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萧蓝夜

2、初遇

　　“啊！”坂田银时惊叫着从噩梦中醒来，心跳动得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顾不上喘气，只一味地不断喊着，“多串，多串，多串……”
　　“白痴啊你！大半夜发什么疯？！多串多串的叫魂么？！”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结结实实地打在他乱蓬蓬的银色卷发上。
　　被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坂田银时下意识地抓住那只手。
　　“啊痛痛痛痛！你干什么呢？手劲竟然这么大！”土方十四郎又换了另外一只手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多串？”银时呆呆的看着他，仿佛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啊啊啊！！多串也好十四也好怎样都无所谓了！你快给我放手睡觉啊混蛋！你以为我们到底做实验到多晚啊！”土方十四郎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个混蛋天然卷弄得精分了。
　　坂田银时看着握在手里的土方十四郎的手，那双手纤长有力，中指第一个关节处还有一层薄茧。银时无数次地看到这双手摆弄实验室里里器具，在电脑前打字，坐在试验台前写报告，还有肢体相缠时那双手温柔地抚弄着自己的头发。反正，不管怎么想，这双手都不应该是能拿着枪的手。
　　“多串……”银时没有放开，只是放轻了力道，把土方的手举到嘴边亲吻，“我做了个噩梦，很可怕的噩梦。”
　　“啊？噩梦？”土方看着月光下坂田银时冒着冷汗的额头以及难得一见的脆弱的样子，叹了口气，“啪！”一声把床头灯打开，“这样就不可怕了吧？你还是个小孩子么因为一个噩梦就吓得要死？”
　　突然亮起来的暖色灯光让银时一时有些不适应，但是却心安了不少。他抬头看着抽了纸巾给自己擦汗的土方，突然笑了起来，“我还真是个笨蛋呢！竟然会做这样乱来的梦一定是最近做实验太累了！”
　　土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啊？还有到底在笑什么啊你个笨蛋天然卷！”
　　银时觉得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一把将土方扑倒在床上，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啊，竟然做梦梦到多串你拿了枪要杀我呢！啊啊！好可怕啊就像电影里的间谍一样拿着砰砰地就干掉了神乐跟阿八啊！最后还开枪把阿银我也杀掉了呢！啊啊！！好可怕好狠心！！”
　　懒洋洋的声音好像在撒娇一样，土方看着这个像只白色的大狗一样的缠着自己的男人，缓缓地把手放到他蓬乱的头发上细细的摩挲，“笨蛋吗你，我怎么可能会要杀你，这是个梦啊，只是个噩梦而已。”
　　“啊啊！阿银也知道只是个噩梦啊，但是阿银今天被吓坏了所以需要多串的安慰，今天再做一次吧？再做一次好不好？再做一次！”那个厚脸皮的男人这样说着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适可而止啊你个混蛋！你以为现在是几点啊！明天还要早起实验啊……唔你在摸哪里？！混蛋快给我住手！啊……唔……混蛋……”
　　接下来就没有人讲话了，在越来越升温的房间里，两人都渐渐的沉浸在水乳相融的甜蜜中，却忽视了空气里那浓浓的不和谐感。
　　第二天起床时，坂田银时神清气爽地在床前伸了个懒腰。俯下身在爱人的嘴角留下早安吻，银时就开始到厨房着手准备早餐。
　　他，坂田银时，初看之下是一个颓废的大叔，还有着一头怎样打理都显得不清爽的天然卷银发和一双废柴之气尽显的红色死鱼眼。不过，所谓人不可貌相，坂田银时其实是银魂大学时光科研学院[注1]的一名博士生，主攻时光倒流[注2]这一课题。在科技发达至今，想要让时光倒流却还是痴人说梦，因此整个大学或是整个江户几乎都没有与银时一样研究时光倒流的人。
　　但这个几乎没有里面却不包括现在躺在他床上的那个人。土方十四郎，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天才博士后，与银时相同的年纪，却已经拿到了很多业界人士可望不可即的奖项。即使是银时，有时候也不得不眼红一下他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奖杯，然后在那人“这就是你跟我的差距”的眼神下灰溜溜的跑去做饭。
　　说到做饭，银时这里还是可以小小地骄傲一下的，因为那个叫土方十四郎的天才是一个不会做饭的人。虽然在美国留学多年，却从来没有学会过厨艺。银时当然不会介意担任家庭煮夫的位子，毕竟谁也不敢把厨房交给一个只会往菜里面加蛋黄酱的男人的。
　　至于两个人为什么会住在一起以及为什么已经成为了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要让坂田银时说起来那只能是：“我啊第一次见到多串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啊多串当然也是被我的魅力所迷惑拜倒在了我的西装裤下了啊！”这样的人参淫家展开了。不过根据另外一位当事人所做的比较客观的描述就是完全相反的情况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其实是两看相厌啊！两个性格差不多身高差不多同步率有那么高的人碰到一起除了吵架就没什么了吧？后来我觉得他在研究的那个课题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就加入他了，之后两个人吵吵闹闹地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一起了啊。”
　　是的，坂田银时与土方十四郎的第一次见面，由坂田银时带的两个研究生——神乐和志村新八来描述就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坂田银时所在的银魂大学请来了刚刚留学归来的土方十四郎来演讲，几乎每个学生都想要参加那个演讲，以至于只抢到一张票的神乐和新八两个人在实验室里争吵不休。坂田银时虽然一心埋在实验里，却也不能将近在旁边的声音和谐掉。
　　“既然只有一张票你们俩谁都想去不如就交给我吧，让我代替你们去回来也好给你们讲解。”然后拿着那张被揉皱了的票晃悠悠的走了，留下怒吼着“啊啊啊啊！！！银桑你快回来把票还给我！”“太过分了阿鲁身为导师竟然抢学生的票阿鲁！”的新八和神乐满脸的泪。
　　演讲倒是没有银时想象中的那么无聊，不愧是从美国回来的天才型博士后，无论从理论还是实践方面都讲得很深入透彻。旁边的几个学生一直在录像，间或夹杂着一些小女生“啊啊好帅！”“看起来好冷酷的样子真有型诶！”的惊叫。
　　坂田银时对此嗤笑不已。“切，不就是离子烫直发么？阿银我啊，要是也把头发烫直了也是会很受欢迎的啊！”不知道是不是坂田银时的怨念太重，主席台上的土方向他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又继续演讲。“啊啊啊！竟然用那种青光眼看我啊！可恶啊！皱着个眉毛算怎么回事啊阿银我又没欠你钱啊！”坂田银时不知为什么觉得火气瞬间上升，听着旁边喋喋不休的声音更是抑制不住的生气。
　　到了现场提问的时间，坂田银时觉得是时候发泄一下自己积攒的怨气了，于是果断地举起了手。因为是刚开始没有什么人举手，土方旁边的住手很快发现了他：“这位同学想要问什么问题呢？”
　　坂田银时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慢慢站起身，看着那个青光眼男人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然后傲慢的问道：“那位土方十四郎同学，请问你对时光倒流是怎么看的呢？我啊正在研究这个课题呢，要是你有好的建议或者意见我们可以一起商讨哦！”
　　隔着远远的人群，银时看到那青光眼像是闪烁了一下，不过好像是他的错觉，因为台上的人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动。
　　“时光倒流？”土方十四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在台上笑的不可抑制，连带着台下的学生们也笑个不停了，“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你是来搞笑的么同学？”
　　后来坂田银时想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土方的笑，也是唯一的一次，他笑的这么开心的样子。
　　不过那个时候的坂田银时是不会有什么“啊，这个人笑起来还是蛮好看的么”这样乱七八糟的联想的，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人格尊严以及作为一个博士的荣誉都被主席台上那个该死的青光眼侮辱了！
　　“啊？说什么天方夜谭？这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啊！你竟然敢侮辱一个人的梦想！你凭什么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天才？！”坂田银时一时冲动，离开自己的座位大步的走向主席台。
　　土方淡定的看着他激动的神态，悠悠地吐出一句：“因为这是从理论上来说就不可能的事情，从理论上就不能理解的话，更不用说实践了。”
　　这时坂田银时已经走到他面前了，离得近了土方十四郎才看清他的样子，因为比平时更加严肃而且收拢了那身废柴的气息，坂田银时给土方的第一印象就是“是个认真的过了头的人”这样的错觉。
　　坂田银时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给了别人自己一心想要表现的样子，只一味的盯着土方：“从理论上来说就不可能？那我就证明给你看！”说着从一旁的助手那里拿过大号记号笔走到黑板前开始写公式。
　　助手尴尬地想要提醒银时的时候却被土方拦住：“不要紧山崎，就让他写吧，反正结果一定会被我反驳的。”
　　台下的学生已经唧唧喳喳的谈论开了。坂田银时在银魂大学也算是个半红的红人了，研究着一个谁都不相信的课题，一天到晚散发着他那身颓废的大叔气息，还带着两个不太正常的竟然仰慕他的课题的研究生。这些无论哪一点在大学生的眼中都是有点神秘的值得人探究的。现在看到银时一出手就跟国外来的天才科学家杠上了，任谁都不想错过这么一场好戏。每个人都默默地把手机或者相机对着上面已经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的两个人。
　　这次演讲深深地记在了在场的银魂大学的学生心中，下午的BBS上就置顶了当天录下来的视频。
　　结果不出人意料当然是坂田银时败给了土方十四郎，可是，就算是作为输的一方，坂田银时还是震撼了全场的人。甚至是以前一直对他研究的课题不以为然的人，在这之后却也有了“如果是坂田银时的话或许能做到也不一定呢！”这样的感觉。而那些平时觉得“大叔什么的好像有点猥琐啊好讨厌啊”的女学生们也偷偷的转变了观念“这样看来大叔也挺帅的诶！”有了这样的共识。
　　不过那时候的坂田银时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已经完全改变了这件事情的，因为他完全沉浸在失败的结果中无法自拔。
　　“怎么会这样？明明……明明实验的时候这个问题已经被解决了啊！为什么现在却还会被奇怪的公式反驳啊！”坂田银时抱着头喃喃自语着。
　　土方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看着那个男人像是只想要的骨头被别的狗叼走的的白色大狗，“本来就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你干嘛这么执着啊？”
　　银时转身瞪着他：“你可不要这么嚣张啊！不要以为你从理论上面赢了我就够了啊！我啊可是一直在做实验的，我的时光机可是已经快要成型了的！”
　　“时光机？”土方看着银时认真的脸，像是要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那下次就让我去你的实验室参观一下吧，看你的时光机是不是真的能够逆转时光。”最后他这么对坂田银时说。