隐瞒了，于是笑着点头：
“是的。我们两个的身份，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猜一下。”
说完，笑着拉起莲的手，走进了Levi's的店里去。
既然是自己代言的牛仔裤，而且本身的设计感和实用性都很不错，那么买几条平时穿也不错。反正她很快就大学开学了，到时候就能够尽情地穿私服了。
而Levi's旗舰店里的销售人员早就发现了外面的骚动，并意识到引起众人围观的女子正是品牌新推出的系列的代言人，早已准备好几款“Re”的牛仔裤，就等着对方进来就赠送给她。
向京子确认了她“是否Snow·Heaven”并得到肯定的答案后，Levi's的分店店长忙请京子在“Re”系列的海报前合影并在拍立得照片上签名，又请莲也合照签名——自然签的是“Cain·Hell”。
既然满足了店长的要求，对方又主动提出要赠送几条牛仔裤给两人，京子也不和他客气，直接挑选了109大楼外悬挂的大海报里那款水洗白泼彩色油漆阔腿牛仔裤，还有当初拍摄的第一条鲜红中低腰直筒短裤，另外又挑选了一条薄荷绿超短水洗磨白露袋热裤，此外，莲也获得了两条长裤。
在Levi's店面里消磨了好一段时间，他们终于等到了LME和电影投资方的来人。
面对店外闻讯而来的众记者们，社幸一和布袋翔面无表情地护送着两人离开。
京子在两位经纪人及电影投资方带来的人手保护下，向着停车点走去，却突然从心中涌起一阵很奇怪的感觉，她忍不住转头看向了街角的方向。
此时已近黄昏，太阳斜斜地垂悬在西边的天空，逆光中，她只看到那人的头发也被暮色染作了金黄。
车门被从外面关上，她隔着车窗，听到阿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是那么隐约而不真实。
“……明天……电影院……LME联合……发布……身份……”
她忍不住再次回头，从后车窗处看出去，却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身影。
逢魔时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Act.2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